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歌幔》卿木人

29、第二十九章

　　中秋夜凉，寒意深深，虫声未消，似要叫嚣着等待黎明的脚步。天鹰教众人早已离开，趁着夜色前往百里之外的魍魉谷，行动隐蔽未露出任何动静，仅剩不足百人的总坛便安静了许多，除了站岗放哨的几人，余下早早入睡。
　　乔旭几人并未随同众人前去，避免与曾经的主子正面冲突，眼看着曾经的同门兄弟就要面临劫难，几人心中虽有愧疚，但也认清现实，噬血阁此等为非作歹的邪派，本就不该存活于世。
　　后夜近半，月色正浓，银华铺练，洒在白石堆砌的总坛上，有种朦胧的肃穆，让人不由生出敬畏之感。守卫乔旭房门的几个护卫不知何故，今日通通不在其位，长廊深处不见一人。
　　不及半个时辰，突然出现一抹黑影，身带寒光，快速绕过几个转角悄然来到某个房门前，止步，伸去开门的手有一瞬的犹豫，继而缓缓握紧双拳抬脚步入房中。
　　屋中暗黑一片，那人极为小心地移动步伐，不料还是碰到了凳腿，心中一惊，屋中主人灵敏感知，蓦然睁眼坐起身，“谁？！”
　　那人见势不妙，握紧剑柄欲朝乔旭袭去，突然自窗外跃进一人，在两人来不及反应之时，一刀扎进乔旭胸口，后者闷哼一声，挣扎片刻瘫软在榻。那人心下忐忑又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须臾间发生的一切，来者转身时随手抛给他一黑色包裹，因是蒙着面，看不清来者容颜，只听其沉声说道，“阁主让我来帮你，任务已完成，速速回去复命！”说罢跳出窗去，已不见身影。
　　那人呆愣了一瞬，终于回过神，心中复杂万分，握了握剑柄默然转身离去。

　　魍魉谷位于云州北侧距离平阳城二百里外，由西侧开口入至南端，呈不规则弦月状，周边环山，密林丛生，秋意浮上枝头，远远望去，一片淡淡红橙。
　　群雄争霸之时，吴国于此大败烨国三十万兵力致使烨国一蹶不振再无翻身之力，谷中尸横遍布，惨烈至极，由此而来“魍魉”之名。
　　此次噬血阁约定此处，也无形昭告其主要势力多半在云州，能在天鹰教辖区内从容进退，左暗骨也算是个英雄人物，只可惜走错了路子。
　　已近午时，艳阳高照，谷风吹过却依旧寒气渗人，偌大深幽的谷底官道上不见一人，林中千奇百怪的虫兽鸣叫声不禁让人心生怖意，没有几个胆儿的人还真不好过这魍魉谷。
　　阵阵风过，扫起地面干枝尘土，飞旋而去。远远瞧见西路口处黑压压一群人缓缓走入谷中，为首的几人骑马带行，队伍中一人高的方形铁笼置于马车之上，遮盖的黑布随着走动不断摇摆，隐约可见笼中之人静静躺坐一边，泰然自若，仿佛并不关心自己会被带向何处。
　　队伍行至某处，为首那人勒住马缰，伸手示意众人止步，却见前方不远处一人一马，在这偌大的谷中，稍显孤冷，却不由令众人瑟缩，队伍中隐现骚动，被几人喝止后，那为首之人长声说道，“萧教主果然言而有信，这身胆量着实令左某佩服！”
　　话音未落，苏婉歌蓦地睁眼，透过吹开的布帘缝隙看去，前方果然独身一人，那人闻声转身，黑衣紧贴欣长丰健的身躯，周身气势凛然，容颜半隐于墨色狰狞的面具之下，看不出神色，怀中正环着一把乌金宝剑，长约三尺，剑鞘宽厚，沉黯内敛，肩头的黑鹰双眼狠厉，直勾勾朝这边看来，只叫人心生寒意。
　　苏婉歌心神巨震，那身气度粗看与忠武无异，但细看却有很大区别，身旁的红鬃烈马正是追风，没有人能驾驭它，除了他......怎么会？她明明让李亥去拦下的呀！为什么还是来了！
　　萧翊天眼力极好，一眼便看出那黑布半掩的铁笼中是她，心头一紧，强力压下冲动，“左阁主邀约，萧某怎敢大意？”
