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异闻录之惊魂游戏》牧野洋洋

112、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不夜城，庄园地窖——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三长老闭着双眼老僧入定；血枭双手抱胸老僧入定；艾克斯本来话就不多，这时也闭目养神地老僧入定。
　　周扬一个人走来走去，起初三长老还骂几句，后来懒得理了。周扬实在闷得慌，坐了又走走了又坐，来来回回不知多少遍，还故意把手链脚铐弄得哗哗响。他本想套套三长老的话了解一下血族的情况，任凭周扬软磨硬泡，三长老依旧沉默地不动如山。
　　至于血枭和艾克斯……更别指望他俩能主动聊起什么话题。
　　“啊！好无聊啊啊啊啊！！！”周扬一屁股坐到艾克斯身边，把脑袋耷拉在人家的颈窝上，臭不要脸地滚了几滚，“艾克斯！艾克斯！”
　　三长老忍不住骂：“吵死了！”
　　“不闹。”艾克斯拍拍周扬的脑袋。
　　周扬实在憋坏了，埋头在艾克斯颈窝拱来拱去，抬起脸时，发现艾克斯的耳朵红了，周扬撩撩艾克斯的耳垂，被他一偏头躲开了。
　　“周扬！”艾克斯喝。
　　周扬把下巴垫在他肩上，懒洋洋道：“哎！”
　　艾克斯：“……”
　　三长老看不下去了：“我说那个叫什么周的，你就不能消停一会，让圣子休息休息么？”
　　周扬不说话了，下巴依旧垫在艾克斯的肩上，以至于艾克斯转过脸时，不小心蹭上了臭流氓的唇。
　　冰清玉洁的血族圣子就这么被啃了一口，三长老一拍大腿……继续老僧入定，眼不见心不烦。
　　周扬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亮亮地盯着艾克斯逐渐变得通红的脸。艾克斯什么也没说，抬手揉乱了周扬的头毛。
　　周扬枕在艾克斯的颈窝，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帮他顺了顺乱糟糟的头毛，然后那温热的手轻轻地揩过他口水哒哒的嘴角……
　　他们躲在地窖期间，没有人来庄园，也没有人联系通讯器。三长老睡醒时，总会一边拍自己的大腿，一边埋头想事情。
　　血枭定时出去巡逻，偶尔会带回来一些情报——不夜城风平浪静，人们该干啥干啥，为迎接圣子而准备的花街还在搭建当中，他们并不知道圣子已经到达不夜城，还无知无觉地等待长老们的喜讯。
　　这天，睡梦中的周扬被一阵类似闹铃的声音响起，那一刻他还迷迷糊糊地抬手去捞床头的闹钟。
　　不仅是闹钟，一会儿手机也会响，懒人闹铃隔五分钟响一次，平时快要迟到了周扬才会无比艰难地爬起身。
　　周扬枕在艾克斯的颈窝，心里琢磨要不要提前把手机捞到枕头边。
　　对了，今天是星期几啊？
　　手机的闹钟，好像设置成“每天”都响的吧？
　　唔，赶紧看看……没准今天周末，能睡个大懒觉呢！
　　“周扬！周扬！”
　　咦……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周扬！周扬！”
　　是电话吗？妈妈来电话了？
　　手机呢？我的手机在哪……
　　三长老无语地望着周扬：“……他在干啥？划水？”
　　艾克斯一抬手摁住周扬的爪子，抖抖肩：“喂！”
　　“唔……手机呢？奇怪了……”周扬抓着艾克斯的手递到耳边，“……喂？妈？”
　　艾克斯曲起手指，往周扬耳朵上一弹，周扬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三长老点开手里的小装置，周扬梦里听见的闹铃再次响起，原来是小装置的声音。三长老反复地确认，终于抬起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周扬等这句话好久了，心花怒放的他几乎要蹦起来欢呼……然而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周扬想起上次的经历——他被艾克斯背着，有意识，但是却控制不住身体，仿佛这个身体已经不属于他了。
　　艾克斯扶起周扬：“怎么了？”
　　周扬脸色煞白：“我……我好像动不了了！”
