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ller》雾白暖

4、Part.4

　　十年前

　　肖天昊正坐在前台无聊的拨着算盘玩，这算是店里装饰性的玩意儿，虽然开在唐人街的餐馆里服务生大部分是中国人，但并不代表有人真懂该怎么用这玩意儿算东西。

　　于是在肖天昊无聊的拿着算盘在收银台滑来滑去的时候，总有美国小朋友指着算盘对爸爸妈妈说：“Dad/Mum I wanna this Chinese car!/爸爸妈妈，我想要这辆中国小车！”

　　然后肖天昊就面无表情的把这玩意儿收了下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今天可是圣诞节，美国家庭一年一次一边因为孩子太烦人而咒骂上帝一边为耶稣基督过生日的日子。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火鸡、烤火鸡、油炸火鸡，导致美国人体重大幅度飙升的高热量食物。于是平常热热闹闹的中餐馆一下子就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了。

　　“Holy shit!”穿着旗袍的黑色短发女孩，一把把手里的几张绿票子重重的拍在收银台上，然后气呼呼的靠在收银台上，吹鼻子瞪眼的活像是个被点燃的小炮仗。

　　“女孩子不要随随便便说脏话……”肖天昊无奈的笑道。

　　“哦，我的天，闭嘴！你这个该死的剥削资本阶级，今天可是圣诞节，我居然还要在这里为你打工，时薪不过12刀，然后我就可怜巴巴的像个期盼肉骨头的小狗似的，盼望那些比你更可恨的资本家会给我丢下一块肉，结果呢？去他妈的上帝，50美分！只有50美分！我没真没想到号称超级大国的美国居然还生产面值如此低的硬币，我要是肯尼迪一定会组织律师团告美国政府对他进行了人身攻击！而且今天还是圣诞节，他妈的神圣的圣诞节！美国人的圣诞精神都喂狗了吗？”女孩转过头来就气势逼人的把一张账单拍在肖天昊的面前，然后樱桃小口一张一合的像是芝加哥子弹一样“砰砰砰”的有节奏感。

　　“Well……这听上去真的有些不友好，恩……”肖天昊拿过来账单看了看，一共消费67美元，小费却只有50美分，看上去付账的人还真是吝啬的可以。

　　男人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好吧，小雅你先别急，你告诉我，到底是那个桌子上的客人，我去帮你教教这个孩子什么叫做‘圣诞精神’。”

　　“算你有点良心。”女孩潇洒的弹了弹刘海，“大门左边第三个桌子上的，穿着一件变相怪杰一样恶心的黄色西装，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个漂亮得我都想向她吹口哨的女人。哦我的天，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花超过3刀来泡妞，要知道一包S号的安全套也就3刀了。”

　　“噗——你真该去主持脱口秀，呆在这个小饭馆里算是浪费你的才能了，阿雅。”肖天昊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囡雅推了他一把，“别他妈磨磨唧唧的，世界上要是少了你这种磨蹭的男人我们早就登上太阳了。”

　　肖天昊无奈的耸耸肩，然后依照林囡雅的形容找到了在大门边上正准备走人的黄色西装男。说真的，金凯瑞穿黄色西装看起来都比这个男人有气质。

　　“先生，请等一下。”肖天昊拦住了正打算带着女伴走人的西装男前。

　　西装男一脸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我们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没有，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找你要个50美分的硬币。你还有50美分的硬币吗？”肖天昊眼中闪着真诚的光芒，语气无比礼貌的问道。

　　“没有，抱歉。”

　　“天啊，你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啊。你还记得你给了一个女服务生50美分的小费？那可是你仅有的硬币啊！这意味着你给了一个漂亮妞一个多么珍贵的圣诞节礼物啊！真是太了不起了！您真是太贴心了，不是吗？”男人用一种赞叹的语气夸奖着西装男，却对着西装男身旁的那位女士眨了眨眼，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溢满了笑意。

　　女士的脸有些泛红，不知道是感到羞耻还是被眼前英俊逼人的亚裔男人给迷到了，于是她稍稍与自己的男伴错开，然后朝着肖天昊回了一个媚眼。而他的男伴的脸色则有些不好。

　　出于一定挽回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的尊严的心态，西装男又从身上掏出了钱包，然后从一水儿的富兰克林和格兰特中——挑出了一张林肯。

　　……

　　男人接过了那张五美元的钞票，攥在了手里，挑了挑眉继续继续开口说道：“也许先生你认为我们中国人不懂圣诞节精神。但是我知道那些热心肠和英俊的好心人会以给予别人礼物的方式庆祝它。为了圣诞节精神之一，分享。”然后他坦诚的向西装男伸出了手。

　　西装男的眉毛皱成了褶子，然后又给了肖天昊一张绿票子。

　　“还有肯尼迪总统。”

　　西装男的脸绿了，然后又给了肖天昊一张绿票子。

　　“以及科迪斯杰克逊。”

　　西装男尖叫：“他妈的谁是科迪斯杰克逊？”

　　肖天昊耸了耸肩，“50 cent.”

　　数着从西装男那里榨取的四张林肯，肖天昊一转头就看见玻璃门外站着个有些脏兮兮的、瘦弱的小男孩，带着松松垮垮的眼镜，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服，黑色的头发，要不是那双莹蓝莹蓝得像是名贵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证明他和某个魔法界的救世主无关，肖天昊还真想问问他有没有带魔杖。

　　男孩并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带着微末渴望的眼神扫视着饭店内的一切，透漏出了一种对于中国风的好奇。

　　外面飘着点雪花，路上的行人都围着围巾举着伞，呼吸都会升起一片白雾，而玻璃门外更是一片模糊，只有小男孩眼睛和手指那块被擦干净了，让肖天昊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蓝色的宝石和胡萝卜一样通红僵硬的手指。

　　男孩的手指并不是很干净，指缝里还藏着一点黑色，被他擦过的玻璃上也有一些淡淡的灰褐色，但是男孩的眼睛干净极了，玻利维亚的乌尤尼盐沼都没有那个男孩的眼神干净。

　　肖天昊看出来这孩子大抵是走丢了的哪个贫民窟的小孩，最不济是个孤儿，这种小孩最难招惹，不需得理会。正打算转身朝里面收银台走的时候却莫名的停住了脚步，回头迅速上前拉开了玻璃门，然后半蹲下来，帮男孩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并且掏出口袋里的纸帮男孩擦头上的雪水。

　　“孩子，你在这儿站了多久了？你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