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蛇之吻》空蠱覺桜

96、入关

　　“碰——”

　　最后一道石门关下。我们被完全封锁在这间石室中，四处都是破关者枯萎了很久的身体。

　　之前的石室都被保护的非常完好，与建墓之处一模一样。而现在这间，充满了破关者留下的痕迹。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装点石室。墙上，地上，到处都是，不下几十具的……我无言以对。已经谈不上害不害怕，我唯一能思考问题就的是我会不会步上他们的后尘。

　　有些已经只剩下衣服，有些已经破碎得面目全非，只有花样繁多的衣服在诉说着它们的年代。杭澈把尸体一个一个整齐地放好，道：“统共四十四人。”

　　我垂下头，沉默着。忽然，灵光一闪，“四十四？不是有四十五个人进了可门吗？”

　　杭澈微微颔首，道：“确是四十五人进了可门，但这里只有四十四人。”

　　“少了一个！那个人去了哪里？”我问。

　　杭澈挑眉，“你问我，我问谁呢？”

　　我皱眉，“你想想看啊！”

　　杭澈摇头一笑，“有很多种可能，待我好好想想。”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开始细细地观察这间石室，试图寻找能够破关的蛛丝马迹。这间石室与之前的不同，它没有通往下一关的石门，只是在应该有石门的地方写了“入关”两字。我暗想，如果把这七关的名字连起来念，便是“诚实之人方可入”。

　　我和杭澈各自思考着各自的问题，良久，杭澈首先开口，道：“这里少了一人，有三种可能。第一，这个人破了‘入关’，进入了颜若星墓的第八关，但是他在第八或者第九关的时候失败了，死在颜若星墓的里面，如果我们解开了‘入关’，应该可以在后面的路上找到他的尸体；第二，他死在这间石室中，但尸体和衣物都被后来的破关者因某种原因毁了；第三，或许他并没有进入这间石室，他在‘可门’前就胆怯了，但是他利用了某种手段，瞒天过海，躲过‘诚门’前守侯的众人的视线，逃了。”

　　我皱紧了眉，道：“那你觉得哪一种可能性比较高？”

　　“三种可能性都一样多，我们并不知道少了的那个是谁，我们不了解他，所以无法推断，只能妄加猜测。”杭澈轻轻地叹着气。

　　我点点头，不再深究，转开话题，道：“你有没有发现，把这七关的名字连起来念，就是‘诚实之人方可入’？”

　　杭澈说：“这应该是一个线索，我们先找找看这间石室有什么异处。”

　　说罢，我和杭澈一起在石室中摸索。每一个石砖都不放过，我一块一块的摸着过去，希望能有电视中常出现的那种空心石砖，按下去就可以打开门之类的。

　　“小倩。”杭澈的声音微微提高，“你看这面墙。”

　　我依言上前，与杭澈并排站在墙前，这面墙便是写着‘入关’的那一面。我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十分纳闷，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没有通往下一关的门。”杭澈说。

　　我郁闷地道：“这我当然知道，我们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四处找其他机关的吗？”

　　杭澈微笑，道：“你仔细看这面墙，它十分光滑，我想，不是它不想在这里建门，而是不能。”

　　我疑惑着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那面墙，确实光滑平整，如少女的肌肤般细腻的手感，让人流连忘返。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间石室有一面墙不是用石砖砌成的，而是平平整整的光滑石头。

　　我惊叹，道：“竟然有这么大，这么完整的石头。”手不停地抚摩着石面，“而且，是这么美丽。”乳白色的石面，泛着淡不可见的光芒，温暖着冰冷的墓穴。

　　杭澈挑了挑眉，“难道是忆情石……”

　　我转回头看向杭澈，“什么是忆情石？你想到了什么吗？”

　　杭澈点头微笑，却不回答，只道：“小倩，你站过来。”

　　我疑惑不解地走到杭澈身边，杭澈却走上前去。他伸出手，在石墙上轻轻一扣，瞬间，悦耳的声音在石室中回响：

　　「想要得到颜若星的人，恭喜你来到第七关——入关。现在，你必须回答一个问题，若答对，便可进入第八关。请问，入关要如何破解？」

　　……

　　雌雄莫辨的声音，清风拂面般美妙的声线，一直在石室中回响，它反复说着同一句话，声音由高到低，渐渐消失……

　　我和杭澈震惊不已，杭澈呢喃道：“原来世间真的有忆情石……”

