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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缘止 中 ...

  •   几日后,裴逸轩偷偷来到了姬文菲的院子里,他猫着腰躲在窗户下对着在外屋的张妈小声喊道。
      “乳母,乳母。”
      张妈并没有去看他,反而是先进了内室看见姬文菲紧闭双眼像是熟睡了过去,她才安下心,将门帘轻轻放下,慢慢地走了出来。
      “逸轩少爷,今天不是先生上课的日子吗?你怎么来这里了,要是夫人看见你了一定又会罚你的。”
      “今日先生教的是画技,说叫我出去寻找灵感。可是我想找芸梅一起去,但是近几日都不曾见过她,其他的人也是支支吾吾的,我想着张妈一定会告诉我的。对吧,张妈?”
      裴逸轩大大方方地笑着,一脸笃定。
      前几日,芸梅正要给他上药,张妈突然闯了进来将芸梅呵斥走了。虽然此时的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比如为什么娘和乳母不让丫鬟奴仆接近自己,为什么一直是乳母为自己穿衣洗漱。像如果是芸梅这样的丫鬟为自己做这些,就一定会受到乳母的责骂和娘的惩罚。从那一夜以后,他便一直没有见过芸梅,他躺在床上不能起来,问送饭的人芸梅去了哪,他们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说芸梅正在忙,次数多了他也就开始怀疑起来。
      幸好乳母给上的药很管用,加上他年纪小恢复的又快,所以今天一能下地了就提了几句引导了先生,然后偷偷来了这里。
      实在是按耐不住担忧,他才向先生提了提想要锻炼画技的事情。先生见他如此上进,大喜,放他出庄,告诉他去见识人生百态山川变化后才能有提升。这才有了时间可以来这边找乳母问一问芸梅去了哪儿?张妈皱了眉头,少爷连对她的称呼都变了,看来是认真的想要从她这里知道芸梅的事儿了。
      “少爷,芸梅没事的,请安心。只是昨天向夫人请了个恩典,说是要回家嫁人。所以……”
      “她要嫁人?可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少爷,芸梅如今已有20岁了,18岁都是老姑娘了,再晚就嫁不出去了。少爷可不能因为舍不得芸梅,就不让她嫁人吧。”
      “我!”
      裴逸轩反对的话刚要说出,就被张妈的话给堵了回去,他一脸郁闷。但是仔细一想都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毕竟芸梅照顾了他六年,为了他耽误了嫁人的最好时机。现在他都长大到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芸梅当然也就可以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了。
      “那好吧,别亏待了她。”
      他失望地低下头,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汇成一句干巴巴的别亏待了她。
      张妈忍不住爱怜地揉了揉他乌黑的头发。
      “少爷不用担心,夫人会为她安排好一切的。”
      “这样就好。乳母,那我先去庄外提升画技了。”
      “好的,少爷要小心一点。”张妈慈祥的看着裴逸轩,松开了在他头上揉搓的手。
      “逸儿走掉了?”
      回到内室,躺在床上本该闭眼熟睡的姬文菲睁开了那双墨黑的眼睛,神色莫名。
      “都已经说给少爷听了,少爷没有怀疑。”
      “那就好。”

      另一边,出了庄子的裴逸轩直接跑到了喧哗繁闹的街上。
      “抓住他,抓住那个小偷!”
      两方人一前一后地在街上追逐,街上的人都纷纷让开,不愿沾惹上这麻烦事。前面是个十岁左右的小乞丐,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脏衣服,全身脏兮兮的。后面一群统一服装的壮年男子正紧追不舍,看样子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丁护院一类的。最后面的是个穿着华丽,一脸高傲刻薄的少年边跑边喊抓小偷,但是周围的人反而纷纷四散开来,离着他远远地。他越有十一二岁左右,许是经常不锻炼的缘故,跑得气喘吁吁地,十分狼狈。
      裴逸轩看了,正要运轻功上去帮忙。
      “哎,这又是闹得什么事啊?”
      旁边一打扮普通的中年男子小声向着旁边的人问道,被他拉住的是个挑担卖菜的大叔,皮肤土黄声音沙哑。
      一开口就是,“你是外地来潍城的吧。”
      那男子楞了一下,随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大叔。他无论在打扮还是说话方式都与潍城人毫无差别,这个普通大叔是如何看出他不是潍城的人的?
