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卅五、观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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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到异兽赤炎蛟，沈青辞等人不敢隐瞒，将山谷中的妖鸟、地火湖和恒河砂之事老老实实上报给矿场主事。后来他们也另外查阅过典籍，才在故纸堆里翻出记载：
数百年前，浮光海曾有海族妖兽出没，那赤炎蛟兴许就是某个蛟龙族在进阶时机缘巧合生出了异变，方才蛰伏在附近沉睡修养。也不知是地火湖引来了赤炎蛟，还是赤炎蛟主动打通地脉、露出了地火湖来。
除却浮光海附近的散修势力因为为首的王家损失了顶尖战力而重新洗牌之外，之后的日子可称得上风平浪静。外门任务结束后，回到九霄剑派，周纫兰谢过两位好友，剩下的便该他自去寻那位辅修丹道的师兄了。
他们回来时天色已晚，因此直到第二天早课来到试剑坪，几人才意识到外门的气氛不大对。
今日按道理本该是秦风师兄主持早课，但时辰过了好久，这位喜欢成天呆在试剑坪的师兄都未曾出现。沈青辞正心中疑惑，便见女修中为首的大师姐萧悦排开众人走上前去：
“秦风师兄另有要事，今日起闭关，今天的早课便由我来主持。”
作为小比中排名第二的人物，萧悦也时常主持外门早课。但像今天这样，事先说好的早课主持者突然要求闭关而没有提前跟别人打招呼，几年来沈青辞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疑惑直到下了早课，他才从迟文那里得知原因——听说消息还是从女修那边传过来的。
小比中排名十七的、与秦风、萧悦他们同一届进入法会的钟会仪钟师兄昨天突破到引气境界，被接引入了内门。按修为进度，钟会仪也并不是特别突出，但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同门，居然赶在平素执外门牛耳的秦风之前突破，甚至连辅助的太上感应丹都未曾使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的早课哪里是另有要事，而是主持早课的秦风挂不住脸皮、闭关突破去了！
而敢对外门目前的风云人物评头论足的，除了大师姐萧悦，几乎不做第二人想。
沈青辞闻言暗自咋舌。他早就听说出窍圆满的那几位，平素互别苗头别得厉害，只是想不到其中水这样深。就连看起来爽朗大气的大师姐，也未必如表面上一般人畜无害。
只是秦风师兄因为赌气才闭关突破，借助丹药是肯定的了，而且心境也难以圆满，岂不是拿今后的前程当儿戏么！沈青辞微微皱眉，记忆中，无论是对方在他第一天早课留下的深刻印象、还是每日试剑坪上雷打不动练剑的身影、乃至小比夺魁后众星拱月一般的地位，想起那位神采飞扬、剑法高妙的师兄，不由得有些遗憾。
“秦师兄修道年岁其实比钟师叔还要短上一年半载，现在就急急忙忙突破，未免太过心急。”
九霄剑派外门弟子中，除却那些实在限于资质、连入道之门也寻不到的，至少也能依靠丹药堆上出窍，因此外门为数最多的还是历届累积下来、六七十岁的出窍大成或者出窍圆满。这些年纪太大的弟子，一来资质悟性本就有限，二来已经过了精气充沛的年纪，大器晚成者更是寥寥，多半还是寻了路子申请充当外门执事、或者下山当一地供奉，以图有生之年攒到足够兑换一枚太上感应丹的身家，好歹有一线之机突破到引气期、得享百二十年的富贵。
而相对资质悟性等等加起来排在上等的弟子，即便不依靠太上感应丹，也泰半有信心能在三十岁之前突破到引气期，尤其是历届最顶尖的几位“天之骄子”，二十岁之前进入内门的记录也曾有过。于他们而言，他人突破境界所借助的“太上感应丹”不过只起个锦上添花的作用，省却出窍圆满后三四年打磨之工罢了。这点时间相对于百年寿元而言实在没有太大作用，他们还不至于等不起，反倒是丹药可能带来日后晋升的隐患麻烦更大。因此门中翘楚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大多推崇不用丹药突破境界的路子，意在磨砺道心、圆满基础。
师门以出窍与引气作为内门外门的分水岭，正是因为引气期引气入体、初步踏入仙凡之别的缘故。一旦引气入体，之前以凡身打下的基础，便再难更改。
这也是为什么，秦风作为目前外门当之无愧的魁首，年限未到却选择了提前服食太上感应丹突破境界，会如此惹人非议的缘故。
七天后，秦风出关，录入内门力剑峰。
一个月后，周纫兰带着新出炉的一枚“返照丹”离开门派。外门弟子按规矩，十年内还不能离开华州游历，因此他托了外头一位信得过的朋友送回夏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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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湖平滑如镜，波澜不兴。虚幻的空间中，一柄无色之剑孤悬夜空，剑柄上雕镂水师河伯，剑身上流转江河湖海。心湖之下倒映着另一柄倒持之剑，除了剑上花纹更为虚幻之外，两柄剑剑锋相对，几乎一般无二。
