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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您这时候倒不瞎了 ...


  •   真相就是救我们的人是亚连。

      说得再具体点,虽然听起来很扯,但确实是亚连他……用房间正中的那架钢琴弹了首曲子,崩毁得都快没了的方舟就整个恢复了原状,就连早被次元夹缝吞噬了个干干净净的我们几个,也都被囫囵着给吐了出来。

      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但皆大欢喜的同时却也暴露出很多问题。

      就比如,这地方再怎么说也是敌人原来的大本营吧?那为什么身为驱魔师的师父,会知道这么一个连敌方的终极大BOSS千年伯爵都有可能毫无印象的秘密房间?

      又比如,为什么从小到大一次钢琴都没摸过,对乐理一窍不通的亚连,会一进入这个房间就瞬间钢琴家附体,随便弹首曲子,就能让崩得连个原子都没剩的城镇街道尽数恢复原状?

      再比如,为什么传入别人耳中的都是一段没头没尾的旋律,我却莫名听到有女声在唱歌?还万分诡异地觉得这个理应一次都没来过的房间熟悉?

      细数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不对劲。

      所以我们这师徒三人,还真是齐齐整整,一个清白的都没剩下啊……

      ……算了,不想了,热得脑袋都快转不动了。

      我坐在椅子上,强行把注意力拉回到当下,向前看去。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那虽然从外表来看极具欺骗性,但实际年龄保守估计也有四十多的师父,特不要脸地在和一个比自己小了20多岁,最重要的是比自己那亲生弟子还小的女孩子……单方面调情。

      ……谁来赐我一双没看过这一幕的眼睛。

      所以才说,到底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这种罪啊……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下场,就算拉比再怎么不同意,我也应该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去镇上找出口的,干什么不比留在这儿辣眼睛强啊。

      “你变得能自然地流露出感情了呢,李娜莉。”光调情还嫌不够,师父全然不顾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旁观人士的双眼带来多大的伤害,以一种最能彰显成熟男性魅力的姿态,缓步走到李娜莉的面前,“而且……还成为了一个美人。”

      “那种事……”李娜莉显然也因这老男人的辣眼操作而感到相当不自在,停顿片刻,冷静地转移话题,“元帅您还是和从前一样神出鬼没呢,哥哥他一直都在找您哦。”

      “什么啊,妹控治好了吗,那家伙。”

      李娜莉回以一笑,不答反问:“说起来,您是什么时候进来方舟的?”

      “就是你们在江户和死胖子打那会儿吧,”师父没什么所谓地答,“要想利用圣母之柩的能力潜入方舟,没有比当时更好的时机了。”

      所以您当初果然就是躲在现场眼睁睁地看着我被虐成那么副狗样子吗?那么大个弟子呢,说不管就真不管啊?

      “不过,”师父话锋一转,冷不丁隔着黑皮手套,抚上李娜莉的鬓角,“如果早知道有你这样的美人在,我就该再早些出场的。”

      我:“……”

      要瞎了要瞎了!

      我觉得要不是碍于他元帅的那个身份,李娜莉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就算您再怎么夸奖我,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啊……”

      “男人夸奖女人,是不需要好处的。”师父不愧是常年流连花丛的老手,自然而然地接过话,顺带着还轻柔地理了理李娜莉鬓边的头发。这本是一个极为轻佻的动作,不知怎么,却被他做出了几分珍视的意味,低醇的嗓音中更是透着一丝性感的沙哑,“头发真是可惜了,明明……那么美丽的。”

      克劳利快醒醒!要瞎一起瞎!

      李娜莉看样子应该是想躲开,中途却不知被什么勾起了回忆,眼神不自觉地柔软下来:“阿妮塔小姐……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呢。”

      “……是吗。”师父微微怔忪,随即闭了下眼,似乎想把这一刻涌上的所有情绪都压下去,“明明告诫过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追来的……好女人,就是太过专一了啊。”

      我:“……”

      我:“那个,打扰一下,阿妮塔小姐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师父您这种就跟在缅怀逝者似的语气……合适吗?”

      师父:“?”

