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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既注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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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仿佛生既注定,就如我,生来就要做魔教的对头。
爹爹曾当着我的面砍下两个魔教密探的头。他提着血淋淋的头颅,指着他们耳后那逐渐显露出黑啮印对我说:“这是魔教的标记,只要他们喝醉或中毒便会显现。日后你若看到带有这印记之人,定要格杀勿论。”
那时我还不满六岁,和我同岁的孩童正忙着满世界抓蝴蝶捣蚯蚓,而我却瞪大了惊恐的眼,将那两个血淋淋的脑袋深深地刻进了记忆深处。
之后我大病了一场,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再说话、不再笑。娘亲忧愁地抚摸着我额际的乱发,叹着气:“好孩子,你还小。有些事,长大了便会懂的。”
我恹恹地躺在病床上,觉得大人的世界是那么难以理喻。我问陆圈:“为什么我们非要杀他们不可?”
陆圈俨然是个小大人。他理所当然道:“我们是正道中人,自然要惩恶扬善!魔教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本就该死。”
我闭上眼,不信他的话。那时我从没见过魔教人作恶,却总看到正道人士得意洋洋地提着魔教人的头颅。明明身上满是血污,脸上却大义凛然。
比起陆圈,我更喜欢他的弟弟陆言。陆言从不说假话。我问他魔教是什么,他满是稚气地反问:“那不是一种西域奇花的名字么?”
我的病情因他的话有所好转,只是再没敢踏进自家花园半步。有时陆言端着西域奇花给我赏,我会吓得将茶盏掷到地上,大叫着四处逃窜。
庭院里,爹爹负手在背,对着娘亲叹气:“颜儿这孩子如此胆小,我怎能放心将武林盟主之位传给她啊!”
我躲在回廊的细柱后,不由自主地将身子缩成一团。做了武林盟主,是不是就意味着要杀人?
我不想杀人。我怕粘稠的血液在我面前飞溅,怕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永远闭上眼睛。每个人都有活下来的权利,不论好坏,我们没有资格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即使他十恶不赦。
然而,十五岁那一年,爹爹中毒身亡,我的想法发生了动摇。
一年后的盟主传位大会上,陆言第一次在我面前杀人,他捂着我的眼不让我看,说:“阿颜,你晕血。”
十年,他从一个单纯善良的孩童长成了翩翩侠士,而我却在原地迈步,没有一丝长进。
陆言说:“杀人的事,以后交给我就好。”
他勇敢地背负起了属于我的杀业,而我却懦弱退缩,成为史上第一个“不会武功”的武林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