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爱》岑小珏

2、惊鸿

　　时逢天君的独女淼烟上神的寿辰，摇曳精心选了一株呵护了千年方才开放的上古奇花残梦萝旖，这花不仅能助眠更能让人在美梦中增进修为。淼烟甚是喜爱直夸摇曳有心。众仙献完礼后便是千篇一律的吃吃喝喝歌舞助兴着实没有新意，几巡酒后已有胆儿大的打起了呵欠，淼烟眼珠子一转随即笑道：“听闻摇曳花神舞姿卓绝，上次天君寿宴上一舞可是将广寒宫的那位都给比下去了，只可惜淼烟中途离去了小会儿回来时便见了个收尾甚是遗憾，不知淼烟今日可否有幸一睹天姿？”
　　众人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两眼放光，要知摇曳那一舞可真真是惊天动地羞得广寒宫那位匆匆离席，此事在天廷被津津乐道了许久，曾见过的都想再见一次未曾见过的更是心痒了。奈何摇曳也是个怪性子的人偏偏不肯再舞了。
　　这次淼烟旧事重提摇曳也不甚在意，抿了一口美酒说：“淼烟上神有所不知，摇曳的舞虽好但不耐看，要说这天廷优秀的舞者着实不多，不过呢，眼下就有一位担得上是一舞惊鸿。”
　　哦？众人兴致更高，不知摇曳说的这位是谁呢？当众人都随着摇曳的视线转移到紫碧身上时，后者正站在摇曳身后端着酒杯眯了眼一口一口地品着平日里不常喝到的美酒面带春色一副无比陶醉的样子，嘴角处露出两浅浅酒窝。终于感到了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紫碧讪笑着放下酒杯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地垂手站定。
　　淼烟只觉得她憨态可掬便笑道：“摇曳对你赞誉有加，不知这位仙子可否赏脸为众人舞一曲？”
　　摇曳也笑着对她微微点头。紫碧向来酒量浅，几杯下肚已然微醺，借着酒劲儿便大着胆子走到了中央，行过礼后便随着乐声起舞。
　　当真是一舞惊鸿。直到现在偶有人提起紫碧皆是唏嘘：可惜了，舞跳得多好啊。
　　一曲舞毕，众人皆回味了半晌才齐齐鼓掌。淼烟叹：“唉，这天廷第一舞者的位置怕是要异位了。”
　　摇曳接道：“可不是吗，她叫紫碧，本是只蝶儿有幸沾染了诸位的仙气化作了人形，紫碧，还不谢过诸位仙人。”
　　紫碧屈膝垂首从容地道了声谢。
　　淼烟道：“这本是你的福分与我等无关联。紫碧，本上神今日很是高兴赏你什么是好呢？”
　　本是客气的话，紫碧却两眼放光喜滋滋地说：“听闻淼烟上神有一面缪彦镜，可观人间百态，紫碧好奇心甚重不知可否一观？”
　　而凡间正是朝代交替、金戈铁马、英雄辈出的乱世。紫碧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将手中长枪刺向敌人胸口的少年，他的战盔已经脱落黑色长发在残阳如血的背景中飘扬成一幅画，风华绝代。少年的白净的脸庞上沾了滴滴鲜血，紫碧并不觉得难看只在心里叹着这男子真是帅啊帅啊口水差点流下来。
　　淼烟看她神情心中了然抿嘴笑着：“紫碧中意这男子？长得着实不错，他叫沈良赫。”
　　一个漠然的声音插进来，“可惜命不长。”
　　众人愕然地抬起头来，颜白自知说错了话又见紫碧拿眼狠狠地瞪他急忙掉头走开。
　　那天后，紫碧有事没事儿总爱往司命的府上跑并缠着颜白问沈良赫会怎么死去，颜白不理她专心致志地研墨，被她缠得烦了便拿天条来堵她的嘴，紫碧仍是不依，笑嘻嘻地说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是你说出去的，你就当说了个故事给我听咯。颜白知她素来脸皮后唯有不做声。紫碧偏又是只百折不挠的蝴蝶，拿了自己做的桂花糕来贿赂颜白，颜白有次没抵挡住香味儿的诱惑尝了一小口，就那么小小的一口就被紫碧拿来说事儿，说什么等价交换一口桂花糕交换一个故事。
　　颜白实在是烦得没办法了终究是泄露了一点。他告诉紫碧这个沈良赫会为了救一个女人在战乱中死去。紫碧显然不满足，多的颜白再不肯讲了。
