60、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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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木市入城口。
“我记得几年前冬木市发生过一场大火，没想到现在已经重建得这么好了。”谷崎直美坐在汽车后排，好奇地从窗子向外张望。她身边是正襟危坐的谷崎润一郎，副驾驶空着，而秋月则在开车。
“就在火灾发生前不久，我还在和乱步先生一起解决案件，好在我们及时撤离了。”秋月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两人的神情，调侃着开口，“这么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诶诶，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吗？”直美转回身来，“难怪这次还是由宇高前辈带我和哥哥过来呢。”
闻言，秋月微微挑了挑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冬木教堂的屋脊上覆着薄薄的轻雪，在上午的阳光下从底部逐渐融化，细小的水流从侧沿汩汩流下。秋月停车后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如果一切顺利还可以吃顿午饭。
“请问……这里是，教堂吗？”谷崎哥哥犹豫着地开口，他其实一直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选来出差，甚至妹妹作为普通人也一同前来。
“是的，这是冬木教堂。”秋月解开安全带，并示意二人一并下车，“我们要见的人正在隐居，所以我需要从其他渠道找到他的住处。”
不，这怎么听都不靠谱吧。我们要去见的人真的不会把我们赶出去吗？谷崎润一郎欲言又止，倒是谷崎直美挽上他的手臂，朝他眨眨眼，无声地做出了“安心吧”的口型。虽然不知道妹妹的信心从何而来，但是既然社长和国木田先生都对宇高先生很放心，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谷崎君，出于谨慎，拿好这个。”秋月不知道从哪摸出几张巴掌大小的纸张，递给谷崎润一郎，后者小心地接过，通过纸质发现这很像是从手账本上撕下的什么。
“国木田独步的异能力【独步吟客】是，‘能够将写在手账本上的不超过手账本身大小的东西具现’。这是他为每个侦探社成员配置的救命武/器。”秋月点点纸张上部的某个位置，“使用时只需将这里撕开，国木田就会感知到并及时发动异能力。这可是逃避安检的独家配置。”
“虽然你尚未学习使用手/枪，但是用你的【细雪】作掩护，应该足够你应对突发情况了。”
谷崎润一郎珍而重之地把这几页纸装到了衣服内侧的口袋里，从外到内的顺序依次是“麻醉/枪”“闪光/弹”和“手/雷”，而谷崎直美则被秋月塞了一张“匕首”防身，他怕小姑娘操纵不好大威力的武器反而伤到自己。
“至于最后一件准备工作……”
谷崎润一郎身边的车门再次被拉开，原本空无一人的副驾驶位走下来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漂亮青年，他红色的眼睛灵动而狡黠，唇角有一颗小小的痣，而风衣下隐约露出一把红色刀鞘的佩刀。
“……！这位是？”任谁看到大变活人都会大吃一惊，谷崎兄妹也不例外，秋月歪歪头，笑得温和而无害：
“这是我的异能力人形，加州清光。”
朝着礼拜堂前进的路上，秋月几次注意到谷崎兄妹在偷偷打量自己身边的清光，但他并未做任何解释。三年前那位年老的神父言峰璃正虽未表现出恶意，但那种如芒在背的威胁感仍令他记忆犹新。那个人是圣杯战争的知情者，愿意在那种时候为了普通人的纠葛泄露魔术师卫宫切嗣的消息，不代表这一次他会继续提供帮助。秋月必须尽可能做好准备。
进入室内，光线并未被阻挡。微斜的阳光从十字架形的高窗洒进来，长条木椅披着温暖的光泽，空气中能看见细小的尘埃翻腾。这种静谧又神圣的氛围会让人下意识放缓脚步、屏住呼吸，即使不是教徒，也会担心惊扰到神灵的休憩或是恩泽。
“愿上帝祝福你们。”一个声音从讲坛侧面传来，来人有一头乱糟糟的黑发，胸前的十字架彰显了他的身份，“几位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祈祷和告解吗？”
“您好，神父先生。”秋月站在坛下注视着他，“不知道那位上了年纪的先生，言峰璃正老人家现在何处？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男人微微笑着，目光自然地从谷崎兄妹身上一扫而过，在加州清光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便回到自己面前的青年人身上：“家父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现在由我来接管冬木教堂。我是言峰绮礼，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抱歉，是我们唐突了。”秋月微微怔愣，而后面上流露出歉意，“我是宇高，而这几位是我的同伴。”
谨慎到这种地步吗……名为言峰绮礼的男人在心里思忖着，既然是与父亲有关，那么不妨听听来意。
“如果可以，我很愿意听听几位的问题。”他走下讲坛，正了正胸前的十字架吊坠。
世袭制的教堂——秋月可从未见过或者听说过这种东西，但如果是在冬木市、如果与圣杯战争有关，似乎就有一定可能。也许神职人员就是言峰这一部分魔术师在现代社会用以隐藏的假身份吧。
“我想要再见一次卫宫切嗣，所以我希望能够知道他离开爱因兹贝伦别院后的居住地址。”
几人离去后不久，某个金闪闪的存在感极强的身影出现在教堂里。若是秋月见到他，一定会认出这位在圣杯战争中唯我独尊的高傲王者——曾经的Archer，吉尔伽美什王。
“哈哈哈，你又在打什么算盘，嗯？”这位不知道为何得以维系存在的从者只是坐在长条椅上，却有种登临王座的气势。
“家父生前既然愿意帮助他们，我不介意为那个卫宫切嗣再填填堵。”言峰绮礼只是稍作停顿，就平静地翻过手中《圣经》的下一页，“您也知道，他们并非是魔术师，我没有干涉的理由。”
“三年过去，那个男人精神的末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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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初春的阳光更加温暖。
