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毒深5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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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矜身子不动，僵硬得像座石像。
孙怀远推走暖冬，又回来推老婆，三言两语让她面色缓和。他若不是个会哄的男人，也不会把宋矜带回家，受了婆婆小姑子的气，依然得过且过。
“暖冬现在是叛逆期，你越说东她越奔西，让她自个儿折腾呗，万一被你逼急了可难说弄出什么幺蛾子。”
暖冬和她爹在性格上颇像，识趣，知进退，进屋后洗了条毛巾给她妈擦手，“妈，自行车链又断了？让我爸给修修。”
热毛巾被宋矜捧在手里，耐不住女儿难得一见的乖巧，擦擦手，也抹了把脸，闷久的烂臭味吸入鼻中，她皱眉，“这什么毛巾，洗脚的？”
暖冬的小身影已然飞快地离开。
十三岁了，都分不清毛巾。
宋矜叹了口气，一想到女儿被惯成这样，以后嫁人岂不是被公婆嫌弃死。
门口是丢得东倒西歪的鞋子，厨房传来饭香，暖冬稀里糊涂用白米煮了粥，又厚又稠，配上鱼冻加雪里红，口感好得做皇帝都不愿换。
一家坐下，孙怀远当和事佬，在宋矜发火前，半认真半玩笑，“吃惯高粱麦须掺杂的稀饭，喝这个乍不习惯。”
宋矜在昏沉灯光下的面色暗淡几分，拿起长短不一的筷子，抵在桌上，“天天这样吃，穷死你。”
宋矜习惯节省，最奢侈的一回是用半个月工资买来一个计算器，送给丈夫和女儿，对自己吝啬得连条像样的裙子都舍不得，实在缺衣服，用七零八凑的布料瞎拼凑，孙怀远厂里发的免费手套，拆了后染成黑线，做成裙摆和腰带，做出来的款式倒也不差。
饭吃得差不多，碟中还剩鱼冻，第二天还能下一碗鱼汤面。
宋矜刷完碗，双手冻得通红，听孙怀远扯嗓子喊：“咱妈来了，你倒杯水。”
宋矜走过去，孙婆刚坐下没多久，她拿起茶缸，低眸扫了眼，”水壶就在这里你自己不能……”
“小宋怀孕没？”孙婆突然打岔。
热水慢慢搁放在桌上，宋矜不动声色，眼帘低垂，“没。”
“妈你连夜赶来干嘛呢？”孙怀远问，顺便看看女儿房门口，灯还亮着，放低嗓音，“今夜下雪，晚上不好回去。”
孙婆把嗓音压得更低，解释一番，这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计划生育会在一周内全面实行，所有已婚妇有娃妇女必须去医院做结扎手术。
至于带娃的孕妇，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就想问问小宋，有没有怀上，要是有的话，得赶紧跟我逃，那些人比阿飞还厉害，不管你怀了多久，一律打掉。”
孙怀远咬了口酸黄瓜，不以为意，“逃什么，这年头能逃到哪儿？”
“我们孙家不能断后啊，我就你一个儿子，现在又只能生一个，你让我怎么跟太奶奶交代？”
开头还好，孙婆表达意思清楚，如若宋矜现在怀有身孕，最好找个地方躲一躲，不然真像那些挺括大肚子被拖去诊所硬生生把孩子引掉的孕妇那样。
宋矜表示自己刚来过姨妈，并没有怀。
孙婆欲语还休，吞吐表达第二个意思。
不知是自己听错还是孙婆表达能力有问题，宋矜沉思很久也没想出所以然来，最后只见孙怀远倏地站起身，眼睛瞪得像驴子，生硬道：“不可能。”
“咋不行了？你想让孙家绝种？”
“别说暖冬现在十三，即便三个月，我也不会把她送给她姑姑家，那两口子生不出来不关我事。”
宋矜思绪飘得愈来愈远。
噢，孙婆的意思是，把暖冬送人，他们夫妻两再试着生一个男孩？
“你个不孝子，你妈的话都不听了？又不是把暖冬送给外人。小宋你的意思呢？”
“不用问了，妈，我送你回去。”
孙怀远态度坚决，也不和自个儿妈多说废话，剩一半的茶不必喝了。
孙婆急匆匆赶来自认为的好事如此便搅和，难免不悦，村妇脾气上来，对着暖冬门口，像是故意，吆喝几句。
无非是，生女儿是个赔钱货，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掐死小丫头。
气得宋矜浑身发颤。
门打开的瞬间传来一阵阴风，心比凉了的茶还冷。
“咱妈就是这脾气。”孙怀远送自个妈回来后低声劝，“嘴虽然硬，这些年不也没亏待暖冬吗？”
“是啊，没亏待，宁愿把骨头扔给狗吃也不肯给我们母女两熬汤喝。”
“成，你们想喝什么汤，明天我去市场瞅瞅。”
再次成功避开话题。
宋矜低眸，不吭声，把凉了的茶倒掉，收拾屋子，临睡前去暖冬房间，替她掖了掖被子。
暖冬睡得安稳。
这孩子一向敏感，也不知刚才是否听见她奶奶说的酸话。
以往过年去老家吃饭，宋矜忙前忙后，一群娃娃围在饭桌前，偷偷摸摸吃油水，副食。
暖冬也吃，只不过每次吃的都是娃娃们剩下的，从不主动争抢鸡腿和鸡翅膀，是个又乖又安静的女孩。
直至被宋矜看到某次，暖冬趁所有人不在，狠狠撕下鸡腿上的肉，迅速放进嘴里，等人来的时候，筷子不惊不动地夹住白菜帮子，放嘴里有滋有味地嚼。
宋矜掖好被子，准备离开时被拖鞋绊了下，她俯下身，扶正拖鞋，手伸进鞋窝窝里时，感受到一股温意。
宋矜微怔，刚才暖冬穿鞋下床了吗？他们的谈话岂不是被听了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毒深5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