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宿》迎尘

5、第四章

　　【四】

　　他送她到机场时候，他说：“秦思，到了联络我。”
　　可是后面那句话，不敢说出来。
　　——有什么事，我会立刻跑去你身边。
　　但是那个城市，有你和他的曾经，没有什么事，是需要我的。
　　其实自己跟着她去到南方，除了是要追寻她脚步，何不是因为要离开这个，曾经充满了她和他回忆的牢狱。
　　他俯身，在她额头吻了吻。
　　187对158的身高，想要在平地而矮的那方又没有垫脚的情况下，吻嘴唇有点难度。最重要，现在铁面王顾清也害羞。
　　秦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纠结在不一样的地方。
　　他从来不喊自己“阿思”。
　　因为他明白，这个称呼，是专属阿言的。
　　属于阿言的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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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机，走出机场大厅。就看见母亲和哥哥在不远处，笑着举着牌子，写着大字：“思”旁边的人都在看着。
　　她跑过去，双手展开怀抱母亲和哥哥。
　　她微笑，说：“我回来了。”
　　他们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差不多一年不曾见面的家人，当初一月时候，告诉了父亲母亲自己被调派去了北方的医院。虽然父母哥哥都不舍，可是对当时的情况，也许秦思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
　　妈妈和哥哥就由得她，可是父亲……那个一向严肃的男人。当时是不愿意的，可是却在离家的早晨，拿了一张银行卡对她说：“好好，照顾自己。”当时秦思颤抖的手接下那张新办的银行卡，父亲一向古板。觉得把钱存在银行，不知道几时金融风暴来袭就倒闭了，一直都把钱存在家里那古老的地洞保险箱里。秦思拿着那张银行卡，可是秦思一次都没有动过里面的现金，只是每个月，不停的往里面存钱。
　　出来时，父母说家里情况很好，不用寄钱回家，好好给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就好。
　　而此前去人流时候，原本以为父亲会拿起棍子，就对自己和顾言家法伺候。可是却没有。当时顾言，母亲，父亲陪着自己到那间诊所时候，父亲的脸没了平时的严肃，只是皱着眉对自己说：“痛了，就喊出来。”我当时忍哭笑说：“爸爸真傻，都保证零痛苦了，怎么可能痛呢？”
　　却不知道，原来傻得，是自己。
　　当时父亲说的痛，原来，是指心里如果痛了苦了，就说吧喊吧。
　　手术室，顾言站在一旁，母亲握着自己的手，当时虽然打了麻醉针，可是意识还是清醒的。不哭，说好不哭。全程，没有一滴眼泪。
　　医生问母亲：孩子已经有一些形状了，要留着抑或……（有些习俗是堕胎之后，怕婴灵纠缠，带着婴孩的□□，去神庙供奉。）
　　当时秦思看了看那血肉模糊的孩子，心好痛，可是哭不出。
　　她不知道最后母亲把那成型的孩子怎样了，可是她的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好凉。
　　“可怜我的宝贝，瘦了好多，被你爸见了又肯定给你脸色了……你爸很想你呢。”母亲温暖的双手，附上许久不见的孩子的脸庞，心疼的都快滴出眼泪了。
　　“回去爸肯定很多话唠叨了，宝贝，你自求多福！”秦哥，秦念皱眉念叨。
　　阿思是家里的独女，从小到大家里人都习惯喊她：宝贝。
　　我们家从小的宝贝，为什么会被人伤的那么彻底呢。不是没有恨过顾言那小子，可是，这之中有谁可以比那孩子还伤心呢。想到这里，秦妈妈心里都暗淡几分，也许当初顾言那孩子没有生病的话……她已经当上外婆了。
　　秦念，负责当司机。