这附近的宅院似乎隶属于同一位主人——这是刚刚在主干道附近安顿好汽车的秋月所意识到的第一件事。
整个街区维持着和式与西洋折衷的统一设计，有着传统的檐廊与现代的车库，颇有些微妙之感。简单地打听后，几人得知，这附近的宅子都是大地主藤村雷画的财产，几年前，则有一栋被卖给了姓卫宫的男人。
比起谷崎兄妹对有钱人藤村老爷子的感慨，秋月则在仔细回忆后想起来了——这位藤村的老爷子，不就是冬木市藤村组的老大吗？他还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自然听说过这位同行，只是没想到金盆洗手的自己反而有机会来到他的地盘。当然，他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不算狭窄的巷路里行了一阵，一位有着棕色短发的年轻女性出现在视野里，秋月优秀的视力足以让他看到，这个人和他们有着同一个目的地——那个门牌号，显然就是新的卫宫宅。
“……咦，你们几位，也是来见切、卫宫切嗣的吗？”
秋月未对脚步声做任何遮掩，倒不如说，能碰到这位女性反而让他有了更大的把握进入卫宫宅——以卫宫切嗣的脑子，他既不会作出显然太失礼的只让一位客人进入的邀请，也不会在明知他出身港口黑手党的情况下放任他出现在这附近，他可是还有一个年幼的养子尚未放学呢。
“您好，这位美丽的小姐。”秋月露出温和而有礼的微笑，虽然他这本就是他的习惯，但是不得不说，被太宰治的“荼毒”之后，他也开始下意识将微笑当作武器之一了，“我与卫宫先生在几年前就认识了，但因为我并不是冬木市本地人，一直没有机会前来看望他。”
“啊啊，原来是这样。”即使是“冬木之虎”，也会喜欢被赞美。这人爽朗地笑了笑，“我是藤村大河，是卫宫家的邻居，因为两家很早就认识了，所以我经常会过来拜访。”
“我是宇高秋月，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和后辈，这次也是因为出差碰巧回到冬木，就想着干脆来拜访一下卫宫先生。”秋月把满脸写着“好孩子”的谷崎兄妹简单介绍后，轻巧地与藤村大河握了握手，在对方把目光投到加州清光身上时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姿态，“他是保护我们的人……我们隶属于横滨市的武装侦探社，所以，您应该明白我们的意思了……”
藤村大河了然地点点头，身为藤村组的大小姐，虽然她并不喜欢被小弟贴身跟随和保护，但是却非常理解自家老爷子的苦心。至于带着武士刀这件事——想来这家侦探社有位恪守传统又德高望重的长者吧。
“咚咚——卫宫先生，你有客人了哦——”
在男主人出现在视野里的瞬间，秋月下意识皱起了眉头。那个曾经冷酷无情、意气风发的男人，那个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现在就像是——只有心脏还在跳动的残骸。三年前的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宫切嗣则在看清那个年轻人后，身体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不安与紧张感——他日渐衰弱的身体已经不能让他及时作出应对了——而这一点在他发现，那个较三年前更为成熟的名为宇高的年轻人身边，站着没有任何变化的红瞳的属下时达到了巅峰。
和爱因兹贝伦家类似的人偶技术？魔术师的使魔？……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没有时间想更多，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怀揣恶意而来，且不说那两个明显就是普通学生的小孩，藤村大河还在这里，这个出身港口黑手党的年轻人不会做什么——更何况，如今这样的自己也没有任何值得抢夺的东西了。
“……很久不见，宇高君。”他慢慢地开口，这份“的确是熟人”的事实让一边的藤村得以放心地去屋子里做半个主人行待客之礼，而他则把另外四人迎进来，“如你所见，我现在的身体不太好。要是有什么怠慢，就请多包涵了。”这是毫不犹豫的示弱。
谷崎兄妹闻言微微放松下来，至少谷崎润一郎设想的被人打出门外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悄悄放松了随时能够抽出那几张纸张的胳膊，在衣袋里擦去手心的薄汗。
“不，是我们来得突兀了。”秋月摇摇头，“这位您见过，我就不介绍了。这两位是谷崎兄妹，他们是我现在的同事，同样隶属于武装侦探社。”
虽然我见过那个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介绍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不过，武装侦探社？卫宫切嗣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几遍，能够这样光明正大地行走，看来他是金盆洗手弃暗投明了。
卫宫宅的面积并不小，等到几人走到会客室时，藤村大河甚至已经泡好了茶水。谷崎直美非常自觉地拉住她的袖口，小声拜托她带自己和哥哥在宅子里转一转，把安静的房间留给了卫宫切嗣和宇高秋月，哦，还有加州清光。
一身黑漆漆的男人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是摆好了茶水的矮桌，秋月则在他对面坐好，清光则维持着腰背笔直的姿态跪坐在他略靠后一些的位置。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卫宫切嗣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养子今年还在上国小四年级。”
是说不要把孩子卷进去并且希望谈话不要太久吗……但是他并不能保证，他想要获得的信息要多久才能被完整讲述。秋月暗自感慨。
“我是宇高，宇高秋月。已经脱离了港口黑手党，进入了横滨的武装侦探社。”他做了一次与三年前截然不同的自我介绍，然后注视着那个男人的双眼缓慢而清晰地开口：
“我谨代表我自己来进行拜访。我想要知道，你们魔术师、乃至时钟塔，对于历史和世界的看法。”
“——也就是，所谓的‘时空观’。”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