　　“哦？左某眼拙，不知可否有幸一睹教主尊容，也算不虚此行了。”左暗骨似笑非笑。
　　萧翊天唇角轻挑，果然，他若不亲来，婉儿定要遭到牵连，不带犹疑，缓缓伸手揭下面具，扬眸看去。
　　只见那人剑眉斜飞，双目若漆，沉稳的面容无不散发着男儿应有的英气，目光穿过本就浓烈的气息直射人心底，左暗骨不禁打了个颤，似被那凛然霸气所慑，竟无端地生出压迫之感，这时，身旁一人急忙禀报，心情有些激动，他微微弯下身去，“是他！就是他！阁主，就是他在涓州城外杀掉了我们的三十个兄弟！我亲眼看见他为了保护笼中那个女人害死了刘汉大哥，那招‘幽冥玄天’就是当年萧翊天使用的招数！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左暗骨眉头收拢，握着马缰的手猛然一紧，心中仇怨如同破冰之水，瞬间倾泻而出，杀师灭门之仇，他忍耐了整整五年！苟且偷生不见天日都是拜他所赐，什么狗屁王道天下黎民！都是为着那江湖地位堂而皇之找来的借口！胸中烈焰焚烧，就要冲破那仅存的理智，突然听得身旁娇声传来，“阁主，那剑......”
　　翼坤剑，可以让天鹰教彻底毁灭的东西，他差一点就忘了，不过对他来说，什么“得乾坤者得天下”，都是些屁话，他只要萧翊天的命！双目微阖，不似先前的佯装客气，面色冷然隐现恶煞，“翼坤剑带了吗？”
　　萧翊天似对这质问的语气并不在意，漫不经心的笑意在那双深谙的眸中荡然无存，“左阁主这话未免轻看了萧某，我既敢赴约，必然带着十足的诚意，却不知阁主是否同样诚心，我要的人在哪儿？”
　　左暗骨嘴角一抽，静默了片刻，吩咐道，“带过来！”
　　手下人带着马车行至前方，揭开黑布，铁笼便赤裸裸呈于阳光下，光线刺眼，苏婉歌反射性的想伸手遮挡，却不料手镣束缚，只能作罢。噬血阁吸取五年前的教训，为防人质自杀，用铁链禁锢手脚，此时衣衫发型有些凌乱的她显得狼狈不堪，单薄的身子困于冰冷的铁笼中就像一只受禁的小兽，但目光仍然清透。
　　萧翊天薄唇紧抿，双手紧握，剧烈跳动的心房激起全身沸腾的血液，直冲大脑，隐隐泛红的双眼怒视前方，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噬血阁便是这样招待我天鹰教的人？”
　　左暗骨似对其反应很满意，“过奖过奖！比起天鹰教，我噬血阁差远了。苏姑娘如此娇好美人，我怎么舍得让她受罪？哦，对了，鄙人不甚荣幸，替萧教主检验过了，苏姑娘的玉体真是柔软诱人呐！啧啧啧！让人□□此生难忘！哈哈哈！”
　　话音未落，掣电展翅鸣声，飞向天空，萧翊天提步便向这边冲来，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其步伐，众人不禁向后退去。笼中的苏婉歌见状挣扎着拼命摇头，因口中勒有布绳，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手腕脚腕因铁环的打磨隐隐渗出血来，而焦急万分的她已来不及顾及疼痛，眼看着他孤身一人朝这边奔来，全身血液瞬间凝固，脑中一片空白，却猛然见他停在了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原来铁笼周围众人手执弯弓，箭已在弦。
　　生死一线，她突然就松了口气，所有的担心和努力压制的恐惧在这一瞬化作青烟，消失殆尽。他是在乎她的，这般不顾一切的出手，已经不需要太多言语，此生能得这份情，即便现在就要碧落黄泉，也无憾了。