      “是我没说清楚,”李娜莉也意识到误会大了,“其实大家,包括阿妮塔小姐自己,当时都以为她是真的已经被恶魔击中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也多亏了塞西,是她……”

      等等!别提我!

      “——最先发现阿妮塔小姐没事的。”

      ……完了。

      “这样吗,”师父一边说着,一边极为自然地放下抚在李娜莉鬓边的手,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只是虚惊一场啊。”

      怎么办,寒毛瞬间就竖起来了。

      “塞西,”果然下一秒,师父就转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他忘在脑后的我,“跟我出来一下。”

      该来的总会来,我深知躲不过,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李娜莉虽然没太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并未多问。给躺在沙发上的克劳利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披风后,偏头打了个喷嚏。

      师父脚下一顿:“冷了吗,李娜莉?”

      李娜莉迟疑了下,点点头:“是有一些。”

      “这里刚好有个热得满头大汗的笨蛋,”师父一眼瞥过来,下巴一点,示意我匀一件过去,“脑子进水了?热成这样都不知道脱?”

      是……是有点热没错啦,但我身上的,这是拉比的团服啊。

      我磨磨蹭蹭地不太想给,然而余光一扫李娜莉的前胸后背,又觉得……如此风光,好像是得给她盖上。

      “要不……您还是先回避一下?”我欲言又止地看向师父,“我觉得自己……可能会稍微脱得有点多?”

      师父:“……”

      师父理都懒得理我,径直推门而去。

      房门闭合的一瞬,我果断连脱两件,一脸郑重地把自己那件背后破了两个洞的团服递了过去。

      李娜莉不明所以:“塞西?不用这么麻烦的,直接把外面的那件借我就可……”

      不,不可以,这个真·不可以。

      “你是不知道,外面……就是拉比的那件又大又闷,他之前还在各种地方滚过,所以那个气味也特别……”我昧着良心比划了两下,顿了顿,先发制人地帮她把团服披到了身上,“还是我的这件好,薄厚适中不说,背后还有两道恰到好处的破口,穿起来不但清爽,还……还很透风?”

      李娜莉:“……”

      “总之它现在就是你的了,”我飞快穿回拉比的团服,临走前,还不忘大手一挥,“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千万别客气!”

      师父并未走出多远,此刻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靠在房屋纯白的外墙上,不知在想什么。见我出来,才蓦然回神一般,低头擦燃火柴。

      湛蓝的天空下,有烟雾徐徐缭绕而上。

      “师父,”我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先下手为强,“见到您,我真是太高兴了!”

      “高兴吗,”师父漫不经心地瞥过来,完全没了和其他女性聊天时的肉麻调调,一针见血地戳破我的谎言,“从你这脸上,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您这时候倒不瞎了。

      “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我学着亚连的语气,上来就是一发咏叹调,“啊!师父!您该不会是年纪到了得老花眼了吧?就算是为了我和亚连,您也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师父:“……”

      师父面无表情:“以为说些毫无营养的蠢话,就能蒙混过关吗?还是那么天真啊,你这臭小鬼。”

      ……这不就是试试嘛。

      “行了,给我老实交代。”师父的视线有如实质般,沉甸甸地落在我的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我穿在身上的宽大团服以及用来绑头发的黑绿发带上。

      我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飞快酝酿了下情绪。

      师父呼出口烟雾:“所以……”

      “你对书人一族的那小子,是认真的?”
      “师父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嗯?”

      师父就跟看个智障似的看我:“嗯?”

      我面不改色地挺直腰板:“当然——是认真的了,这不都已经众所周知有目共睹了吗?”

      “什么?”师父挑了下眉,“都已经到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程度了?”

      “不,那只是稍微打个比方。严格来说,目前知道的人就只有亚连、乔尼、科姆伊、书翁、阿妮塔小姐、罗德、缇奇——就是之前和我们打的那两个诺亚,以及师父您。”

      师父:“你这是觉得……知道的人还挺少的意思?”

      我疑惑:“这还多吗?”

      师父:“……”

      师父不是很感兴趣地转移话题:“这次坚持得倒久,有几个月了吧?”

      别说得好像还有上次一样好吗?而且您这都什么记性啊?