　　血枭走上前，一个手刀往周扬的背上敲去，周扬触电一般，“嗷”地一蹦三尺高。
　　“睡久了，身上的肌肉麻痹而已。”血枭道，“要不，我帮你松松筋骨？”
　　周扬捂着腰坐地上：“哎别别别！”
　　艾克斯将龇牙咧嘴的周扬驮到背上，朝三长老道：“走。”
　　小地窖看似密不透风，实际机关遍布。三长老开动机关，小地窖的一面墙退去，显出了一段暗道。暗道没有灯，暗门关闭后伸手不见五指。三长老点亮小装置，走在前头带路。暗道起初还能几个人一起前进，渐渐越走越窄，开启到第三道暗门时，通道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
　　周扬从艾克斯的背上下来，血枭道：“周扬，你走我后面。”
　　“哈？！我走最后？？？”周扬朝艾克斯投去询问的目光。
　　艾克斯点点头，周扬跟血枭换了位置，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暗道里，四个男人无声无息地前进，周扬走在队伍的最末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身后有人——除了他们四个，还有一个多出来的什么东西。
　　周扬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看，黑乎乎的通道深不见底。半妖态的血枭走在他的前方，两对收拢的羽翼仿佛钢铁打造的盾牌般散发出银色的辉光。
　　周扬偷偷拽住翅膀尖尖，血枭的伤还没痊愈，新长出来的羽毛被周扬拽下了一根。
　　血枭无语地回过头。
　　周扬拿着羽毛底气不足：“咳，对不住啊……”
　　羽毛如同小匕首，坚硬又锋利，周扬在手里挥了挥，听着隐约的破空之声，周扬感觉胆子又壮了起来。
　　周扬疑神疑鬼的时候，血枭也在暗中观察四周。
　　他感觉，他们之中多了一个人。
　　不……应该是多了一个什么东西，不一定是人！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还在，但那东西刻意隐藏了气息，血枭只有似有若无的感觉，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
　　如果对方从后方发动攻击，那么他还及时保护前方的圣子。
　　如果对方是从前方发动攻击，那么事情就更加好办了——他能第一时间确定对方的位置，并且予以还击！
　　黑暗而漫长的通道走到尽头，血枭等待的偷袭并没有发生。
　　这情况让血枭感到迷惑不解，半妖形态的血枭明确表示了自己的优势——羽翼，飞翔！
　　在广阔的地方，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要击杀他，只能在狭小的，翅膀无法伸展的空间——在他行动受限制时，便是最佳的击杀时机！
　　然而，他在小地窖里感应到的杀气，并没有对他发动攻击。
　　进了暗道——更狭窄，更好击杀的地段，也没见有人发动攻击，甚至连偷袭和陷阱都没有。
　　血枭至今还不知道那股杀气来自何方，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而产生的错觉。
　　周扬裤兜里的小木偶安安静静，小嘴紧紧地抿着，它一动不动，也没有偷眼打量谁。它安安静静的时候，就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玩具，死气沉沉，手脚扭曲地缩成一团。周扬偷偷探进手摸了摸它，又摸了摸裤兜底部，裤兜完好无缺，并没有穿洞儿。
　　周扬放心了，缩回了手。
　　小木偶依旧一动不动。
　　它在伪装，在忍耐……在等候最佳的时机，一击必杀！

　　通道的尽头并不如周扬所想的那样开在黑塔里面。
　　事实上通道的出口距离黑塔非常远，距离不夜城也非常远——出口开在了鸟不拉屎的荒芜郊外！
　　周扬和艾克斯看三长老的眼神都不对了。
　　血枭显然也有点情绪，但没有表现出来，沉默地眺望遥远的不夜城。
　　“哎！逃生通道嘛！当然逃生用的啊！”三长老理直气壮，“怎么可能开在城里面哦！你们想太多了！……来，跟上！”
　　“你打算怎么带我们进去？”周扬忍不住晃晃手链，“从城门哗啦哗啦走进去？！”
　　“呵！怎么可能哦！”三长老钻进灌木丛，“跟着我走就对了！”