　　我惊异不定：“刚才那个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不会是这面石墙吧？墙会说话吗？这完全不可能啊！”

　　杭澈沉默了一阵，回复了镇定，他开口道：“这是上古时代的‘忆情石’。相传，有一对十分恩爱的男女，新婚没几年，男子便变了心，而女子对丈夫的爱始终如一，她为丈夫的变心伤心不已，无处诉苦，便每天对着一块石头回忆当初丈夫说过的甜言蜜语，她反复说着丈夫说过的话，久而久之，石头也记得了这些话，只需轻轻敲一敲石头，它就能把那些话重复，所以这种石头被称为‘忆情石’。后来的人们也经常用这种石头记录一些重要的谈话，只需对着石头重复几遍，石头就可以记下这些声音，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传说，忆情石已经消失了上千年了。”

　　我大脑有一瞬间地停顿，无法接受这些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只听见杭澈轻声感叹：“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它……”

　　我皱着眉，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古怪的石头，如果和现代的CD、MP3、录音机之类的比起来，它的记录功能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它却不是机械，只是一块纯粹的石头，这不得不让我惊奇。果然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我走上前用手敲了一敲忆情石。指落，丽音再起。

　　「想要得到颜若星的人，恭喜你来到第七关——入关。现在，你必须回答一个问题，若答对，便可进入第八关。请问，入关要如何破解？」

　　刚刚只觉得这凭空出现的声音甚是奇妙，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思考它里面的内容，现下心如明镜，却被这话里的内容着实吓了一跳。

　　答对它的问题就能进下一关？但这个问题是第七关如何破解？我浑身一个哆嗦，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无据可依……莫非这是防止我们破关的一个迷障？

　　“答案是什么呢……”杭澈轻声道。

　　我皱了皱眉，“即使我们回答了这个问题，一块石头又如何能分辨正误？我看这不过是一个障眼法，为的就是耽误我们的时间。”我指了指旁边那些尸体，接着道：“那些前辈也许就是把时间消耗在了这个问题上……”

　　杭澈打断我：“忆情石可以分辨正误。”

　　我更加惊奇了：“如何分辨？”

　　“忆情石可以记录多段话语，但是只可以‘说’出第一次记录的那些话，而后面被它记录的话，能和第一段话互相呼应。我们若能回答出正确的答案，忆情石会有所感应，机关大概就能被触动……”杭澈慢慢地解释道。

　　“正确的语句，就能破关。”我了然地点了点头。暂时接受了这些推断。

　　杭澈走上前，敲了敲忆情石，声音再次在石室中回响，杭澈说：“只要在忆情石发出声音的时候说出正确答案，就行了。”

　　我暗暗一喜，道：“那只要我们多多说话不就行了，很有可能歪打正着，不经意间就被我们说对了。”

　　杭澈苦笑道：“答案必不会那么简单……”

　　我径自走上前，对着忆情石，扬声道：“诚实之人方可入。”忆情石没有反应。

　　我又说：“诚实就可以进去。”忆情石依然没有反应。

　　我说：“我是一个诚实的人。”忆情石不给我面子。

　　杭澈笑出声来：“为何半句不离‘诚实’二字？”

　　我沉吟了一会，答道：“我总觉得答案会与‘诚实之人方可入’有关……”眼眸一转，我笑道：“小澈，你不知道女人都是有第六感的吗？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啊，这七关连成的这句话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诚实吗……”杭澈淡淡一笑，神情莫测。

　　我对着忆情石，反复思索着和诚实有关系的答案，想到便答，时间点点滴滴地流失，杭澈始终不置一词。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我终于口干舌燥，从背后的包袱里拿出水袋，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尽量节省，只希望这些食物和水能维持我们到破九关之后。

　　我转头看着杭澈，道：“你没有想出答案吗？”

　　杭澈眉头紧锁，没有作答。

　　我自觉无趣，也不再说话，径自想着所有和‘诚实之人方可入’有关的语句。

　　时间继续向前走，我稍稍有了些饥饿感，心想现在大概已是下午了，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们的食物也会越来越少，但是破关的进度却被卡在了第七关，我们的处境举步为艰。

