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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怪宅谜案 ...

  •   阎王庙位于城郊偏僻之处,少有香客进香,亦无庙祝打理。

      安再莲与司徒眉一路鬼祟来到了阎王庙,看见庙中无人安心不少。两人跪在阎王像前,司徒眉取出一支用丝帕包裹住的金簪,接过安再莲递给她的三柱香,狰狞的阎王像让司徒眉不由有些畏惧,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阎王爷明鉴,我连小黛十九年前与先夫司徒贺生下一子司徒中,却将中儿与司徒敬之子掉包。我儿司徒中八日前丧命,昨夜回魂报信,求阎王爷大发慈悲让我儿投胎,我连小黛愿折寿折福,来世做牛做马赎清罪孽。”

      安再莲用手肘轻轻推了推司徒眉,司徒眉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阎王像,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道:“阎王爷赎罪,其实是我杀了哥哥司徒中。但,我不是有意的。那天晚上他和司尘哥哥吵架,司尘哥哥一气之下把他不是爹爹亲生的事告诉了他,然后他气冲冲地冲进我的房间,说什么做不了爹的儿子就要做爹的女婿,然后就对我……我太害怕了才会用发簪刺他,我只是想推开他,没想到会这样的。”

      “那为什么柳司尘会帮你顶罪?还有为什么司徒中背上会变成一个刀伤?”宋至裔和叶西绫从阎王像后面走出来,宋至裔问道。

      安再莲与司徒眉看见他们十分诧异,西绫道:“你们不用怕,我们两个又不是官府的人,我们只想把整件事了解清楚,才好帮柳司尘打官司。”

      司徒眉听说他们能救自己的哥哥,激动起身道:“两位状师,我愿意去认罪。”

      “你认罪柳司尘也认罪,这官司没法打。”西绫道,“你先告诉我们,那把匕首是怎么回事,其他的事,我们自会处理。”

      “那天我错手杀了哥哥之后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去找司尘哥哥商量,司尘哥哥说人死在我的房间里我没有办法脱罪,所以就把我房里的东西移走,把司尘哥哥房里的东西搬进去,司尘哥哥还用匕首在金簪刺伤的位置扎了一刀,以免让人发现真正的凶器。可是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司尘哥哥会把匕首收到自己的房间里,他让我把沾了血的衣服烧掉,为什么他自己却不烧。”

      “因为他觉得是他将司徒中的身世说出才会累你受辱,虽然可以把司徒中伪装成歹徒所杀,但官府追查之下仍有可能东窗事发,所以他索性认了这个罪,用自己的命来保住你。”

      “司尘哥哥真傻。”司徒眉泫然欲泣,“你若被判了刑,岂不是要我难过一世。”

      其实西绫今日要司徒眉前来更重要的是想看看她是否真心悔过。柳司尘在月娘的劝说之下已经将所有的事向宋至裔坦诚,但他始终要求保住司徒眉,否则死也要认下杀人的罪名。但叶西绫绝不会随便帮人打官司,若司徒眉无悔过之心,西绫也坚决不会打这场官司。如今看来司徒眉对柳司尘不似假情假意,她杀司徒中也是情非得已,整件事里司徒眉亦是受害者。

      这件案子最难办的是柳司尘之前认了罪,上了公堂知县肯定会问他先前为何要认罪,若要同时保住司徒眉和柳司尘,实在不是一件易事,而明天就要上公堂了,她还要和宋至裔好好商量如何在公堂上力挽狂澜。

      灵霄县的两大状师联手为柳司尘翻案,这件事情在梅龙县已是街知巷闻,许多百姓都放下手上的活计跑到公堂外听审,一是为了看看邻县的这两位状师是否真如传闻中那么了得,二是想知道柳司尘究竟是不是杀人凶手。

      梅龙县的知县许青山也十分看重这场官司,在他看来,状师和官是天敌,上次他把梅龙县三大状师质问得哑口无言,这次只有两个,他胜券在握。

      许青山看过状纸,字迹秀丽,应该是那位女状师的手笔。妇道人家不在家中相夫教子,到这公堂之上逞口舌之快,简直败坏礼教。许青山敲响惊堂木,一声升堂气势十足。

      宋至裔正欲开口,许青山又敲了一次惊堂木,高声道:“柳司尘杀害司徒中一案证据确凿,案犯柳司尘也已认罪,堂下状师若要胡搅蛮缠,休怪本官铁面无私,先将尔等重打八十!”

