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星丘

5、不如考虑一下

　　到达小南国时刚刚准点，门口的迎宾小姐热情地迎上前，问苏橙有没有预约。
　　苏橙顿了顿：“有的。”
　　“请问预约者的贵姓，我好方便带您过去。”
　　“呃，应该是关女士或者……徐先生。”苏橙有些不确定。
　　迎宾小姐随即触动手上的平板电脑，过了半分钟，她合上平板，微笑着对苏橙说：“女士，今晚没有姓关的女士预约，姓徐的先生倒是有一位，请您随我来。”
　　小南国以档次及私密性在c城出名，只有包间，没有堂食。苏橙还是第一次来。
　　迎宾小姐带她到了一个包间门口，替她将门推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苏橙“咦”了一声，里面没有人。
　　待她走进去，迎宾小姐对她款款一笑，而后又体贴地关上门，离开了。过了几分钟，一个服务员为苏橙端来了一杯水，并带来了一个点菜用的平板电脑。
　　苏橙不好先自作主张点菜，便只好先放在一旁，觉得有些无聊，干脆掏出手机玩起了贪吃蛇。
　　当她第四次游戏失败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她抬眼一看，正好与来人眼神碰在一起，那人眼神平淡，看不出来内容。苏橙突然想起了在医院那天。
　　“抱歉，医院那边耽搁了一会。”来人拉开椅子坐下来，顺便解开了袖扣。
　　“呃，没事，我也才到。”
　　“那点菜吧”徐廷深将平板推给她。
　　苏橙接过平板，滑动屏幕“有没有不吃的或者特别想吃的？”
　　“我不挑食，随意。”
　　苏橙估摸着随便点了几个菜，便放下平板。一抬头，却看见徐廷深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报以一个询问的眼神。
　　只见徐廷深看着她的脸，悠悠地开口：“我今年30岁，职业是医生，父母离异。”他停了一下，看着苏橙越发不解的眼睛。
　　“我10岁跟着我妈去了美国，在美国完成了学业……对了，我父母都已经再婚。”
　　他抚了一下额头，又抬头看向苏橙：“差不多了，就这些。”
　　苏橙此刻充满了不可思议，她本以为就是简单地吃个饭。
　　她张了张嘴巴，表情有些纠结：“徐先生，我以为我们只是因为难以推脱而来仅仅吃个饭而已……”
　　“苏小姐，我是来相亲的。”他表情似乎很认真。
　　“呃……我……对不起……我还有事……我”今天的徐廷深似乎颠覆了她的想象，苏橙突然有些失望……待不下去了，她抓住身边的包，企图离开。
　　“苏小姐”徐廷深叫住她，突然正襟危坐，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你知道这是场相亲，既然是相亲，大家的目的不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么？。”
　　苏橙放在包上的手停了下来。她打量了一下徐廷深，此刻的他，表情严肃认真，似乎在分明地告诉她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重新坐好，徐廷深依然看着她的眼睛：“苏小姐，我知道你也对相亲很烦恼，甚至是……厌恶。不瞒你说，我也是。”
　　“那你……”
　　“所以，你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为什么……？”苏橙喃喃开口，她看着他的眼睛，发现她并不能看懂他的心思。
　　“苏小姐，我们是一样的人。不需要勉强的感情，需要自由。但是现实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既然条件允许，我想我们是彼此最好的选择。”徐廷深继而又说：“有的时候，适当地对现实妥协，也不失一种方法。”
　　苏橙听完，看着面前的水杯，若有所思。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徐廷深：“好。”
　　对面的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略点了点头，眼神都柔和了一些。
　　这时，包间的门被拉开，服务员从餐车上取下菜肴，呈在桌上。
　　“先吃饭吧。”
　　“哦，好……”

