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多亏了大家的配合，黑板报只用了三天就出来了，趁着放学，课室空无一人，看着黑板上琳琅满目、色彩缤纷的便利贴，她轻声笑了。她看见了一张未署名的粉红色便利贴，上面写着“表妹安好”四个字，就知道是冯永昊写的了。
说起表妹，还真有一个不得不说的故事。某一天，风和日丽，一对小情侣趁着下午放学，在饭堂吃完了饭，两人漫步于荷花池边，盛夏之时荷花池的荷花开得正艳，朵朵红莲睡卧在水池中央，红霞漫天，情到浓时，两人勾起了小手。好巧不巧的事情就那么发生了，班主任迎面而来，大概也是吃完晚饭在散步，就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们两人，问道：“你们？”
冯永昊反应飞快，立即松开互相勾缠的手指，身子向前一步，将女孩子护在身后，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妹，在别的班读书。”女孩乖乖的在身后叫了一声，“表哥。”
班主任也没有继续追问，点了点头，总不能打个电话去家访，问一下家长你家儿子是不是有个表妹也在学校里，这一页就这么轻易地掀过去了。本来这件事情已经可以结束了，但是某一次，最后一节恰好是班主任的课，拖了十分钟的堂，正准备提着公文包走出门口的时候，眼尖的看见等在门口的女孩，就在站台上喊了一句，“冯永昊，你表妹在门口等你。”就像某个流行用语“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冯永昊的脸色，堪比染坊，一阵红一阵绿，想要说什么又不能说什么。
结果就被全班同学都知道了，自此之后，班里很多同学都将冯永昊的外号改为表哥，每次见到他都会问，“你表妹呢？”或者是看见那女孩放学以后在班级门口等他的时候，都会打趣道：“你表妹来了，表哥还不快点出去。”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的冯永昊到最后了厚了脸皮，大大方方称其自己为表哥，每天就在说表妹什么的云云。
现在想来，如果连他们都知道那个女孩不是他的表妹，其实班主任未必不清楚，只是装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其他人的便利贴大多数希望考上什么大学，许络的蓝色便利贴上明明白白写着“向A大前进”的目标。
指尖轻轻划过那张没有署名的白色便利贴，由于她的私心的缘故，特意只发了两张白色的便利贴，一张是给他，一张是给她。像一个痴汉一样，将红唇慢慢靠近他的便利贴，印下自己的痕迹，似乎这样，就能够离他再近一些。
便利贴上的字迹遒劲有力，看就知道是练过硬体字的，工工整整地写着——笑江梅，望苍穹。下面还写了C大两个字。
字面上的意思是笑看江边梅花，问鼎苍穹，颇有追忆和发奋图强的意境。虽然她的语文不错，这一句词的出处也是不知，就连上网搜索也搜索不到，感到不明觉厉。C大应该是他的目标吧，据说全省只招不到三百个人，竞争很大。
她拿起铅笔，在那张白色的便利贴的背后轻轻描上一朵茉莉花，寥寥数笔，画的很抽象。只要没有人翻过这张便利贴的后面，应该不会发现这个小小的愿望，“赠君茉莉，请君莫离。”她也一定要朝着C大奋斗，请君莫离。
在自己的便利贴也依葫芦画瓢写上——“C大”，将他们人的便利贴移到别处，然后把自己的便利贴贴到他的下面，对着黑板，用力地拍了两拍，依然是没有署名，不然把其他同学看到，一定会笑话她的。
两个白色的便利贴紧紧地贴在正中间，各种色彩的便利贴围着四周，看起来，异样的和谐。
又欣赏了好一会儿，拿着手机拍了两张照，才提着书包到足球场，果然看见围着跑道慢跑的陈墨，他的呼吸很稳，修长的腿迈着相同频率的跨步，两边的短袖都被卷起，露出肌肉的手臂，后背都已经湿透了，额头一滴又一滴的汗液滴落，看上去，很有男性魅力。下午六点钟慢跑是他的习惯，也是她后来养成的习惯。
看见他已经跑到她跟前，丢下书包，一边冲过去，举起一只手兴奋地呼喊，虽然她腿短，胜在频率大呀。“陈墨！”忽地脚下一个踉跄，“哎呀！”，她作势向前扑到，完美演绎了平地摔，还好只是虚摔一下，没有跌倒。她拍了拍胸脯，感叹道：“好险呀！”
抬头，见他伸长一只手挡在她的胸前，见她已经停稳了，默默地收回手臂，叶茉心里一个后悔，干嘛不摔倒呢！还能扑倒在他的手臂里。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再摔一次了。
陈墨才不管她心中在打什么小九九，伸出胳膊，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淡淡道：“下次你慢跑的时候，可以试一下倒跑。”
“为什么呀？”对他突如其来的建议表示不解。
看着她的眼神白了一下，吐出四个字，“锻炼平衡。”
在脸颊发热的瞬间，害羞以及喜悦也冲上心头，至少这能够说明陈墨还是关心她的吧。
“开始了。”陈墨稍作休整，又抬高了双腿，准备继续慢跑，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跟她说道。
她扬起笑容，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跟在后面，才一圈而已，就像鱼一样，张大着嘴，粗喘着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慢跑的次数多了，体能训练达到了效果，即使她觉得自己体力不支，还以为一定跟不上陈墨的时候，她都会发现，他就在前面，不近不远，隔着三米的距离。
