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青梅》苏九叶

16、那是我儿子

　　谢芽衣不由得怒火中烧，厉声喝止他道：“够了！如果你让我拿掉孩子，我绝对不会再见你一面！”
　　季诺脸色惨淡，苦笑道：“你对他······可乔安呢？她趁你沉睡的时候偷偷跑去医院好几次，为什么你拿她没有办法？不要说是你控制不了，乔安的一切行动都是隐藏在你潜意识里的所有细微想法，这不代表你想过要打掉孩子吗！？”
　　谢芽衣心头颤了一下，忽然就败下阵来，她惨白着一张脸，自嘲道：“是啊，我确实也有那么想过。”
　　季诺见颓败的谢芽衣这副模样心中暗悔，正想说些什么弥补却听谢芽衣继续说着：“一开始我知道自己怀孕时真的很害怕，那时候苏禾已经去了美国，我爸妈并不知道那件事发生的起因。我不敢告诉他们，可他们最后还是知道了。我觉得我不配生下苏禾的孩子，可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一家人，我知道理智上来讲我不该把孩子留下来。可——那是我和苏禾余下的唯一羁绊了，我很害怕将来要面对的一切，但是我狠不下心。苏醒在我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弱小的心跳，生命真的是场奇迹。”
　　季诺无话可说，这都是心甘情愿，谁也怪不得谁。
　　“我知道你很倔，你也该知道我的心意轻易不会变改。我今天已经表白过了，话是收不回去了，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既然你现在不愿见苏禾，最近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我会将一应所需物品全部准备妥当，这家里也不缺什么，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这里连齐橙都不知道地址，所以这几天苏禾都找不到这里来。至于小醒有苏禾照顾就不会有问题，你冷静考虑好想要怎么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全权帮助你的。”
　　谢芽衣低头沉思了一会道：“过几天我去杂志社上班吧，呆在这里左右无所事事，要离开苏禾我得有自己的收入来源了。”
　　季诺看着她不予置评，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道：“这是我的钥匙，我将这里交给你，其他人都没有钥匙，你大可放心住下。”
　　谢芽衣迟疑了一下，接过钥匙笑道：“虽然有些对不起你和橙子，不过我现在无处可去，就是在你这里小住几天，不会弄乱这里的东西的，你也可以放心。”
　　季诺见她笑笑模样没有纠正她，如果这个理由能让她稍微心安理得的住下，她误会什么也不重要了。
　　季诺拿起大衣站起身对谢芽衣道：“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睡下吧。等明天早上我来把你需要的东西都送来，别睡得太死，记得给我开门。”
　　谢芽衣朝他摆摆手，“放心吧，我已经好长时间没睡过懒觉了，肯定给你开门。别说得我跟睡死过去的猪头一样，你快赶紧走吧。开车路上小心。”说着，她将季诺推出了门外。
　　季诺回头看了看她，心中隐隐有丝莫名的不安。他脚步停顿了一下，仍旧找不到这情绪的理由。他摇了摇头，迈步离开。