　　之后怎么吃完饭又怎么被送回家苏橙完全没印象了，只记得，她居然被套路了，稀里糊涂地就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并且作俑者离开时还告诉她，给她时间缓缓，并且安排时间见双方家长。
　　苏橙自认为，从回国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似乎进入了怪圈，发生的一切都在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为什么答应徐廷深，她自己也不知道，大约是被相亲折磨，又或许是周围环境的影响。这让她有了这个感觉，结婚，似乎也是可行的。而且这个结婚对象，已经是优质男人。
　　只是为什么他会选择自己，却是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她自认为条件不差，但是徐廷深若是想，找个比她好十八条街的也不是什么问题。
　　奇怪的是，后来反应过来了，苏橙内心居然毫无抵触，甚至不后悔。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体验过恋爱的感觉，居然就要步入围城，有些可笑。
　　所以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黎浅浅的时候，对面简直炸了天。
　　“天呐！！！！没想到！！！你！！！！大橙子！！！你居然！！！！……”
　　苏橙不由地把手机抬离耳朵三丈远，生怕被黎浅浅的尖叫声刺穿耳膜。等她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只听见对面说了两个字“等着！”就挂了电话。
　　苏橙想，黎浅浅这反应算是她意料之中。她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半小时后，黎浅浅出现在苏橙家门口，还带着顾谨。苏橙听到敲门声时，还以为有人想破门而入了，估计连楼上楼下的邻居都知道有人在敲她家的门。
　　苏橙从猫眼往外瞄了瞄，看了黎浅浅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站在门外，旁边的顾谨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苏橙刚把门一开，黎浅浅就一手拉住她快步走到客厅，将她往沙发上一按，双手叉腰，表情严肃：“说吧，是小南国那个？姓什么名什么，家住哪儿干什么的，家里几口人长得帅不帅……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轻率呢，你谈过恋爱吗？不就是被你妈还有那什么系主任逼你相亲嘛，至于吗？随便找个人就要吧自己嫁了！！！”说完了还给自己用手扇了扇风，看样子气得不轻。
　　顾谨关了门进来看着黎浅浅的样子轻笑出声，结果换来黎浅浅一记白眼，他连忙收住表情，假装一本正经。
　　苏橙被黎浅浅霹雳吧啦一顿说给愣住了，她也被逗笑了，她把黎浅浅拉下来坐在她旁边，认真地回答：“是小南国那个，是我们系主任的侄子，叫徐廷深，是市一院的医生，住哪里我不知道，长得嘛，很帅。”
　　黎浅浅这才放下：“所以你就要嫁了？还是没有感情那种？”
　　苏橙摇摇头：“浅浅，我觉得，我之前太任性了，没有考虑我爸妈的感受，我确实已经不小了，是该安定下来了。爱情这回事，有些人是幸运儿，但是有些人是老天爷忘了安排，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我已经快26岁了，之前的26年里我没遇到，我不觉得我还能等得到。我不是我一个人，我还有家人，每次我爸妈因为我的事在亲戚朋友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我其实也挺难受的，徐廷深很好，各方面条件也很好，和他相处我也不反感，所以我觉得是可以的，虽然没有爱情，说不定最后也会有亲情。你不用担心我，真的。”
　　黎浅浅怨怨地看着她，像是在替她可惜，又无可奈何。苏橙做的决定，很多时候，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别人根本动摇不了她。
　　顾谨安慰似的摸了摸黎浅浅的头，说道：“我认识徐廷深，他也在我们学校带医学院的研究生。我接触过几次，人品没问题，至少在学术上很负责很敬业，你就不用替苏橙担心了。”
　　黎浅浅这才放软下来：“橙子，我希望你幸福的。”
　　苏橙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勉强自己。”
　　顾谨说要带家里的金毛打疫苗，硬是把黎浅浅从苏橙那里带走了，看着副驾驶还在为好友担心的黎浅浅，他幽幽地说：“没想到苏橙都打算结婚了，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黎浅浅白他一眼：“去你的，我还没玩够，先等着吧！”
　　顾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那天过后，徐廷深一周没有联系她，苏橙有种巨大的不真实感，要不是关主任对她像对准侄媳妇的态度，她都觉得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以至于徐廷深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看着来电显示呆了半天。
　　电话那头的徐廷深语气十分自然：“苏橙，你现在有空么？”
　　“呃……有的”
　　对方低低一笑：“那好，你帮我去我家里拿个报告过来，我早上急着走忘记带了。”
　　“啊？”苏橙有些懵。
　　“嗯，你先来一趟医院，我把钥匙给你，我办公室在三楼骨科3-3。”
　　对方说完不等她回答，便挂了电话，摆明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苏橙头皮有些吃紧，是不是，太快了……而那个人，自然地让她觉得自己显得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