      “哦,我幼时离得潍城,现在才回到故乡来准备定居于此的。”
      “怪不得,潍城谁不认识他呀,有名的地痞无赖。”大叔一脸恍然大悟,“你是不知道,刚刚那锦衣华服家仆无数的少年乃是知府大人李云海的唯一儿子李云书。李大人老年得子,自然是十分宠爱李云书的,加上他在潍城有着一手遮天的权势,所以无人敢触其霉头。李云书整天在城里横行霸道,遛鸟逗宠。大家躲都躲不及,更别提去告他了,谁都知道他父亲李大人可不是好惹的。唉,这日子是越发难过了。遇到他都是倒霉了,也不知道那乞丐是怎么惹上的他。”
      “原来是这样。”那男子作了个揖,“谢谢大哥提醒。”
      大叔平日接触到不是大老粗就是乡野粗妇,哪时候被人如此礼待过。霎时,一张布满风霜的脸笑成了菊花。
      “哎,没事儿没事儿。只提醒你一句:遇着了他,不管事情如何,只管躲着他便是了。”
      大叔似是还不放心,又拉住了他提了一句。
      那男子笑了笑摆手,不再说话。转身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裴逸轩却散了功,站在那看着那男人慢慢走远,心里暗道一声奇怪······

      “该死!”李云书阴郁地看着小乞丐飞跑的背影,要是再叫他这么跑下去,他们迟早要跟丢他。潍城乞丐众多而且根系复杂,最喜欢团成团抱在一起了。要是这次叫他跑了,那下次别说拿回金子,连小乞丐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李云书冷下了脸,突然站住开始思索起来。
      家丁见他不追了也都纷纷停了下来,看着李云书,也不知道他还要不要追了。
      李云书想完后,一抬头就看见十几个家丁站在前面讨好地看着他,火上心头。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小孩子都抓不住,只会傻追不会思索下怎么追的蠢货!
      “他妈的,你们这些蠢驴!都给我听好了:前面的人继续追,给我将他逼到流云巷,其他人跟着我去前面截住他!”
      “是。”
      李府家丁立马开始分成了两拨追赶小乞丐。
      小乞丐利用自己熟知城里的大街小巷,左拐右滑,如游鱼得水一般灵活快速地在街道里奔跑着。
      但后面的鸡飞狗跳,还是叫他明白这些人还在紧紧地跟着他。
      “该死,这些人就不累吗?”小乞丐低咒一声,心里开始焦躁不安起来,要是被抓住了就只有死的份儿了。像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乞丐,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可怜。他毕竟不像李府家丁一样会武功还长得健壮,能够跑这么久还是靠得他经常锻炼加上对城里道路环境熟悉的功劳。李云书这个二世祖手底下的人还真是有几把刷子的,可惜了有手有脚却要助纣为虐。
      跑着跑着,他突然眼睛一亮,看见了眼前的巷子。就是它了,跑大路太明显了,要是有狗腿子上赶着给李云书那个狗东西舔屁股拦住他或是使个坏,简直叫人防不胜防。还不如走小巷,四通八达还复杂,没有人挡着路。
      他闪身一扭,躲进了巷子里。
      “快追!”后面的家丁朝着那条繁忙的大路径直跑远。
      小乞丐等他们跑没影了,才乐颠颠地从阴影处走出来。嘿嘿,真蠢!他抛了下手中的钱袋子,转身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臭乞丐,你要跑到哪里去啊?”
      安静的巷子里突兀的传来一阵阴森恐怖的声音,他猛然回头一看,居然是李云书和他的走狗们,他们正用一种恨不得要将他扒皮抽骨的眼神看着他。
      小乞丐立马朝着巷子深处拔腿就跑,谁知前面又出现了刚刚跑向大路的那波家丁。前后被堵了,而左右都是将近两丈高的墙壁,他不会武功,这下可真是插翅难飞了。
      “少爷果真说的没错,这臭小子一定会从小巷里逃。叫我们假装被骗,从大路那边绕过来和从其他路赶上来的少爷汇合,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李云书没理那讨好的家丁,冷哼一声。
      “哼!”
      “李云书!这是我该得的酬劳!是你说的叫我把潍城第一美人,云家的二小姐云楚楚的行踪告诉给你,你就给我50两黄金的!”
      “闭嘴!”
      李云书脸上有些心虚,眼里都是杀意。是的,他一直都对云家的大小姐的美貌很好奇,但是她待在云府里一直不出来,所以他才找了城里消息灵通的小乞丐去打听云家小姐什么时候出来。他本意也只是想比比看是潍城第一美人漂亮,还是玉香楼里的头牌红儿漂亮。谁知见到云楚楚后一切就不受控制了,那女人也是个晦气的,非要寻死腻活的,所以他就失了手。现在他爹想要和朝里新委派下来的云刺守合作,那么云楚楚的事就势必不能给泄露出去。所以他才趁着小乞丐来取酬劳的时候想要杀了他灭口,谁知他倒是个怪精怪精的,拿了金子就跑。
      “哼,李云书!云家小姐死得好惨啊,是失了贞洁后羞愤上吊死得。你猜,云刺守会不会愿意见一个知道内情的小乞丐呢?”