　　前六关都已被之前的破关者解开，我们根本就是踩着前人的功绩走到了这里，根本没有花费丝毫力气，而现在面对真正的难关，我们却裹足不前，进退不得。

　　食物和水不会增加，难题却越来越多，我们的生命似乎正在进行倒记时，五，四，三，二，一。

　　死在古代，死在古墓……

　　不行，绝对不行，他的怜爱，他的关怀我都可以狠下心舍弃，怎么能在这个地方销声匿迹地死去？我为了回二十一世纪，做了如此之多的事……放弃了如此珍贵的情感……

　　只要回答出了正确的答案，正确的答案……但答案究竟是什么！？

　　答案到底是什么！？

　　回答出了难道就真的能够破了第七关吗？

　　破完了九关真的可以拿到颜若星吗？

　　答案，谁能告诉我答案！？

　　越想越焦急，越想越烦躁，我狠狠地一掌拍在忆情石上，那个声音又开始絮叨，魔音般刺痛了我的耳。

　　我嘶哑着声音，怒道：“去你的鬼问题，去你的正确答案。我回答不出又如何？我照样要拿到颜若星！”

　　「入关要如何破解？入关要如何破解？入关要如何破解……」余音缭绕，回旋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我烦躁地抓着头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精神濒临崩溃，这见鬼的颜若星墓，磨得我心神大乱。

　　“轰隆隆——”突兀的声音忽然在石室中响起。

　　我诧异地回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是石室的正中央，现在那里的石砖正向两边分开，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答案是，‘我不知道’……”杭澈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我呢喃着，缓步走上前，看着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洞口，心里涨满了浓稠的喜悦。

　　我呵呵一笑，“我不知道！”

　　杭澈说：“看来这就是通往第八关的入口了。”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但我们要怎么下去呢？跳？”皱了皱眉，我走回忆情石前，敲了敲，如我所想，忆情石发出了与之前不一样的声音：

　　「恭喜你破解了第七关——入关。中央的洞口便是通往下一关的入口，纵身跃入即可。第八关将会比之前的七关更为凶险，请你慎重考虑，是否继续。若放弃，请按下洞口旁的机关，洞口将会关闭，而回去的门会重新开启。」

　　“……”

　　“……”

　　一阵诡异的沉默。

　　我干笑一声，“原来颜若墓还给了破关者选择权。”

　　“这是我们用自身的实力争得的权力。”杭澈淡然地道。

　　我无奈地笑了笑，走向洞口，四处查看，“那个开门的机关在哪……”洞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大约一米长宽。石砖移动的痕迹一点也看不出，就好象这里本来就应该有个黑暗的窟窿。

　　在洞口的内测我摸到了一个凸起的按扭，转回头对杭澈笑道：“找到了，开门回去的机关在这里。”

　　杭澈挑了挑眉，道：“你要回去？”

　　“当然不回去。我一定会走到最后一关，拿到颜若星的。”我肯定地说道，“这个机关……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有。”

　　杭澈微笑，不置可否。缓步走到洞口前，向下瞻望。“依然是这么的黑暗……”

　　“小澈，我们准备一下，然后就下去吧。”我说。

　　杭澈颔首。取下自己身上的包袱，拿出一些干粮，递给了我。我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过酉时了。”杭澈说，“今晚稍作休息，我们明日再下去破第八关吧。”

　　我点了点头，道：“今天不作数，我们还有几天的时间？”

　　“我包袱里的水和食物够我们吃上十来天。”杭澈指了指自己的包袱，又指了指我这个较小的，“你那里够我们吃四天。”

　　我安慰道：“十四天的时间，足够我们破最后两关了。”

　　杭澈微微一笑，道：“早点休息吧。”

　　我们便枕着包袱躺在了地上，石室稍嫌阴冷，却也只能将就着睡了。

　　我心中想着近日发生的事，始终静不下心，一直翻来覆去，过了许久也没有睡着。不知身边的杭澈是否可以屏除杂念，一夜安睡？

　　慢慢起身，我包着包袱，盘腿而坐。忽又想起，已有好几日没有见到晟悝了。他去了哪里？是在夙沙暮中吗？为什么不出来？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寻找命石的吗？

　　轻叹一口气，我在石室中来回踱步，时而看看静静地睡着了的杭澈。走到那漆黑的洞口前，我向下往去。一片浓重的黑色，宛如未来的颜色。我的心中泛起了丝丝寒意。只觉得前途渺茫。不禁自问，所做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正不正确。

　　就在这时，背上忽然传来一股推力。我未及做出反应，便被推进了漆黑的洞口……

　　身体急速向下坠落。我惊恐地张大眼睛，仰头向上看去，只见洞口正在慢慢变小，视野越来越黑暗。是谁。是谁推我！是谁启动了机关……

　　有虚无缥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傒不需要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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