　　“左暗骨！用女人来威胁，这般无耻的伎俩也就你做得出！”萧翊天骤然拔剑直指前方，只见那寒气慑人的乌金剑身通体透亮，夔龙纹深沉硬朗，刃如秋霜。
　　翼坤剑的威力，五年前亲身经历的些人心中畏惧，虽仗着人多却仍旧战战兢兢。魅璃眼中一亮，翼坤剑！就差一步了，就差一步便能将万人所仰的翼坤剑拿到手了！只听左暗骨冷冷道， “无耻？呵，高高在上的萧教主也会骂人？只可惜你风光不了几时了，给我围起来！”
　　魅璃皱眉，这蠢货一心想除掉萧翊天，也得先拿到翼坤剑啊！“阁主，急不得啊！”
　　“他已是盘中菜，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不容细说，队伍两侧迅速涌出一群人，将萧翊天围个水泄不通，纷纷手执刀枪，指向中央，再看左暗骨前方一排弓箭手已搭弓引箭，随时便可将其射杀在此，他淡淡一笑，“果然是言而无信的小人，也不枉我来此一遭取你性命。”
　　左暗骨一愣，似乎听到了这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忽而仰天长笑，“萧翊天啊萧翊天，你未免太狂妄了些！别以为自己有多能耐，不就是在西路埋伏，从南端入谷吗？想要灭我噬血阁，只怕这时南侧已和修罗门的人交上手了，自顾不暇救不了你了，我的萧教主。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你不是人人惧怕吗？没想到今日会栽到我手中吧！”
　　萧翊天倏然抬眉，“你如何知道？”
　　左暗骨满不在乎地说道，“还不出来见见你家教主，以后可就见不着了。”
　　稍许，自人群中走出一人，步履犹豫，面色阴暗，始终都低着头，待走到前方，魅璃柔声说道，“教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近者叛，亲者离’，阁主可是早就提醒过你的，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没有防人之心了，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翼坤剑，或许阁主还能开开恩，留你个全尸。”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青风堂跟随萧翊天多年的李戌，此时低着头不敢直视萧翊天的眼，他忽然讽刺一笑，“我倒疏忽了，天鹰教人人义气豪情竟然出了叛徒，怕还是拜你所赐吧，魅璃姑娘？”
　　魅璃不想他竟知她名号，面带疑惑，萧翊天冷笑一声，“巫蛊也是你干的？”
　　拂去脸侧长发，媚眼斜飞，她满不在乎地说道，“是又如何？教主是想尝尝虫蛊的滋味？”
　　“那等优待，萧某自恃承受不起，我只是替仑萨王子惋惜，这般妩媚风流又精明能干的爱妾只怕他再也见不到了。”
　　魅璃色变，阴晴不定。左暗骨听着两人的一言一语，极快地再次打量一番魅璃，初见时他便怀疑过此人身份，可每每调查均未有结果，没想到竟是西域的人，不管其有何目的，至少当下目标相同，他悠悠开口，打断了对话，“我看萧教主还是操心自己能否留个全尸吧，给我上！”
　　此言一出，噬血阁众人皆踟蹰着朝萧翊天靠近，未及出手突然一阵喊杀声震耳欲聋，在谷中凭空响起，只见众多人马自不远处朝这边奔来，不明所以的一干人吃了一惊，急忙退回至左暗骨身旁。马儿受了惊吓极度不安，左暗骨紧勒马缰，对此突发状况不由惊惑，大声喝道，“怎么回事？！”
　　一手下惊慌失措，急忙上前禀报，“阁......阁主！大事不好了！有人来了，很多人......很多人......”