      “大人且慢。”宋至裔毫无惧色,道,“我等已在状纸中言明,本案尚有三大疑点,若然大人草草结案,只怕落下昏官之名。”

      “大胆,来人……”许青山一听见昏官二字青筋暴起,三敲惊堂木,想将宋至裔重打百杖。

      “许大人。”叶西绫声音悠扬,“明知案情存有疑点,大人却不彻查,莫非大人您做贼心虚,你才是真凶?”

      “胡说八道。”许青山又一敲惊堂木,“你胆敢污蔑本官!”

      “大人息怒,我叶西绫不过随口一句,算不得诬告,但大人若是错判,须知人命官司非同小可,一旦酿成错案,那可是罢官抄家之罪。”

      许青山放下惊堂木,若真是判错了案确实非同小可,且看看这二人有什么本事,能将证据确凿的铁案推翻。

      宋至裔转身面向堂外百姓,扬声道:“此案疑点有三:其一,柳司尘杀人所用凶器是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司徒中平时随身携带的,柳司尘是如何拿到这把匕首的,又为何要在行凶之后带走匕首。”

      惊堂木拍案的声音又一次打断宋至裔,许青山道:“司徒中与柳司尘一言不合,司徒中拿出匕首想杀柳司尘,结果打斗之中反被柳司尘杀害。”

      “这就是此案的第二个疑点,司徒中的房间里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

      “也许是他们打斗的时候没有撞到屋里的东西,又或是事后柳司尘收拾过房间。”

      “也许,或是,那大人到底凭什么断定死者与人发生过打斗。”

      “是柳司尘自己说的。”

      “柳司尘说打斗过大人就信了,那他现在说自己没有杀人,大人为何就不信了?”

      许青山握着惊堂木左思右想,终于找到了辩驳的理据,得意道:“死者遇害的时候衣衫不整,显然是打斗时被柳司尘扯开的。”

      “是扯开还是死者自己脱下了衣服?”宋至裔摇着纸扇,“这就关乎本案的第三个疑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司徒中的房里有一双鞋印,三寸金莲,是女子的鞋。”

      许青山额角青筋抽搐,案发现场有许多鞋印,但捕快仵作在房里进出,留下多少鞋印都不出奇,可是他却没留意过鞋印的大小。堂外百姓议论纷纷,直到许青山的惊堂木再次敲响。许青山道:“本官不管你有几大疑点,你且告诉我,既然柳司尘不是凶手的话,他之前为什么要认罪。”

      “因为他在替人顶罪。”西绫此语一出,刚刚静下来的百姓又开始了议论,逼的许青山再敲惊堂木。

      “你说他替人顶罪,那真凶是谁?”

      “不知道。”

      不出所料,许青山又敲了惊堂木,怒斥道:“胡闹!你这是在戏弄本官吗!”

      “大人息怒。”宋至裔接着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柳司尘误以为司徒家的小姐司徒眉是凶手,于是帮她顶罪,而现柳司尘知道了其实不是司徒小姐杀害了司徒中,所以他要翻案。”

      “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吗?若是所有认了罪的犯人都说是替人顶罪,那本官还用审案吗?”

      宋至裔摇着纸扇,不急不缓道:“大人明鉴,我等这么说并不是没有理据的。请大人传召证人司徒眉,一切自有分晓。”

      司徒眉轻纱蒙面,鹅黄长裙更显清秀。之前许青山曾到过司徒府,对司徒眉这个柔弱的大家闺秀印象极好,比这个好逞口舌之快的叶西绫要好许多倍,这也是西绫和宋至裔要司徒眉上公堂的原因。

      西绫的背影挡住许青山欣赏司徒眉的目光,缓解了司徒眉的紧张。西绫道:“司徒姑娘,请你说说令兄司徒中遇害当日,发生过什么事情。”

