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愿天下有情人

88、大秦关烽烟四起，葫芦口溃不成军

　　北部大秦关，虽是散兵游勇，但魏军天生体质与军事训练要强于蜀军，因此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态，一时难分难解，不过魏军近日粮草短缺，很快就没了后劲。曹真见势不妙，决定放弃大秦关，回到葫芦口，还有夏侯将军呢。
　　曹真刚刚南退，只见蜀军也大幅撤退，郝昭尚未醒神，但闻上空山林传来簌簌之声，万箭齐发，天降箭雨！
　　趁汉军刚刚登上葫芦口，夏侯霸带着灵均过了濂溪，灵均紧随舅舅左折右拐进到一座冰冷的地窖，亲眼看着舅舅解开三重门锁，进入地下武库。
　　甲光逼人，利刃寒身，刀光剑影此刻灵均全然不怕了，它们好像金银一样可贵。可灵均疑惑，曹睿本派曹真匆匆出兵，怎么会给他这么好的武器，而且他也没有用过。
　　“这是曹家军的私库，曹真把自己最好的兵器都放在这里，想是已经预料到今天了。”
　　“曹家军？不是曹真率领的魏军？”
　　“你知道虎豹骑，其实私下里大家就称其为曹家军，怕有小人言其功高震主，曹真才不让这样叫的，曹家军只认曹真一个首领，为他生为他死，但后来曹睿多疑，硬生生打散了，现在的魏军，简直是东拼西凑，支离破碎。这些兵器是曹家军多少年来的赫赫战功，他一直带着，也是重情重义。”
　　“曹睿偏听、多疑、不仁，这样的君主弃了也罢！”灵均此刻竟也为曹真不平，愈觉小人难缠，可是自己明明也借了司马懿这把刀杀了人啊。
　　“没办法，历代新帝登基，自以为是功臣的都没有什么善终，曹真，毕竟不姓曹啊！”
　　是，曹真本来就不姓曹，得了曹姓便几代人死心塌地为曹操卖命，可是曹操爱才惜才，他的后人可不认账了啊！身为君主就是这样施恩吗，利用完了便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怜几十年来，滚滚长江，浪花淘尽，英雄辈出，都不过是枉洒热血罢了，最后的三家瓜分中原，靠着当年兄弟们出生入死才打下的江山，一朝称帝，大权在握，可万万不能忘了这些把你捧上权力之巅的英雄啊！
　　“菱儿，蜀国的皇帝，对你好不好？”
　　“啊？”灵均擦了擦眼泪，“皇上对我很好，对我们一家都很好。”
　　“那，就好。”
　　“舅舅，娘很想见您，跟我回成都吧！”
　　“孩子，你拿着，这是我之前藏在剑阁的武库的钥匙，里面都是夏侯家的心血珍藏。我此生是不想再拿起刀戈了，对你们来说，已经不是个将军，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家了。”
　　“舅舅！毕竟我们血浓于水，什么将军，什么妃嫔，还不都是给外人看的，我只想让您回家看看啊！舅舅，跟我回家吧！”
　　忽闻地面上铿铿锵锵倒戈相向，夏侯霸带着灵均赶紧离开。
　　“菱儿！”皇上惊醒，外面日头已高，“朕怎么才醒啊，丞相他们已经渡河了？”
　　“回皇上，丞相和关兴将军现在已经到达澧水对岸，北线已全线突破，南线的姜维将军也蓄势待发。”
　　“丞相是不是特意不让朕走？他知道菱儿的事了？”
　　“丞相他，大概猜到几分，皇上，丞相，费大人，关兴将军和姜维将军都会保护菱主子的，定不会让她出了差池。”
　　皇上重拳锤在床上，刀剑无眼，沙场无情，万一菱儿有什么事，我，我......
　　福源侍奉皇上更衣，不料惊蛰伊始，万物回春，皇上的锦袍外有一只小小的蜘蛛蛰伏着，虽然小，但是野外的虫子多半有毒，待福源发现时，那小毒蛛已然爬上了皇上的肩，福源伸手打掉却被它狠狠咬了一口！
　　“福源，福源！快，叫个大夫来！”
　　福源忠心救主，可被蛰得不轻，随军的大夫拿了长长的针把福源公公的手都快扎烂了才把毒血尽数散出。
　　“回皇上，这蜘蛛虽小，可毒性极强，又蛰伏一冬，所以福源公公才遭了秧，现下毒已全然拔除，敷草药三两日便可痊愈。”
　　皇上心头又是一紧，刚才如果真咬的是朕，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福源，你就躺着吧，朕去给你看着药。”
　　“皇上这万万不可呀，奴才笨手笨脚的，现在手也不能动了，怎么还敢劳皇上您费神。”
　　“想抗旨了是不是？给朕好好歇着。”
　　福源诚惶诚恐，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他一直尽心尽力，只要是为皇上好的，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东岸葫芦口，北线魏军已溃不成军，少谦引路，直击濂溪东侧粮草与兵器重地。曹真已经丢了西北两翼，于是集结了全部兵力，誓死守住最后一道通往魏国的隘口。
　　而夏侯霸和灵均就在魏军之下，没有其他出口，曹真满世界找他们二人，此时出去只有死路一条，进退两难。
　　“丞相，曹真认定了死守在葫芦嘴处，伯约那里距离太远，不能放箭，曹真那里满满的全是人，他是想用人把路封死啊！”
　　“必须冲破葫芦嘴，用人堵死？就是把魏军的尸体搬开，我们也要踏出一条路！”
　　“可是，”关兴在丞相耳边提醒，菱主子还不知道在哪里，万一曹真拿她做人质......