      我清清嗓子,不自觉地抬高下巴:“都整整两年啦。”

      “你还挺骄傲。”

      “当然,我之所以能取得当下的成就,还要归功于我有位伟大的师父。”我一边观察着师父的表情,一边特别上道地开始吹捧,“多亏有您倾囊相授的那些宝贵经验,我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这个……”

      师父诧异地打断我:“宝贵经验?”

      我点头:“就是上次见面时,您传授给我的那些啊。”

      师父:“?”

      “就是库洛斯·玛利安恋爱法则一百零一条啊。”我估摸着,这大概是让我展开说说的意思,“还记得那是个充满海潮气息的傍晚,您就那样……狂放不羁地?靠在您那位混血朋友家的墙上,沐浴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夕光,将自己毕生所学,尽数传给了我这个您最看好的弟……”

      “所以,”师父的表情都不是一般的一言难尽,“你就把我随口糊弄……随口传授给你的那些东西,都用到那个红毛小子身上了?”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这才哪儿到哪儿,还有很多都没来得及用呢。”

      “……然后他对你的态度,还真就改变了?”

      这难道是在暗示我继续夸他?

      “那不肯定的吗?那些可都是师父您身体力行了成千上万次才得来的宝贵经验啊,区区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子,怎么抵挡得了?说到底这都是你我师徒二人通力协作的成果,不,错了,这完全就是师父您个人的丰功伟绩啊!”

      大功臣师父可能被夸得高兴了,一脸复杂地吸了口烟……然后自己把自己给呛着了。

      “师父?”

      师父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想搭理我,咳了半天才停下,长长吐出口气后,没什么表情地看过来:“阿妮塔之所以会没死,是因为你吧。”

      还全身心沉浸在上一个话题,全然来不及反应的我:“……”

      师父直接从我的表情中读到了答案:“只用了一次?”

      “只用了一次。”我下意识瞒下了当初在海里给拉比渡血的事。

      “原因我就不问了。”师父似乎无意多说,径自转过身,对着光可鉴人的窗面,装模作样地梳了梳自己那一头连根头发丝都没乱的酒红长发,“但你自己心里清楚,没有下次。”

      “保证没有下次!”我借坡就下,顿了顿,冷不丁开口,“对了师父,其实我一直都憋了件事想跟您说来着。”

      师父连个眼风都没给我,随便摆了下手,示意我快放。

      为了节省时间,我一点没作铺垫,直切主题:“有个占卜特别准的小孩,说我会死,还说,我是被一只黑色的手……给杀死的。”

      师父拨弄刘海的动作一顿,透过玻璃的反光,我看到他酒红的眼微微抬起,片刻之后,缓缓放下手,侧头看了过来。

      我眼睛一眨没眨,没有错过师父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他的脸色没有变,瞳孔没有收缩,就连看过来的目光中,都没有丝毫的惊讶。

      平静得就好像……他比世上的任何人都更要清楚这件事一样。

      “您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您早就知道我会死。”

      “是啊,我知道。”师父表情很淡地吸了口烟,“我不但知道你会死,我还知道亚连也会,玛萨和巴巴也是。不过从外表和实力来看,师父我肯定是走在最后的了。放心吧,会记得给你们两个小鬼买副好棺材的。”

      ……干嘛啊,好好的气氛一下就没了。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把美玲的预言跟师父复述了一遍。

      “所以你就因为这么个所谓的预言,烦恼了一路?”
      “倒也没有?就是总觉得喉咙里像被卡了根鱼刺一样,上不来下不去的。”
      “亏你还知道不能和那小子说。”
      “因为他知道了肯定会跟着上火的啊。”

      “那现在说也说了,痛快了?”师父并未看我,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是人都会死,而且往往……会死在一个对其而言最恰当的时间。那个时间一到,无论发生什么,老实受着就好。”

      “反正就算活着,也对这个世界……做不出什么像样的贡献。”

      “难道我死了,”想到美玲的第二句预言,我一时有些茫然,“就能做出什么贡献了吗?”

      “……想多了,”师父也不管环保不环保,随手掸落烟灰,微顿了下,很不经意似的睨我一眼,“怕了吗?”

      “还行?”

