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百世》一忧兮

2、序 下

　　浴室的窗户其实已经坏了，寒风从破开的洞灌进来，她却不觉得冷，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心感，也不知道是否为幻觉。
　　把书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她开始放水到浴缸里，没有热水，只有冬日的冷水，还带着一股铁腥味，她舔了一下，是甜的吧。
　　这个浴缸很小，很快就放够了。
　　她关了花洒，手指很快摸上了拉链。棉袄很大，所以只有当她脱下，才能发现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下身是黑色打底裤，很薄。
　　或许是冻的，当她脱下衬衫和打底裤，才让人发现她的皮肤并不白，而是一大片的青紫。而且，她的下身在慢慢流血。
　　小小的浴缸够一个小孩躺着，她却要蜷缩着，像一条濒临死境的鱼。
　　暗，有卧室模糊的灯光。
　　静，有头顶呼啸的寒风。
　　她突然闭上了眼睛，自保般抱紧了双臂，下身有暖暖的血流，从她的身体里滑进冰冷的水中。血和水融在一起，她觉得身体很痛，心却好快活。
　　“宇轩，”一声呢喃，她却红了双眼，泪水无声划过眼角，滴落在水中。
　　他的手，曾那样温暖，抚过她的眉眼。
　　他的唇，曾那样炙热，贴近她的耳垂。
　　她记得他的温柔，记得他的每一句话，也记得那些黑暗的夜晚里，他深情的眼睛和热烈的吻，他是爱她的。
　　可什么是爱？
　　“赵宇轩，”再次开口，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满满的恨意，她睁开了眼，不甘。
　　他的手，冰冷，打上她的脸。
　　他的唇，刻薄，吐出无情的话语。
　　当爱变成厌恶，她的一切都是不好，好也是不好。她的喜欢，变成他的耻辱，她的痛苦，他毫不怜惜。
　　这就是爱，
　　她又笑了，无助，失落，痛苦，恨，期待，她突然起身了，光滑的浴缸让她摔了一跤，手臂扭曲着，额角开始流血，她还是笑。
　　再一个起身，她赤着脚走在地上，身上还滴着水，留下一个个水印子，带着血丝。
　　她很欢快，竟蹦了起来，那红紫交加张脸愈发诡异，可她没有注意自己的样子，反而打开了衣柜，兴致勃勃的拿出一件红色寝衣。
　　呀，他送的。
　　她似是想起了这个，笑容却更加的灿烂，血还在流，额角，下身，未曾停下来过。
　　她又回到了浴室，回到了浴缸中，可这次她把架子上的书揣在了怀里。寝衣已穿在身，她穿红衣，似乎不一样。
　　可这次，水刚漫过了她的小腹，书还是干净的。
　　她突然有些不悦，可她不想再起身了，水中很舒服。她想了想，咬上了自己的手指，她想把血涂在书上，可是还不够。
　　额角的血还在流，为什么？
　　她本是侧躺着蜷着身子，很容易就动了动头，她抬起头，一个猛劲儿就砸了下去，不晕，可是大概已经破了个口子，额头上刚好左右两个口，只是大概不对称。
　　她翻了个身，拿之前摔的那个额角来砸，这次，她有点晕了。
　　急忙把书放在额头下，她觉得越来越累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她想快死了吧。
　　远远的，有一声叹息，带着划破时空般的飘忽，轻道，
　　“不过百世，善恶一念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