　　紫碧终日想着沈良赫，想得夜不能寐，终于厚着脸皮跑到淼烟上神的府上告诉她自己闷得慌想再看一看缪彦镜。淼烟终日无所事事想着这个妙人儿可陪自己解解闷一口就答应了。见紫碧迫不及待的样子，淼烟笑道：“紫碧可是对那个沈良赫念念不忘？闲来无事当热闹看看无妨但千万别挂在心里去了哦。”紫碧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知道淼烟是好意便唯唯诺诺地说着是。
　　镜中沈良赫束起了长发坐在马上长枪挂在身后眺望着远方，烟沙滚滚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身后似乎有人在喊他他慢慢地侧过头来，整张脸就放大在紫碧眼前，紫碧满脑子充斥着一个词儿：面如冠玉。淼烟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脸，她心虚地笑着，突然眼睛一亮：“上神你快看，那儿一只脑袋金色的大鸟飞来，真够仪表堂堂的，那是什么鸟儿啊那么大？”
　　淼烟抬袖掩嘴扑哧一笑：“你可真是少见多怪，那不是鸟儿那是雕，金雕。”那只大雕停在了沈良赫肩上，一人一雕深情对望，沈良赫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是这张笑脸令紫碧的呼吸几乎一窒，她故意眼皮一抬翻了个白眼，“切，这一对比这人还没这大雕长得帅嘛。”
　　淼烟没察觉她的心口不一仔细看了镜中一眼说：“是吗？本上神倒觉得还是这人还胜上几分。”
　　紫碧又故意说：“唉，光这儿看人也没甚意思，我想看战斗场面，多带劲儿啊。”
　　“那就明天继续看吧。现在让本上神为你讲讲天廷的趣事儿解解闷吧。”
　　紫碧不知她还有为人讲故事的癖好，不过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对第一次听过的紫碧来说倒也有趣儿的紧，听到趣处紫碧忍不住张口大笑，淼烟也乐得紧。
　　第二日紫碧果然又来了，还带了自己做的拿手糕点，吃得淼烟眉开眼笑。这一日她没再看镜只是听淼烟讲讲故事适时装下白痴逗得淼烟开心不已。
　　她连着来了几日，淼烟对她的防备越来越低，困乏时便将缪彦镜交给紫碧让她自己看。这一日，紫碧亲眼目睹了沈良赫的死。战马嘶叫士卒哀嚎一地。纷乱中，他提起长枪从人群中厮杀出来直直地奔向前方，眼神专注而热烈瞳孔里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而前方有一骑着马在原地等待着的黑衣男子，男子怀中有一美艳女子。
　　他离他越来越近，紫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那黑衣男子一手提着女子的衣领一手举着刀大声说道：“想要夺回你的女人吗？来啊！”
　　沈良赫冲了上去，几个来回下来就挑掉了对方手里的刀，腾身而起抱住女子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个圈儿回到了自己的马上。他朝着怀中的女子一笑，而这笑还未完全绽放开来便凝固在了脸上。
　　紫碧捂住嘴，镜中美艳女子手中的匕首从背后穿刺了他的心脏，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怀里的女子无声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眼里的哀伤让紫碧无比难过，很快他的脸色变作了青黑色，想来匕首上是喂了剧毒的。
　　黑衣男子一脚将他踢下了马抱过了女子扬天大笑，笑够后方才说：“沈良赫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一世英名却栽在了女人手里，你不知道她本就是我的人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