　　季诺回到本家，见大门前停了一辆保时捷卡宴，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危险地眯着眼睛。管家的刘伯赶过来给他开门，并道：“少爷，您总算回来了。您的朋友苏禾少爷已经在家里等了您将近两个小时了。”
　　季诺没有说话，将车钥匙交给了刘伯，大步流星地走进宅内，果然见苏禾正与他的父母亲面对面坐着。
　　季父见季诺走进来，笑骂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禾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很长时间了。我说让人打电话催你回来，他说就坐着等你就好。”
　　季母也眉目带笑道：“是啊，小禾真是懂事。你们大学时那么要好，怎么不告诉我们苏禾回来了呢？要不是他自己说，我们还不知道他是苏家的少爷呢~”
　　季诺没有理会父母对苏禾称呼的亲昵改变，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禾问：“你来做什么？”
　　苏禾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似笑非笑回道：“你知，我知。”
　　季诺父母见他俩打着哑谜，奇怪地问：“有什么事吗？”
　　季诺脸色很不好看，斩钉截铁道：“没事！你可以走了！”
　　苏禾还未说什么，季父生气的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小禾，你别理他，有事和我说一样。”
　　季诺阴黑了一张脸，语气很冲地道：“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哪需要什么待客之道！”
　　“你——”季父被噎了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苏禾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他抬起头对季诺父母若无其事地道：“不过是一件小事，我太太贪玩任性，今天和阿诺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我很担心，所以过来问问，将苏太太带到哪里去了？”
　　季父话中带着威仪厉声问季诺：“小禾说的是真的吗？”
　　季母奇道：“小禾你已经结婚了吗？怎么没听说过？”
　　苏禾微微一笑，回道：“是的，您二位应该知道她的，就是芽衣。”
　　季诺父母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大概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从季诺大学毕业那年，他从来都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相亲见面。他们以为他有女朋友，结果一调查居然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不，不普通，她还是个单身妈妈。季诺为这个谢芽衣做过什么他们都知道，但就是无法阻止季诺做在他们眼中看起来十分愚蠢的行为。这么多年了，他们见这二人的关系没有变化还稍稍放下心来，没想到季诺现在居然还干出了拐带有夫之妇的荒唐事来，只觉得他们季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可是，谢芽衣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苏禾怎么肯和她结婚呢？难不成都和季诺一样着了魔？
　　季父试探的说：“我听说，芽衣带着一个小男孩······”
　　苏禾笑容反增不减，十足幸福模样道：“那是我儿子。”
　　季诺父母十分惊讶，听说过苏家少爷有未婚妻，没听说已经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啊？
　　季父端起茶晃了晃，字句清晰地问季诺：“是真的吗？”
　　季诺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苏禾收起笑容，道：“我儿子还在家里等我把他妈妈带回去，所以请阿诺你把芽衣带回来。今天就先这样，我敬候佳音。”
　　季诺父母连站起身，许诺道：“我们一定让阿诺把苏太太安然无恙地送到贵府。”
　　苏禾点头称谢，扫视了一眼季诺然后转身离开。
　　季诺不觉收紧了拳头。

　　第二天一早，季诺提着一大袋生活用品和几套衣服来到公寓，敲了半天门没见有人开门。他正想掏出手机打谢芽衣的电话，就见房门被慢悠悠地打开，门后站着睡得乱七八糟的谢芽衣。季诺愣在了原地。
　　“卧槽这么一大早谁啊，最好是要紧的事，否则老娘打的你满地找牙！”她懒得抬头，揉着鸟窝般的头发骂骂咧咧道。
　　季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乔安。”他沉声道。
　　“是你姐姐我，怎么？”乔安抬起头来，见来人是季诺突然乐了：“哎，你可真了解我啊，就这样都猜出是我啊？”
　　季诺抿着唇不说话，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乔安见他沉着一张脸撇了撇嘴，“怎么每次看到我都这个样子，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这是多久没出来了，上次还没来得及看看家里都有什么变化，现在看怎么就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啊？”
　　季诺从她身边绕过去，将手里的袋子放在餐桌上道：“这里是我家，芽衣昨晚决定暂住在这里。”
　　乔安四处望了望，奇道：“这是新房吧？完全没有住过人的痕迹，这么大的房子装修完居然就这么晾着，黄花菜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凉了。”
　　季诺抬眼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乔安又撇撇嘴，“怎么这么冷淡啊，一点也不可爱。”她依然懒洋洋的样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一下子来了精神，语气中满是恼怒道：“上次苏禾骗我把我打晕了，我可还记着呢，等会找他算账！”
　　季诺的脸立刻黑了，拉住她的手阻止道：“不行！”
　　乔安奇怪的看着他，问了句“为什么”，而后恍然大悟道：“噢~你是害怕芽衣和苏禾旧情复燃吧？”
　　季诺的脸黑的像会滴出墨汁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芽衣已经决定离开苏禾了。”
　　乔安愣了一下，转身打开季诺提来的袋子，将里面的所有东西翻过来一遍，拿出里面的牙膏牙刷后不满道：“怎么没有我的化妆包？估计不知道被芽衣扔到哪儿去了。你居然连洗面奶都没有买吗？”
　　季诺有些恼地一边将被她翻乱的袋子重新整理好，一边道：“芽衣不会用那些东西，也就你会用。都四年了，谁还留着你的东西，早就过期了。”
　　乔安撅着嘴，想想确实如此。转眼看旁边还有装衣服的手提袋，她伸手翻了翻，嫌弃地问季诺：“这都什么啊？”
　　“是给芽衣带的换洗衣物。”季诺诚实地回答道。
　　乔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自己一番，甚是无语地道：“芽衣又是这样，品味依然这么low。”她斜着眼白了季诺一眼，补充道：“你也是。”季诺气结。
　　季诺见乔安把自己装点好后，转身朝门口走去，不知道她想要去哪儿，遂问道：“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