　　一路回返家的路上，秦妈一直拉着秦思的手说：北方如何？冷吗？我从小不怕冷的宝贝怎么裹成这样？心疼死了心疼死了。家里准备了你最喜欢吃得东西，待会下锅就好了，东西都是要趁热吃，才不是因为妈妈想要第一个见你才和你哥来机场接你不在家里煮饭伺候那老头子呢……哎呦我的宝贝，这么连手都变得这么细啊……
　　而秦思只是淡笑，说自己很好，北方也很好。
　　可看在秦妈眼里，千万分的心疼——哎呦从前自己那开朗的孩子，吃东西不吃十一分饱不甘休的孩子，每天不大笑一下睡不着的孩子，我以前最苦恼最调皮的孩子，我最宝贝的孩子居然变成这样子。连笑都那么的淡漠，不心疼，真的是假的！
　　而秦念在前座看着自己母亲如此的喋喋不休……汗。可是觉得，妹妹回来了，真的很好。
　　在家不远处，看见父亲就坐在门廊旁的吊椅看着报纸等。
　　看着车子缓缓靠近，脱下那老花眼镜脸上浮起笑容，可是顿了顿，又换回平时那沉默皱眉的表情，继续坐下看报纸。在远处的秦妈秦念和秦思看见了，都不自觉笑出来，秦妈说：“幸好你们都像我，如果像这老头不知道短命几年呢！一天到晚想笑不笑的！”
　　停好车，秦父就立刻用极快的速度出来，从我手中拿过行李。然后骂秦念：“怎么不帮你妹妹拿一下！身子长这么大干嘛！”可是语气中的愉悦感却掩饰不掉。
　　秦念哭：是妹妹不让我帮忙说东西很少啊……
　　秦父继续笑骂：让你继续解释！
　　而秦妈已经入屋准备吃的去咯～
　　回到家，自己的房间的摆设没有任何改变，而且依然干净。只是衣橱不知何时，多了几件新衣服。
　　春衣，夏服，秋衣，冬衣……无一不全。心中的苦涩突然冒起……
　　“宝贝，今天吃家乡菜好吗，还是你想要吃西餐呢？”秦妈声音响起，打开房门，看见秦思正抚摸那张初中的毕业照。
　　这是唯一一张秦思没有带去南方的照片。
　　因为当时，她和顾言在闹脾气，结果拍班级照时候，隔得远远的。可顾言依然可怜巴巴的在望着自己的方向。
　　“妈，明天我自己一个人出去一下，可以吗？”秦思开口问。
　　“……可以啊，去哪里啊？让你哥载你去吧！”
　　秦妈想了想，突然醒悟，已经一年了吗。
　　“不用了，我也驾照，我可以自己去。”秦思说。
　　“好吧。不过宝贝你要先说，你想吃什么先！”秦妈一向都是乐天派，只要觉得女儿还在，都好。
　　“家乡菜，我可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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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饭时候母亲问起秦思南方怎样。
　　秦思的一一回答，可是依旧不温不热的：“比北方暖和呢，可是东西还是没有北方好吃！”她笑逗母亲，可是那种笑的感觉，和十六岁之前相比，相差真的太远……可是和一年前比，已经好太多。秦妈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贪心了。
　　“那里人怎么样啊？有朋友么？可有相中的？”其实母亲想问的就是这句话，她不想自己女儿一直停留在从前。即使曾经他对顾言这个女婿还是挺满意，可是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结果换来一片沉默。
　　“妈……”秦念小声喊一声。
　　而秦父一直不说话，默默喝着汤。
　　“那里人很好，我也有男朋友了。”秦思笑了笑说。
　　“什么！？”秦妈和秦念一起喊出。而秦父只是瞪大了眼。
　　“是谁？”秦父收起惊讶，继续喝着汤，风轻云淡的问。
　　“顾清。”
　　这次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秦念和秦妈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怎么不惊讶？哈哈。”秦思看着家人的表情，不自觉挑眉。
　　而家人也只是寒酸几句，说这孩子不错，接下来的饭桌，一片寂静。
　　晚饭后秦父让秦思去屋里，其实秦思一直都非常害怕这位父亲的，小时候记忆里严肃的神情，不苟言笑的父亲，比起那个温柔的母亲，真的是相差甚远。
　　可在离家这年，除了想起顾言，剩下最多的就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