动念之间，锋锐剑气引而不发，凝滞在双剑剑锋之间。雪亮的剑光如秋水般绚丽，一阵清风悠悠拂过，湖面下倒持之剑旋即破碎，而剩下的锋锐剑气则失了约束、四处激射，虚幻空间中一时间如疾风骤雨嘈嘈切切，再不复之前的平静。
静室中，沈青辞无奈地睁开双眼。自浮光海归来，已有一年之久，他除了将逝川剑祭炼到了第二十二层禁制，几门天赋小神通，极光电剑、太清涵虚咒和惊神咒都已经修炼到了出窍境界极限的第三阶圆满，而一开始就有三阶的破魔诛邪剑气更是修炼到了第四阶、即将突破到第五阶。
但灵魂修为方面，他却进展缓慢。依照《上善若水剑》的观想方法，在观想出水德之剑之后，他试图在剑身上观想出江河湖海、云雾冰雪。然而不知怎的，观想中的“心湖”与他练剑时的“心湖”状态重合，使得观想出的剑锋锐有余而法理不足，无法容纳水德法理。若是如刚才那般强行观想，稍有不慎，或是清风吹拂，或是月华洒落，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毁去观想图景，不由得他不泄气。
像极了道藏中所讲的“外邪”。
“兴许是对水德法理的体悟不够。”沈青辞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从剩下两式上善若水剑上下功夫，以图完善自身的水德法剑。
“逝者如斯”、“海纳百川”，这二者，前者与时光大道相关，后者与空间大道相关，都比纯粹的水之大道复杂得多。时光还好说，沈青辞在祭炼逝川剑的过程中，隐约有些联想；至于空间，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随着逝川剑三重天禁制圆满，品质所限，这件陪伴他三年多的下品法器也已经达到了极限。想要进一步提升，除非用珍贵材料重新打造——但这法子麻烦不说，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提升方法和珍贵材料，还不如兑换还给宗门，积攒善功另外换一件中品或者上品飞剑。
反正对于出窍境界而言，能够完全掌握的法器禁制也只有前三重天而已，下品法器和上品法器在手中能发挥的威力差不了太多，区别只在于法器本身的力量罢了。
现在的逝川剑，于沈青辞而言，只剩下帮助领悟“逝者如斯”法理的作用。
之后一段时间，他去览胜楼兑换了许多前人讲述水德、时光大道的典籍，在习练剑法的同时，试图触类旁通。
几天后，又到了闻道堂讲道的日子。
今次讲道的是法剑峰的一位师叔，由于对方同样修行了水德法剑，倒是令沈青辞颇感兴趣。待那位师叔讲完以法理入剑道的要旨后，便轮到了众弟子提问的环节。沈青辞自然抓紧问了问观想时出现“外邪”的情况，那位师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观想乃是由心而生，所谓外邪，皆是内心之邪。谨守内心，外邪自然消散。”
这答案中规中矩，原是道经上讲了无数遍的东西。沈青辞隐约还是觉得没有头绪，却限于境界，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而又换了个话题问道：“请问师叔，法剑在感悟兼有多种大道的法理时，该如何做呢？是否要有所侧重？甚至有所取舍？”
这次，那位法剑峰的师叔思索片刻，方才开口：“多条大道并存的情况，在许多术法、剑法和法器禁制中都有可能出现。这种时候，就要注意何为主、何为次，何为本、何为末，以你所行之道作为基石，然后才可衍生出诸多变化。”顿了顿，他又道，“若是自己难以决断，前些日子我听林首座于内门讲道，曾言‘格物致知，而后方可诚意、正心’，法剑本是师法自然之道，你在感悟法剑时，不妨亲身体会一番所师之物，或可有所明悟。”
沈青辞若有所思地退了下去。格物致知——他整日里感悟上善若水剑，以为依凭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却从未想过从“水”自身入手。想来，接下来他或许应该寻个地方听潮观水，也许能弥补水德大道根基不足的问题。
接下来，外门弟子们提问的热忱依旧高涨，纷纷提问有关突破境界、出窍圆满时的经验。
沈青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一年来，也许是受了钟会仪、秦风等人的影响，陆陆续续有不少师兄师姐选择服食太上感应丹突破引气。剩下的人也都群情亢奋，恨不得一日之间进入内门才好，实在令人担忧。连讲道的内门师叔，连续回答了好几个这类的问题之后，都有些脸色尴尬了。
直到讲道结束，他才终于忍不住对一干跃跃欲试的外门弟子们批评道：“吾观诸位师侄，如今人心浮动，不思脚下道路，整日好高骛远，哪里还有修道的样子！须知如今打好基础为本，争名夺利为末，踏踏实实一路行来，总有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何必急躁冒进！”
虽说内门师叔语重心长，但在被整体气氛带动的外门弟子中，其实没有几个人真正听得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卅五、观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