　　“胡说！天鹰教主力在谷外三十里处，要有动静怎会没有消息！”左暗骨浓眉紧促，环视周围，骤声骂道。
　　“不是......是......是官兵......”
　　眼看着官兵身着甲胄步履整齐，手执长枪铁盾，将众人生生围住，由南侧入谷的天鹰教众人也随之聚拢而来，左暗骨惊出一身冷汗，“不可能，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天鹰教主力的确不在此处，那是为了让你安然入瓮。”淡然看着眼前进行的一切，萧翊天开口，“修罗门是收到了你的消息，‘铲除天鹰教，共享江湖意’，噬血阁当真是豪迈之气感天动地，只可惜琦络好骗，耶律奇却并非简单人物，你能否铲除天鹰教尚还未知，但修罗门趟此浑水必遭血灾，更何况中途等候着蛟龙帮。与其背上同流合污的罪名，倒不如主动配合洗刷嫌疑。哦，对了，魍魉谷中还有一处通道可直达谷外，若不是乔旭告知，我差一点就没想通你会选择这里自寻死路。”
　　“你......”
　　这时欧阳等人正走到萧翊天身旁，他半开玩笑道，“萧兄交代的任务，我完成了，英雄救美这种事风险太大，我怎能容你一人范险？”说完侧首看向左暗骨等人，铁笼中苏婉歌激动地环视四下，而他的心却隐隐作痛，铁笼手镣脚镣，她犯了什么错要加之如此沉重的刑具？胆敢让她受苦的人，他绝不会轻饶！
　　“欧阳兄的恩情萧某记下了，日后一定还清。”萧翊天一笑，答道。
　　“我不是为你。”欧阳亦淡淡一笑。
　　空中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忠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要引开话题，却听左暗骨携着挑衅的意味怒声道，“哼！乔旭这个叛徒！萧翊天，不妨告诉你，你费尽心思保护的人还是死了，而且是被你信任的李戌所杀，这种感觉应该不错吧？”
　　萧翊天面无表情，冷然回道，“我天鹰教想保护的人，岂是你能轻易动的！”
　　左暗骨嘴角上刁，不屑一顾的神情还未完全浮现便生生僵在了那里，只见萧翊天身后缓缓走出一人，那人的容貌他再清楚不过，跟随他近七年的人，最不该背叛他的人，已经掉了脑袋的人，“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杀了他吗？那他是谁！”转身怒视同样不可思议的李戌。
　　李戌自知背叛之路无回头的可能，本指望在此除掉萧翊天，至少自己和弟弟还有一条活路，谁曾想情况突变，竟成了被动，现下已没有逃脱的可能，心中正愧疚万分，却见对方阵营中竟出现了已被砍头的乔旭！不由大骇，“不......不会的，不会的！我明明看到你派去的人杀了他啊！”
　　“我派去的人？难道不该是你杀的吗？我为何又派人去？”
　　两人对视一瞬，突然就明白了什么，转首望去，乔旭正冷然看来，“若非教主事先料到你是内奸，我这一颗脑袋如何够你拿？你一直未暴露不是因为你隐藏的好，而是教主给你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千疮百孔的事实彷如晴天霹雳，李戌呆在当场，原来，他早就暴露了，原来他竟在教主眼底自恃聪明地做着背叛他的事，原来乔旭被杀的场面是故意演给他看的，原来，他是自掘坟墓.......