      小乞丐努力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
      “我倒是不知道,云刺守还有见鬼的异能!”
      李云书鄙视地看着他,蠢货!这样说只会叫我更想杀你。
      “李云书!你!”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杀了他!”
      裴逸轩不放心,便跟了过来,谁知竟叫他听到了这些。此时他蹲在墙上,嘴角微勾。原来如此,庄中下人曾提起过那云家小姐上香遭歹人侮辱,不堪失节上吊自杀的事。他记性极好,过耳不忘,所以无意中记了下来。联系两人话中的信息差不多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子的内情。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无耻小人,一个是坑蒙拐骗偷,见财忘义的市井乞丐。还真是绝配!
      想完,他便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
      “天要亡栾啊!”眼见着两边的人离着他越来越近了,小乞丐却突然凄厉地喊了出来。
      “栾?会是那个栾家吗?”裴逸轩猛地回过头,认真的看小乞丐。以他良好的视力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脖子上和污泥混合在一起的图案。
      一般人只会当那是块普通的的刺青,但是只有他知道那是栾家后代子孙身上共同的印记,每个流着栾家血液的孩子从娘胎里一出生就带有的图案。栾家最繁盛的时候可是嘉雪国女皇的左膀右臂,武功高强,战斗力强悍到恐怖的境界,他们擅长刺杀、战争和暗杀。被称为天生的战神,阴曹地府里的勾魂使者,只要被盯上除了死亡就再无其他选择了。但他们的传奇也仅限于前两任女皇在的时候了,第三任女皇听信后宫男妃将栾家弃之不管,职位也一降再降。到了第一任男皇上场就更是迫不及待地将这个碍眼的女权守护者给连根切除。
      但是栾家已经消失有上百年了,这个乞丐究竟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有关栾家这么多的事,只是一听到便想起来了,也许是在母亲的众多藏书中看到后无意记下了。如果真的是栾家后人,那么于情于理都该救他。那可是栾家啊,是战神中的战神!
      裴逸轩神情激动,他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个精致的小瓷瓶。在手上排排摆开,这些都是他研究出来防身的,无色无味遇水即溶。这次他们人数太多了而且都会点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叫他们尝尝药瓶里新研制的药粉吧。
      “快杀了他!”
      下面,李云书欣赏够了小乞丐绝望的脸,催促着家丁上前杀了他。
      “妈的!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吗?还不快去!”
      李云书见几个家丁突然不动弹了,使劲踢了踢离他最近的那个人。那人立马扑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其他几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到了下去,但是症状却不尽相同:有的脸色发青,口眼歪斜,有的目光呆滞,涎水直流······
      “怎么回事?”
      李云书吓得后退几步,左右上下不停地看着。
      “什么人在这里捣鬼!还不快给小爷我出来!”
      “你爷爷我出来了。”
      李云书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身后貌似有人落了地。他猛然转过头,眼前出现了一阵白烟样的粉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长得是个什么样子,就昏了过去。
      “谢···你?是敌是友!”小乞丐正想要说声谢谢,看见裴逸轩穿的衣服后又立马转为了警惕。
      裴逸轩这才注意到他又将手里的钱袋往怀里紧了紧,一脸你要是和他们一伙的我就咬死你的表情。
      “我呀,自然是······帮你的呀!”
      裴逸轩故意拉长了语调,一脸爽朗的笑意。
      小乞丐知道他对他没有恶意,放松下来,并不介意他的调笑,反而开始在被裴逸轩撂倒在地上的人的身上摸索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裴逸轩好奇地凑了上去,看似随意的小乞丐立马僵了身子,连找东西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裴逸轩注意到了小乞丐的僵硬,原来还是在防着他,该说不愧是栾家后人吗,即使已经断了传承到如此,这敏锐到恐怖的战斗力还依旧存在于他的身体里,随时调动。
      “这些狗东西平日里偷鸡摸狗为虎作伥的,身上一定有不少钱,不拿白不拿。”
      “那我也来搜吧,这样快一些。我叫裴逸轩,你叫什么名字?”
      “陆安。”
      破庙里,几个不大的孩子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老大去取酬劳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是被那李云书给咔嚓了啊?”其中一个矮胖的乞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才不会呢,老大那么聪明,李云书哪里是他的对手!呜呜呜,二子是笨蛋!”