——她很讨厌慢跑。
不，应该说，她很讨厌体育运动。
每一次的体育课，她都会想方设法减少运动，做操的时候也是懒懒地伸一只手一只腿，只要老师看不到，她就觉得不会动。只要老师说自由活动，她都会拉着许络，一起到小卖部买瓶汽水，坐在荷花池边，眯着眼睛睡觉。
而且学校的运动场设计得十分不合理，中间是足球场，外面是跑道，每次跑步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危险，胆小如鼠的她对运动就更加抗拒了。
在800米比赛以后，她就打电话告诉妈妈以后会晚点回家，因为放学后她会去慢跑。
电话那头的妈妈很是诧异，“宝贝呀，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受了什么打击，跟妈妈讲，妈妈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妈咪，你想哪去了，我最近开心得很，哪有什么事情呀？”
“那你怎么会想去慢跑，你不是最讨厌运动的吗？”
电话那头的她窒了窒，想了想才接上话，“我……这不是你说生命在于运动吗？我想过了，我应该好好听你的话，每天都应该运动一下，锻炼身体，才有更多的精力去学习！”
“真的吗？”妈妈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十七年都没有成功说服过女儿去运动，怎么可能突然间开窍，狐疑道：“你真的不是遭受到什么打击？”
“真的没有，我保证。好了，妈妈，就这样了，以后你们晚上先吃饭，不用等我了，我锻炼完就在学校吃，然后去晚自习，好了好了，妈妈，爱你哟。”说完以后就直接挂了电话，不然等一下妈妈肯定又要唠唠叨叨个不停了。她哼着个小曲就到跑到足球场了。
十七年都没有爱上的运动，她自然不可能因为一场比赛，或者是突然间觉得妈妈说得很有到底，就跑去运动。
而是因为，运动场上，有他。
他的前面跑，她在后面追，痴痴地看着背影，傻笑。
总有一天，她会有足够的体力，与他并肩而跑。
“小心，躲开。”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男人的声音。
她还痴痴傻傻地看着陈墨的背影，就觉得脑门受到了冲击，一痛，迫使她向右边扑倒，下意识的就拿手护住脑袋，与塑胶跑道来个近距离接触。
“咚……咚……咚……”她看见白色的足球在眼前一弹一弹，手也痛，头也痛，眼泪无意识地溢出了眼眶。
“你没事吧？”几个穿着球衣的男孩围了上来，半蹲着看着她，她脑袋觉得昏昏沉沉，连他们的声音也是模模糊糊。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这些人连不扶她起来吗？
过了许久，一只节骨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她脾气上来了，伸出盖着耳朵上的手，一挥，将那个人的手甩开。那么晚才来扶她，这些人有没有良心的，她现在还不需要他们扶了。果然，运动不适合她，她那么难得来跑一次步，就中了头奖，就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感觉到额头的疼痛消去一点，她自己慢慢地爬了起来，坐在地上，右边的手肘出现点点猩红，应该是刚刚摔下去的时候擦破了皮。
“很痛吗？”
“当然痛啦！你试一下被足球砸一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抬头，瞪着问她的人，这是白痴吗？然后，目瞪口呆，“怎么是你？”
带着黑框眼睛的男生，不正是陈墨，他弯下腰，立在她的面前，旁边还围着几个个头小了一截的男孩，“你是？”他皱着眉，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应该是在想眼前这个有点眼熟女生到底是谁。
“我叫叶茉。叶子的叶，茉莉的茉。”看见他依旧迷茫的眼神，她补充道，“校医院，运动会。”
“哦。”他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精神文明，影响深刻”
嘴角的笑容僵住，被误认为男女朋友的那一段他没有记住，为什么只记住了精神文明那一段。难道她还要去感谢一下精神文明这一个奖项，感谢一下摄影师对她的毒舌吗？至少也算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还伤了哪里吗？”
“没有没有。除了手臂就没有了伤口了。”听见他的声音，她顿时就原地满血复活，挂起活力满满的笑容，还摆了摆右边的手臂，示意没什么大问题。
“对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她记得，她一直看着他奔跑的模样，不可能是他踢到她的吧？
他指了指身边的男孩，男孩对着她道歉，“对不起呀，学姐，我们不是故意的，不过我们有喊的，只是你不知道在看什么，所以才……”他们话还没说完，脑袋就一个爆栗，“好好道歉！”
被陈墨敲了一下脑袋后，男孩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句，“是，社长。”又接着对她道歉，“学姐，抱歉，我们下次踢球会小心的。”