      怎么说呢,从听到美玲的预言开始到现在,我好像……还真没怎么怕过。

      不,应该说,从小到大,喜怒哀乐也好,忧思恐惊也好,我一直都不太能感受到常人会有的那些情绪变化。

      直到这次在罗德制造的梦里,看到那座始终笼着层暗影的宅邸,看到那个坐在树上辨不清面目的小孩。

      我形容不太上来那种感觉,实在要说的话,就好像原本灰白的景象陡然被泼上了一层浓墨重彩。又仿佛拢于身前十几年的浓雾被倏地撕开,长久以来一直处于晦暗和浑噩中的感官,就这样隐隐变得敏锐起来。

      敏锐得……一时都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还有件事,”我压下那种不太踏实的感觉,转而又说,“在罗德制造的梦里,我还见到了个小男孩。”

      “小男孩?”师父的眉头动都没动,“亚连?”

      “不,不是亚连。”我试图描述,“虽然直到最后我也没能看清那个小孩长什么样,但我就是知道,那不是亚连,而是……我也不知道是谁,但师父您说,那会不会真是我以前认识的什么人?就是那种……小时候认识的?”

      “梦之诺亚吗……会利用过往的记忆来攻击人心,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师父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重新靠回房屋的外墙,隔着缭绕的烟雾,平静地看着我。

      “毕竟,就算遗失了过去的某部分记忆,谁还没个童年玩伴什么的了……尤其还是你这爱玩泥巴的小鬼。”

      我:“……”

      我怎么就爱玩泥巴了!

      我计划得挺美,先由小男孩引出宅邸,再由宅邸引出那段只有我能听到的歌声。

      却不想刚说了个开头,就被远远跑来的外出四人组给打断了。

      临到近前,亚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干笑着问:“那个……师父,塞西,你们怎么出来了?”

      师父随手一指:“她热。”

      我:“……”

      是这个理由吗?拍拍您的良心真的是这个理由吗?

      亚连闻言,疑惑地转向我。

      我面无表情:“……没错,我热。”

      亚连没再深究这个话题,而是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就跟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密谋什么似的,小声问我:“李娜莉呢?”

      “在里面,”我问,“怎么了?”

      亚连迟疑了下,虽然是在和我说话,眼睛却一直小心地觑着师父:“师父他……没对李娜莉做什么吧?”

      啊,这个。

      我顿时有些微妙地眨了下眼。

      亚连眼尖地捕捉到这一细微的神色变化,表情瞬间转为难以置信:“不是吧?他还真的出手了?”

      “也不能那么说,”我严谨地斟酌了下措辞,“从结果来看,勉勉强强……算出了一半吧?”

      “师父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我抬手,先是像模像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了想,又用手指玩了玩垂在脸侧的头发:“大概就这样?”

      亚连:“……”

      拉比:“……”

      拉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紧张地将我一阵打量:“等等啊,塞西,那元帅他有没有对你也……”

      “想多了拉比,师父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可能会对塞西出手的……不过竟然真的对李娜莉有企图,这是犯罪啊师父!”亚连忍不住一眼瞪过去。

      “闭嘴,16岁早就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师父直接怼了回来。

      “不!是犯罪!”

      “说到底,把个那么好的女人独自丢下,还不是你这笨蛋弟子的错。”

      “哪有独自丢下啊?不是还有塞西在的吗……好吧,我就知道塞西靠不住,师父对女人出手的时候,她不在一旁摇旗助威就不错了。”

      你、你真是放飞自我了!竟然又揭我老底!

      我当即受了莫大冤屈一般,转向拉比:“我不是!我没有!你信……”

      “没有没有,”拉比连忙接过话,速度快得都让我不由得生出一种他是不是看不得我这副表情的错觉,“我信你。”

      还没来得及发挥出平时1/10功力的我:“……”

      你这么抢答,不对,是你这么信我,真的没问题吗?

      问题是,我好像……还真那么干过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您这时候倒不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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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强迫症终于断断续续地修完全文了,三次忙成狗,开始存稿下一本(_ _) 下本想写晨曦公主或天行九歌,肯定是这两本之一,大概率先开晨曦。 奶一口预收: [天行九歌/秦时明月]去他的意难平 [晨曦公主]磨刀霍霍向绿龙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