　　“你这个叛徒！我噬血阁素来对你不薄，你居然成了天鹰教的走狗！我真是瞎了眼！”左暗骨指着前方愤声道，一字字从牙缝中挤出，恨不能将其活吞。
　　乔旭不怒反笑，“呵，我还真要感谢阁主大人的厚爱，这么多年我竟不知家父的眼疾是拜你所赐，若非这次被你当成诱饵，我怎能在此与你一续？”
　　左暗骨面部肌肉不停抽搐，双拳紧握，当年借用手段收买乔旭之事定然是天鹰教查得，难怪一直马首是瞻的他竟会背叛，“你......”刚要说什么，却不料剑锋冷锐，已近身前，“李戌，你要反了不成？！”
　　李戌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态，逼问道，“快说！李亥在哪儿！”
　　“当然在我手中，你若伤了我，他便会是一具尸体！”
　　“快带他来见我！否则，你会先成为尸体！”
　　李戌情绪激动，左暗骨怕刺激反收恶果，只能咬牙喝道，“魅璃！”
　　早已吓傻的魅璃还未从惊魂中回过神来，听见叫声急忙答应，“啊？”
　　“李亥在哪儿？带他过来！”
　　“李亥已经死了......啊！他，他，他不在这里......”
　　“你说什么？”左暗骨恶狠狠地看向她。
　　“他......他......”魅璃身子瑟缩，她私自放走李亥的事若被他知道，定然不会轻饶了她，“他自尽了......”
　　李戌脑中一阵空白，身子摇摇欲坠，自尽啊，那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突然飘飘然传来一声叫喊，“大哥！”他一愣，幻听般让人怀疑其真实性，回头，看见了他因着急而略显无措的脸，正如小时候因偷吃东西而被人追打时一样的神情。
　　“大哥！我在这儿，你快过来啊！”李亥大声叫喊，在忠武等人的拉拽下才勉强待在原处。
　　李戌满心激动又如释重负，看着对面仍旧活蹦着的李亥，他突然就觉得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回去......他背叛了萧翊天，背叛了天鹰教，还能回去吗？“我......唔！”神情松懈间正欲开口，却不料胸口一阵剧痛，随着李亥一声巨吼，他缓缓低头看去，带着血色的半截短刀穿胸而过，微微散发着血气，周围混乱不堪的叫喊声逐渐模糊，他似乎听到了儿时的歌谣......
　　众人不料情况生变，周围官兵整箭操戈，就要将噬血阁围攻，几乎是同时，一声尖锐的嘶叫传出，众人被迫止步。
　　“慢着！”不知何时行动的魅璃刺伤李戌后又拔剑指向苏婉歌，就差一寸便伤及皮肤，原本瑟缩的她双眸骤戾，仿佛一条发起攻击的毒蛇，随时都会将毒液散射出去。
　　萧翊天欧阳等人大惊，刚上前几步却又生生停住，只听她厉声喊道，“别过来！萧翊天，如果你还在乎她，那就将翼坤剑交过来，并送我出谷，否则，我活不了，你也休想活着得到她！”
　　一旁的左暗骨未料到魅璃竟会做出这般行径，当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他突然就觉得可笑，东躲西藏五年多，期望着能有朝一日取了萧翊天性命，不想千算万算终究是败在了女人手里，他还是大意了，甘夷国二王子的爱妾，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夺取翼坤剑，噬血阁的存亡根本不值一提，他竟会赌这一局。
　　他忽而放声长笑，笑声惨然，甚至，有些悲凉，“萧翊天，没想到你我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手，真是可笑啊！”
　　“废话少说！萧翊天，快将剑送过来！”魅璃美目怒瞪，手中的剑又向前进了几分，萧翊天伸手制止，“不要！我送去就是，我送去就是......”
　　“等等！你去拿！”魅璃喝止，吩咐近旁一人去拿剑，苏婉歌心下着急，无奈手脚束缚无法反抗，两眼怒视魅璃，似万箭齐发穿其胸膛，而魅璃却冷笑一声，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别想着自杀，你那点小心思骗不了我。反正迟早都是死，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他是如何为了你什么都不顾的吗？”
　　正在当口，突然一声轻啸，魅璃未及反应，被突如其来的掣电猛然袭击，顿时面部手臂鲜血直流，她不忍疼痛，嘶声裂肺的哭喊透彻山谷，而在此时，四周喊杀声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