　　丞相一眼望去，魏军甲光向日如金鳞一般，看来也是一鼓作气背水一战了，强攻怕我军也占不到好处。这时少谦有了主意，跑来告诉关兴将军。
　　丞相亦觉可以一试，于是下令大军原地休息，烧起火支起锅，烤起了香喷喷的羊腿，香气飘到对面，让连续几日吃不饱的魏军心痒难耐，刚刚还士气大振的魏军有了一丝松动。
　　紧接着，和少谦一起卧底的十几个士兵脸上沾着血，狼狈不堪地跑过来，说自己是刚刚从北线死里逃生回来的幸存者，曹真看见觉得丧气，便打发他们站在队伍的最后面。魏军全部集结在这窄窄的隘口，给人挤得动弹不得，最后一排更是根本看不见前面的动向，也许前面都开战了，他们这里也要缓上小半天。可对于少谦来说太有利了，先找找‘老乡’，套套近乎，然后一起议论议论曹真的苛刻，不一会儿，最后两三排的魏军便讨论起来了。
　　“你知道吗，皇上早下令让大将军撤退了，他这是抗旨啊。”
　　“有这事儿？那我们岂不是都要陪他送命？”
　　“也许大将军就是想拿我们的贱命换他的战功呢！谁会在乎我们死活呢？”
　　“亏我们这么替他卖命，刚才大秦关打成什么样，有几个人活着回来，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奔这来送死，老子不干了！”少谦的另一位‘战友’和少谦一唱一和，把魏军的情绪点燃。
　　“别冲动别冲动，”少谦又把要走的兄弟拉了回来，压低声音更神秘地说，“你们知道蜀军多少人吗？”
　　“不知道，听说是五万？”
　　“整整十万！”少谦演戏演全套，果真吸引了不少人。
　　“不可能，这葫芦口才多大，装得下吗？”
　　“不可能？刚才北线打那么惨，因为蜀军有两万人，他们可以走大秦关，那边的大巴山上，我听说姜维就在那。”
　　“大巴山？那么险还能上去人？这姜维原来还是我们魏国的呢！”
　　“蜀军是南北夹围，西进主攻，咱们这个小小的隘口能守多久？大将军抗旨，可不能拉着咱们一起啊，凭什么没杀一个蜀军就这么同归于尽了？”
　　“说的对呀！要不咱们跑吧！”一位粗犷的大哥一着急，声音大了些，曹真听到后面窸窸窣窣有动静，调转马头看了看。少谦连忙按着他的肩膀蹲下了。
　　“小点声！就我们几个逃了，前面那么多人，把我们抓回来不是很容易？到时候曹真会怎么处置？那肯定血溅三尺啊。”
　　“那你说怎么办？”大哥不耐烦。
　　“要是大家都想跑，曹真一个人怎么可能搂得住那么多人，我们这儿里隘口最近，跑掉了也就解脱了，前面乱作一团，曹真不就顾不上我们了？”
　　“这主意好，这主意好！”大家纷纷表示赞同，“那我们怎么告诉前面的人哪？”
　　不一会儿，魏军的倒数第三排，“大将军说撤。”
　　“大将军说撤。”
　　“不打了，前面大将军都走了。”
　　“走吧，撤吧撤吧，打不起来了。”
　　“走喽走喽，回去吃肉，都多少天不给饭吃了。”
　　“大将军真下令撤兵？”
　　“可不嘛，你没看后头都走差不多了？快走吧。”
　　魏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肉壁垒就这样一点一点散了，离曹真最近的四五排的士兵一回头，后面的人呢！
　　“头儿，现在怎么办？”蜀军的卧底在走远后问少谦。
　　灵均在哪里啊！刚才在小葫芦口也观察了一圈，一点她的踪影都没见到。
　　“先，去大秦关吧，去接应我们的军队。哎，先把脸洗洗，别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