      司徒眉点头,道:“那天傍晚,我看见哥哥带着一个女子回家,哥哥还和那个女子说那对御赐的夜光杯很值钱很漂亮,我见哥哥带她进了房,又想起哥哥之前曾这样骗了齐婶的女儿,害她痴癫,我不希望那位姑娘受害,就过去叫哥哥出来,劝了他几句,但是哥哥很凶地跟我说别管他的事。”

      宋至裔接着道:“而就司徒小姐和司徒中争执的时候,柳司尘恰巧经过看见,那个女子在房间里,所以柳司尘不知道她的存在,柳司尘以为他们兄妹争吵只是小事,没有在意。”事实是柳司尘见司徒中拿着夜光杯出去典当,与他发生争执,一时口快说出了他们的身世。

      司徒眉继续道:“后来哥哥进了房里关了门,我没办法,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宋至裔阴声怪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猛地一把将叶西绫拉入怀中,纸扇轻轻往她背上一捅。“就是这样,司徒中惨遭杀害,这也可以解释凶手为何能拿司徒中的随身匕首杀人。”

      西绫推开宋至裔,缓和心跳,稍理了理衣裙,正色道:“凶手杀人之后便将夜光杯偷龙转凤,如果大人不信,可以去查验案发现场的那对夜光杯,其实是赝品。”

      许青山听得眉头紧蹙,难道凶手真的是一个女子。许青山再敲惊堂木,问道:“那柳司尘为何要帮这个女子顶罪?”

      “大人真是没记性,宋某人说过了,柳司尘是在为司徒小姐顶罪。”

      许青山又敲惊堂木:“你们不是说,是一个与死者有苟且的女子杀的人吗?”

      “请大人耐心听我们把话说完。”叶西绫道,“凶手杀人之后自然逃之夭夭,但是司徒姑娘心地善良,回房之后左思右想放心不下,于是又去了司徒中的房间,却发现自己的哥哥惨遭杀害,当场昏倒。随后柳司尘路过,发现了司徒中的尸首和昏厥的司徒眉。当时司徒姑娘的裙裾上沾有血迹,加之事前柳司尘曾见他们二人争吵,所以他很自然的就以为是司徒姑娘杀了司徒中。”

      “那为何事后司徒姑娘不和柳司尘说清楚?”许青山问道。

      宋至裔眼神示意柳司尘自己回答,柳司尘道:“当时我将眉儿抱回她自己的房间,她一直没有醒过来。眉儿的身体一直不好,我怕她受牢狱之苦,更怕她被判死刑,所以就折回司徒中的房间,拿走了凶器。第二天衙差就来了,我没有机会和眉儿说话,所以就认了罪,直到宋状师和叶状师告诉我真相,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惊堂木声再起,许青山道:“这都是你们的片面之词,可有真凭实据?”

      看来许青山倒也不是太昏庸,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宋至裔道:“启禀大人,案发当日柳司尘在见到死者与司徒小姐争吵后去了酒坊,再然后又到书斋买宣纸,而书斋老板记得,他曾不慎将墨汁洒到了柳司尘的衣服上,当时大概是戌时三刻,从书斋回到司徒府至少要一炷香。根据仵作验尸,司徒中在酉时与戌时之间遇害,也就是说,柳司尘回到司徒府的时候司徒中早已遇害。”

      “他大可杀人之后再去书斋。”许青山始终不愿承认自己判错了柳司尘一案。

      “案发之后捕快在柳司尘的房里发现了一件染有血迹的衣服,宋某人检查过那件衣裳,上面除了血污还有墨迹,大人可以传召书斋老板上堂认一下那衣服与那墨迹。”

      许青山敲了惊堂木,命捕快将书斋老板带上公堂,书斋老板认得那件衣服确是柳司尘那天晚上所穿的,他也肯定当时衣服上是没有血迹的。

      事实证明柳司尘在案发之时确实不在司徒府,虽然司徒眉所说的女子无迹可寻,但柳司尘确实已经没有嫌疑,好好的一桩铁案变成了悬案,许青山虽有不忿也只能敲敲惊堂木,宣告柳司尘无罪释放,下令全力缉拿那个所谓的凶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怪宅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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