      最矮的小乞丐直接就哭了起来。
      “段芹,你别哭啊,我只是说说,又不是真的。”
      二子急了,段芹像女孩子似的,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等一下爷爷被吵醒了怎么办?老大独自去找李云书的事千万不能叫爷爷知道懂吗?”个子最高的乞丐捂住了两人的嘴,做了个小声的动作。

      “哎?你能不能别老是跟着我!烦死了你!”
      “我不叫哎!”
      陆安突然转过身停了下来,一脸的不耐烦。
      后面紧跟的裴逸轩刹不住脚,一下子撞进了他的胸膛。好硬!光是骨头,鼻子都快要歪了。他默默地揉了揉鼻子,一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陆安忍不住软了语气。骂又不听,打又不舍得,这种淡淡的忧伤是怎么回事?
      “别跟着我!你快回家。”
      “我不!除非你告诉我你的真名!”
      “喂,小不点。我都告诉过你,我叫陆安了啊。”陆安真的是无语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从救了他开始就一直跟着他。非要问他真名,还一脸崇拜和敬佩,差点都叫他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令人崇拜的事了。
      “那你脖子上的图案怎么解释?”
      裴逸轩嫩嫩软软的声音像春天里刚冒出的草芽,能叫人心都软下来。
      “那是脏东西,小不点。你要是两三年才只洗一回澡,你也会有的。”
      陆安不假思索道,对人说了无数次了,他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裴逸轩一直在怨念自己的身高,明明都六岁了,可个子却依旧不见长,同龄的人都要比他高一个头。
      “我才不是小不点,你那图案明明就是栾……”
      裴逸轩栾字刚一脱出口,就被陆安捂上了嘴巴。他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裴逸轩,手慢慢下滑放在了裴逸轩白皙娇嫩的脖子上,那里纤细柔软到的在就像是天鹅的脖子一样脆弱容易折断。这样想着,陆安的眼睛越发的黑暗浓稠。
      “陆安!”二子上完厕所后看见陆安和一个身着华服的小孩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陆安像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一般,放开了似乎一无所觉的裴逸轩,而他仍然用那双可爱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你没事吧?”被放下后的裴逸轩仍傻乎乎的关心他。
      陆安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他不怕他吗?
      “没事。”说完,陆安不再理他,向着二子的方向跑去。反正没有他们的带领,他是走不进来的。
      裴逸轩却收起了天真的笑容,脸上满是庆幸。呼,好险!差点就要被掐死了,虽然他不怎么怕陆安就是了,但是任谁被那种杀戮残暴的眼神看着都会受不了的吧。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人搭理他,撇了撇嘴随着陆安和二子走的方向进了那间破庙里。这是个荒废了的观音庙,地上到处是干草石块。观音像也七零八落的散布在庙里各个角落,到处挂着破旧的布条。如果不是中间那几人站在那里不动,他还以为自己到了鬼屋。
      正在谈论的几人看向了他,脸上表情十分精彩。门口那个粉琢玉雕的小男孩简直漂亮的不像话,圆圆的像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几人。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开,肉乎乎的小脸蛋叫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你是谁?怎么乱跑进别人的家!”段芹最先发话,这些穿得好看的公子哥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有钱人家的孩子最讨厌了,老是欺负他们打他们。
      陆安此刻真想拿块豆腐撞死自己,怎么会忘记打发走这个小麻烦精呢。二子他们最讨厌这种家里娇宠的小孩了,因为他们这些乞丐老是会被别的人欺负,所以对于外人可是分外的抵触的。
      “陆安哥哥。”裴逸轩笑眯眯地扑进陆安怀里,然后扭过头对石化的段芹三人露齿一笑,萌的叫人舍不得骂他。
      “我叫裴逸轩,刚刚陆安哥哥从那个坏蛋手里救了我。所以我要以身相许呀。”
      段芹三人听了前半段话纷纷软下了神情,谁不喜欢可爱懂礼貌的孩子呢。但到后半段时三人又再次石化,二子更是直接用一副丧心病狂·衣冠禽兽的表情看着陆安。
      陆安被看得脸红起来,给了裴逸轩一个吃毛栗子。
      “笨···笨蛋!不要乱说啊!”
      “安儿?”陆骏扶着桌子走了出来。
      “爷爷,您身体怎么样了?”
      陆安松开裴逸轩,快步将那约有五六十岁的老者扶到了石块上坐下。
      那老者坐下环视一圈破庙后,浑浊的眼睛突然间睁大,然后又快速地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安儿,怎么不告诉我今天有客人到?”