　　三长老带着他们钻森林，走峭壁，最后钻进了一个山洞中，山洞里岔路四通八达，三长老调整小装置定位方向，左拐右拐，对山洞非常熟悉。周扬奇道：“这洞也是你挖的？”
　　“怎么可能哦！”三长老的声音嗡嗡地回荡在山洞中，“这儿是天然形成，但经过人工改造能通往不夜城的地下水路……这整通道是不夜城逃生路线之一，类似的逃生路线大约还有上千条，从城市中心发散开，通往不同的方向呢！”
　　周扬打趣道：“呵，听起来……你们像是随时准备逃跑似的？”
　　这话可戳中了心窝，三长老惆怅道：“可不是嘛！……血族自成一国，看似与魔族合作，但实际上……呵呵！魔族的人你们都知道，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他们与血族合作看似融洽，实际上从来没有任何真情实意。血族与其他各族关系并不好，能依赖的盟友只有魔族，但万一帝国打上门，我估计血族就只能靠自己，谁也指望不上了。”
　　血枭倒是知道点情况，点头道：“血族也不容易。”
　　三长老愤愤不平：“帝国的人不断地对我们进行驱逐，我们不断地逃亡，躲避……当年我族死伤大半，在这种关键时刻德古拉却不知所踪……若不是莉莉丝降临，带领我们重建家园的话，也许你们就不会见到今日的不夜城了！”
　　血族备受压迫，过得并不光彩。不夜城是他们的最后家园，然而莉莉丝的情况让人担忧——这段日子，她不再发布神谕，反而不声不响地躲在黑塔深处，没人能接近她，也没人知道她如今的情况。
　　“圣子，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三长老诚恳道，“我们血族……真的非常需要你啊！”
　　“你们不是需要我，而是需要一个能领导你们的人。”艾克斯神色淡然，却暗暗握紧了拳头。
　　周扬知道艾克斯有点动摇了，连忙附和道：“你们几个长老推选一个领导人不就好了嘛！”
　　“呵，你想的太简单了。”三长老摇摇头，“不怕告诉你们，我怀疑其余的几位长老私下与魔族有合作，在进行什么不见得人的勾当……好几次我感觉他们要杀我，我认为不能再跟他们一起了。”
　　“所以你装病，一直不上班？”
　　黑漆漆的前路一眼看不到头，三长老手里的小装置是唯一破开黑暗的光，他紧紧地捏着，如同抓住了救命草：“一直装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去莉莉丝那儿，看看她能不能给点提示，告知一下该怎么做！”
　　山洞尽头是一道往下的楼梯，地下河川流不息，沿着河道一直走，便走到了不夜城的地下水路。
　　与山洞不同的是，地下水路里安置了好些照明小灯，周扬走到近前，发现原来不是灯，是一种发光的小植物。
　　“这条河上准备了小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处码头。”三长老道，“为了保证种族的存活，我们逃生的路线没有固定，所有人分散撤离，听天由命……待局势稳定了，才会再次聚集在一起。”
　　三长老带着他们拐弯，走上一道楼梯，楼梯并不是一条路走到底，还有分岔口。不夜城的地下水路错综复杂，莉莉丝统领血族期间，将地下水路扩建为三层，每一层都有逃生的出口。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楼梯的尽头。
　　“到了。”三长老推开顶上的暗门，率先爬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狭窄的小房间，镣铐，刑具，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墙上微弱的烛光闪烁不定。
　　也许想到了牢狱中的日子，艾克斯浑身一颤。
　　“这儿是黑塔最底层，用来关押犯人的，闹过一场瘟疫后就废弃不用了。”三长老打开铁门，带着他们走出小房间。
　　今日是士兵值班，调用的正是看管牢狱的狱卒。黑塔的牢狱形同虚设，平时只有两个狱卒看守，如今那两人上了黑塔值班，三长老带着他们出入如无人之境。本以为能顺利上去黑塔，却不料去到分岔口时，被一个人拦住了。
　　是资料库的看守——鬼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