“没事，没事。”她大方地表示没关系，不能在学弟和陈墨面前表现出小肚鸡肠的样子，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不过以后你们踢球的时候踢到了人，要先把人扶起来，围在旁边是没有用的。”
小学弟们乖乖地点了点头。“那学姐，我们送你去校医室吧？”
我能不能选择让陈墨送我去校医室呢？如果你们送我去的话，我表示拒绝。“不用了，就是小伤口。”
陈墨道，“你们去训练，我送她去校医室。”然后转头对着她道，“还是你不想去校医室？”
她立即嘘声，这伤口，看起来还是有点大，还是去校医室包扎一下比较安全。睁着眼睛说瞎话，“突然间觉得伤口有点疼。”
“那社长拜托你了。”小学弟恭恭敬敬的说道。
“我已经不是社长了。”陈墨冷冷地陈述。
“还没有习惯改称呼呢。”一个小学弟挠了挠头，羞涩道。“是，学长。”行了一个军礼。
他拉起她，扶着她的一只手，走到医务室。
医务室的那个女医生看见他们两个，连伤口都还没看，就摆出一副熟络的样子，“又是你们小两口呀，怎么又是女的受伤啦。哎哟，男孩子，要好好保护女孩子，不要让她受伤，你看你男朋友就不合格了。”说完这番话，还指着陈墨的鼻尖，念念叨叨个不停。
她虚弱地举起一只手，“医生，能不能给我先包扎一下。”
“唉，你看看你，就护着自己的男朋友。我跟你说，男人是不能宠的！我家那个男人呀就是这样……”这下子，攻击对象换到她身上。陈墨两手摆着胸前，事不关己。
她只能干笑着点头应是。医生，其实你是不是家庭生活不太美满，还是校医室太过冷清，找不到人说话，所以要揪着一个病人说个不停呢？
等到女医生说完以后，做出总结：“所以说呀，男人呀，要好好管家。”她从抽屉拿出一瓶酒精，还有棉签，便利贴，手脚麻利地为她清理伤口，她疼的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掐了身边的人一下。
上好了红药水，这时候的医生才有点专业素养，告诫她，“这几天，伤口最好不要碰水。两天来这里换一次药。”
她粉泪盈盈，“还要擦酒精吗？”
“当然要啦，每次上药都要消毒。”看见她害怕地缩了缩，不解道：“你怕什么呀？”
“酒精好痛。”
“痛的时候就捏你男朋友，就像刚刚一样，很快过去的。”说完，还对着她挤眉弄眼，“唉，我年轻的时候……”
说的她脸都红了，忍不住瞟了陈墨一眼，他端端正正地坐着，依旧冷着个脸，半分办好尴尬。陈墨的手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就是她刚刚施暴的成果。
“对不起呀。”那边女医生还在说个不停，她小声道。在他心目中留下一个暴力的印象就不好了。
陈墨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手臂，“没事。你还疼吗？”
“不疼了。”本来就不怎么疼，反倒是擦酒精那里比较疼。
“嗯。”
“那个，谢谢你送我过来。”明明他就不是罪魁祸首，明明就是那群小男孩的错嘛！忽然想起来，他是第一个伸手扶她的人，她还打掉过他的手掌，心里一阵后悔。
“那几个是我足球社的学弟，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没事，没事。踢足球嘛，我理解的！”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理解踢篮球的粗鲁行径，这种无聊的运动就应该消失在地球上！但是如果是陈墨踢球的话，想的他脱着上衣，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朝前一脚，球进门，该有多帅气呀。如果对象不是陈墨，她绝对不会理解的。“他们为什么叫你社长呀？”
不知道是不是触到禁地，陈墨半响没有回应，低着头沉思，眉头皱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她自打嘴巴，才认识多久，就问别人这些私事。“对不起，我是不是问过头了？你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嗯。”他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叶茉无精打采地低下了头，果然是不说呢。在走到门外的时候，察觉到她的低落，他突然开口：“我高一时是篮球社的社长，因为队友的原因，高二退社了。”
她重新扬起笑容，如果他告诉她这些事情，是不是代表着，他信任她了，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之间，不是陌生人了呢？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她大概也找不到什么人说这件事情，“那个，我叫叶茉。”
“嗯，我知道。”
她的身高还不到他的肩膀，“那你呢？”明明已经早已经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还想再从他嘴里，再听他说一次。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认真得对着她道：“陈墨。陈年久墨，书香沁人。”
嘴角勾起笑容。你好，陈墨。我是，叶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