      陆安看了眼幸灾乐祸的裴逸轩,翻了个白眼,这可不是我请的,他非要自己跟来的。
      “恩?”陆骏又加大了声音。
      “陆爷爷,我叫裴逸轩。陆哥哥今天从坏人手里救得我,他真的好厉害。”
      裴逸轩笑眯眯地插嘴道。
      “过来,叫爷爷仔细看看你。”陆骏朝着他招了招手。
      裴逸轩走去蹲坐在他的旁边,抬起头看着他。果然陆爷爷锁骨处也有一块和陆安身上一模一样的图案,大概是认为这个世界上再无人能认出了吧,所以没有用东西遮盖一下。可惜却遇上了他,心下有了计较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
      “小子是自己进来这观音庙的?”虽然是疑问的话,陆骏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出。
      “对呀,怎么了?”
      “嘶”
      在场几人除了陆骏外都倒吸了几口冷气,他竟然能在不靠他们的带领下进来。要知道庙外被陆骏布置了五行八卦阵,旁人别说进来,就连最外边的沼气都过不了,这小孩是才只有六岁吧。
      裴逸轩看着几人不停变换着的表情,怎么了?进个庙而已,难道他进来的时候损坏什么东西了?
      陆骏看着眼前暗自懊恼的小男孩,目光越发柔和。
      “在家里可曾读过周易和奇门遁甲之类的书?”
      “看过,但是后来母亲就不叫看了,说都是些无用的杂书。”
      “无知妇人!无知妇人!”陆骏一连说了两个无知妇人,一副暴殄天物的模样。许是怕吓着身边懵懂的孩子,他又软和了语气,“孩子,喜欢吃柿子吗?”
      “恩,喜欢!可惜庄里没有种,而且母亲也不叫吃。”说着说着,他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陆骏看得心疼,揉了揉他的头发,指了指庙对面的一座烟雾缭绕的青山。“看到那座山了吗,那山上长了很多柿子哦。”
      陆安几人早已看呆了,爷爷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还用上了哄骗小孩的语气。那山上有没有柿子他们是不知道,但是爷爷是绝对不可能这么慈祥的,简直就像被鬼附身了。
      “陆安啊,爷爷想去睡了。逸轩,爷爷休息去了哦,要经常来这里玩啊。”
      “恩!”他高兴地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去。

      “唉,爷爷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刘寅作伤心状。
      “是啊,要不是为了治爷爷的病,老大也不会去和李书云做交易。”段芹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哎?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你们怎么突然又提···哎呦!”
      “那,陆爷爷的病能治吗?”裴逸轩跑了过来。
      “能治,就是钱不够。”
      “这样啊,我有的!”
      说完裴逸轩将所有值钱的和能换钱的都掏了出来,递给几人。
      “小少爷,你真是个好人。”段芹看着他,目光复杂。
      裴逸轩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家里还有,药材也有,我明日带来给你们。
      “那就多谢了。”刘寅作了个揖。
      “没事的,那我先回去了,母亲会担心的。”
      待裴逸轩走后,二子挣开了刘寅掐他的手。
      “你们干嘛不让我说话!爷爷明明只是风寒,而且有了老大的50两金子足够了,什么时候我们落到了去骗小孩子的钱的地步了。”
      “你们在说什么?逸轩他人呢?”
      “我们······”
      ······
      “算了,这个以后他来了,再还给他好了。”
      陆安看着掌心那块小巧精致的玉佩,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少爷,醒醒!快醒醒,少爷!”
      刚一睁眼,李云书就叫了出来。
      “他妈的,是谁在出阴招!”
      “少爷,小乞丐跑掉了。”
      “你们还真是半点用都没有。妈的,别叫我抓到那个耍阴招的小子,否则我叫他生不如死。”
      “那少爷,小乞丐怎么办?”
      “哼,他不敢散出消息的,毕竟这潍城还是我爹的地盘。通知下去,赏金百两通缉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还就不信捉不住他!”

      另一边,地下暗室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在坚持不懈地照明。
      一面覆青铜恶鬼面具的男子正坐在黄梨花木雕成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慢慢拂过一张图纸。昏暗的烛光下那青面獠牙的面具显的越发诡异阴森。
      突然平整的墙壁开了道裂缝,一普通样貌的中年男子推开墙壁走了进来,恭敬地跪在他身前。
      “打听清楚了,潍城最有权势的是知府李云海,连新任刺史云大人都有所不及。”
      “是么。”
      男子普通的样貌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狰狞可怖。
      “是的,李云海还有一嫡亲儿子,老年得子最是宠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缘止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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