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时空穿成筛子》Romance

17、第十四棒

　　他话中最后的“争斗”二字仿佛被放大般，无限回响。兀地，劲风一道，从我耳后袭至，梁木然翻身如鹄起，迎那道劲风而去。
　　待我反应过来而回首望时，梁木然已和一矮瘦蒙面人缠斗于一处。
　　那蒙面人装束怪异：一袭宽大青袍，后背一黑圈，圈中只有个大大的“鬼”字，毫无字体可言。乍看上去，只觉得那字正是一只厉鬼，要透圈而出，以其煞气，涤荡世间。
　　蒙面人步子沉重凝滞，每一步皆是先缩身而后移步，就仿佛他每一步，都是由脖颈递出。我不由得想起了学校里春末夏初树上时常掉落的扭曲蠕动的虫类，微微的觳觫从足底渐渐传向颅顶。
　　那蒙面人倚仗步调诡异，几次想以宽袍来阻梁木然的视线。梁木然躲得恼了，弹出一对修长食指，指凝剑气，攒射出去，叭叭作响。蒙面人的宽袍顿时七零八落，连同他自己的筋脉骨骼，亦断碎殆尽。
　　我看得惊异，忘了闭上渐渐张大的嘴——唐人多奇才！内力竟是机关枪的效果。
　　梁木然收了内力，稍稍运功调了息，就一跃落回我面前。
　　“此人名叫'吊死鬼'，宇文岚手下'六鬼'之首。本也是他们计划里有些分量的人，就这样被我……”梁木然手臂扬起，展掌速移，漠然道，“……抹掉了”那样的一挥手，等于一条人命——我还沉浸在这思绪中，梁木然已然笑得高深莫测：“你还要问么？我或许是计划中的人，或许是计划外的人，只看我命大与否。”我不再问，我本来也不需再关心一个长着梁晨雾面容的人。脸还依稀是记忆中的脸，肩却不是靠过的肩。我的视线落到梁木然肩上，又越过他肩头看去，忽然颤栗了。
　　他身后，悄然多了五个色彩各异的身影。
　　或许是捕捉到了我异样的眼神，梁木然突然略弯唇角，稍扬下颌，高声道：“其余五鬼，纵使同来，也不值一战！”话音未落，他身后五鬼已按捺不住，齐齐冲扑而上。
　　梁木然轻拍我肩，以表安抚，随后悠然回转了身，跃出丈许，双掌交叠，依次送出五掌。稍迟，只听“轰轰轰轰轰”五声，冲扑过来的五鬼次第仰天飞出，跌落时恰叠成个五角星状。
　　我目瞪口呆，梁木然怎么就不是军理助教？那分明是五星级榴弹炮的效果。
　　“还好，'色鬼'、'饿鬼'、'厉鬼'、'猛鬼'、'酒鬼'，通通变死鬼。”梁木然打完了架，表情松快许多，我却依然在进行混淆了朝代的幻想。
　　“咦？何处轰鸣？”梁木然陡然警觉起来。
　　“啊！”我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只惊呼过，便呆楞在当地。
　　远处，一片暗色，如乌云遮日般压过来，隐约伴随着一个男子的惨叫。
　　“躲！”梁木然一把捉了我一同扑倒在路边，以袍袖罩了我们的头脸。
　　不多时，只听轰鸣声愈发近了，可以辩出，是无数的“嗡嗡嗡嗡”的声音。
　　蜂群！
　　我大气不敢出，安静地呆在梁木然的袖底。
　　男子的惨叫也越来越近，忽然，一双跑动的脚踢到了我的腿。紧接着，那脚的主人跌
　　倒了，惨叫戛然而止。
　　又许久，“嗡嗡嗡嗡”变回了轰鸣，轰鸣逐渐远去不闻。
　　梁木然扶了我起来，我们打量一下身边，果然有个人仰倒着。
　　一脸红肿，多处青紫，眼神惊恐，气息奄奄，唇边依稀沾着一些粉状物。
　　梁木然讶然喊出了这人的名字：“宇文岚！”那人正是街上突袭的黑衣人宇文岚，闻声，他的眼珠微微晃一下，视线逐渐聚焦到梁木然，再聚焦到我，忽然瞳孔紧缩。
　　宇文岚拼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向我大喊：“粉——花粉——你、你好——狠——”言毕气绝。
　　我看着死人唇边的粉——他吃了？
　　梁木然也发现了，于是脱口大吼：“竟然把花粉吃了？以为会长生不死么？报应！报应！”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盯着死得很难看的宇文岚看，看到眼睛发痛。
　　吃我花粉的本该爱我的男人以及有关他的种种预言和警语，都被蜜蜂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