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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享誉校内“胡报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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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请让一让。”一个面容干净的男生正站着她的上方,手里拎着一个水瓶。他们隔着一格楼梯的距离,她上,他下,却总是朝一个方向对撞,让他也有些懊恼前方的拦路人。
胡角一看上方的楼道上贴着一个牌子,上面标着7楼,顿时觉得7字闪着强烈的光,像针一样刺进了她的眼睛里,忽然有些胆怯了。
她抬头对上正上方的那双不悦的眼睛,琢磨了一下:“请问你认识乐骋吗?就是今天的新生代表,他在哪个寝室?”
邱郢姜愣住了,他听到的居然是女孩的声音,对上胡角的脸,他有些诧异,更多的却是冷笑。
自从早上乐骋在主席台上演讲完后,同班已经有好几个女孩找寝室同学要乐骋的电话号码。截至目前为止也有几个女孩在宿舍楼下打电话要求乐骋下去,不过乐骋一脸无所谓,对这些倒不大上心。
谁知眼前的这个更生猛,都追到家门口了。邱郢姜正是乐骋是室友,身为同寝又隔壁床,邱郢姜自认为不能出卖自己的室友,给他惹上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开口道:“他不在,去辅导员办公室了。”
“噢。”胡角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么冲动的跑去寝室找他确实不妥,既然已经知道乐骋在这个学校又何必着急,再说都已经分手了自己再以什么立场去找他?
前女友?老同学?是想旧情复燃还是想温情再续?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她就要比比,看谁先沉不住气。
胡角对着邱郢姜笑道:“那啥,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见!”还没等邱郢姜回答,胡角健步如飞的转身奔下了楼。
邱郢姜心里嗤笑果然是有贼心没贼胆,摇了摇头,拎着水瓶下楼打水去了。
返回宿舍,邱郢姜看着乐骋在自己位置上悠闲的扇着电扇,手里摆弄着一个木质小吉他,很小,还没有一个手掌大,上面按了几根弦,但从来没响过,想来也只是一个摆设。
乐骋的手机一直在嘟嘟的震动,他看了一眼后又放下了,依旧让它震个不停。
邱郢姜走回座位扭开矿泉水,心想还是应该跟乐骋说一下,毕竟别人是来找他的,于是看向乐骋:“刚才我在楼梯碰到一个女孩,找你的,不过我没说你在。
“哎,我说乐骋,你这桃花运开的也忒旺了,中午我去帮班里的女生抬水,几个人都在打听你,你说你这让兄弟我们怎么活?你小子要收敛点,这课都没上呢。”袁帅从他的电脑前移开目光,盯着乐骋,无比痛心道:“如今的女人真是太肤浅了!”
乐骋微微一笑,继续摆弄着小吉他,盯着上面的琴弦认真说道:“如果你喜欢,也可以毛遂自荐。”
袁帅脸顿时跨了下来,心觉这乐骋实在忒不厚道了:“别以为就你帅,想当年我在我们班也是帅得响叮当。”
邱郢姜一听,反问道:“是蟋蟀的蟀吧?”
“咳!”袁帅假装的咳嗽了一声,深觉此人太不懂得站队了:“邱同学,你跟我是一条战线,我们的目的是瓜分乐骋的倾慕大军!你问到刚才那个女孩名字没?”
邱郢姜是一个很冷静的人,甚至有些冷淡,让他去跟女孩搭讪,那简直比做化学方程式都难。他老实回答:“我说乐骋不在,她就走了。不过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很。。。。。。。”邱郢姜思索着用词:“很,中性化。”长得还算漂亮,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袁非一脸失望,转回去继续对着电脑屏幕,感慨起来:“自李宇春之后,现在的女孩子都整成了那副德行,真是让人望~闻~生~畏~啊啊啊哈哈哈哈。”最后一句袁帅居然用京剧唱起来。
躺在床上的罗煜抄起床上的漫画砸下来:“小子,你唱北京欢迎你中毒了吧!”
如果是别人,依照胡角的性子是绝对要去问个清楚说个明白才会罢休的,她是标准的火辣的90后,在父母的温暖光环下长大,十八岁到现在没受过什么挫折和委屈,养成了一个干脆利落和果敢狡黠的性格,说好听点,叫单纯,说难听点,就是自私。别人说不出口的她说得出口,别人做不出来的她也都能做出来。
比如在甩乐骋这件事,这不是一甩,这是二甩。
也就是说,乐骋同学坚强的被胡角甩了两次,所以这乐骋也不是一般人,决不能用一般人的眼光看问题,因此,胡角这次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方针策略静候乐骋上门,好像有些失效了。
军训整整过去了一半,乐骋还没有动静。而这个学校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两个愣是一次也没“巧遇”。胡角纳闷了。他明知道自己和他一个学校,怎么就没来找自己?如果是不想见到自己,那又为什么和自己一个学校?
踏了一节课的正步,胡角热的不行,趁着课间的空当奔去看台的奶茶店买冰镇酸梅汤解渴。
半个月来天天在太阳公公热情的光辉下站军姿,踢正步,已经晒成了非洲小黑人儿,每天下完操还得去食堂排队买饭,更重要的是,这些饭菜对于刚刚踏进校门的她们来说不吝于毒药,太难下咽了。
刚军训的那几天,众位都没怎么过过集体生活,因此,认床的认床,失眠的失眠,挑食的挑食,饿肚子的饿肚子。
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其中凸显的就是胡角,胡角本身就是吃了都不长肉的人,她不吃就更加不长肉了。
不过好歹这群人的适应能力还颇强,虽然开始叫苦叫累,哀声怨道,今天这疼,明天那儿疼,大声喊着不练不做好痛苦,但也就过过嘴瘾,该起的时候起,该练的时候练,每天跟着大部队的步伐走,也没整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头顶鸡窝,脸如黑炭,瘦了一圈的胡角出现在乐骋视野里时,他愣住了。
胡角坐在奶茶店桌台的高凳上一手拿着帽子扇风,一手拿着冰镇酸梅汤奋力吸允,背后的衬衫湿了一大块,不停的左顾右盼。
乐骋有些惊讶了,她是多宝贝她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以前教她架子鼓时她老喜欢摇头晃脑甩头发,说这样更有范儿,让她稍微剪剪她还不肯。可如今却剪成了这么一头难以言表的短发,还染了浅棕色,他不禁开始怀疑到,分手受伤的应该是他吧?
“在看什么?”对面的一个女生朝着乐骋的视线转头望去,只看到了清一色的“绿青蛙”坐在桌台上喝水。
乐骋回过神来,他和对面的一个女孩坐在奶茶店的双人桌里,在里间,而乐骋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桌台处长长的一排人,此时胡角已经走了,又有新的人替上了她的位子。
“我出去一下。”说完,乐骋就奔了出去,可是绿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找得到胡角的人影。
凉风习习,月色正好。
晚上终于有了一丝凉意,正值八月十五中秋节,领导大开圣恩取消了晚间的训练,改为自娱自乐的节目表演。
操场上两边的大灯呈交错的方式打开了,忽明忽暗,光的力度太小,整个操场还是黯淡一片。
胡角所在的四连七排全都是新闻系和播音系的女生,各个多才多艺,能歌善舞,自然引来了其他排的排长注意,不知哪个排的教官带着队伍向她们走来。
胡角所在排的教官也让她们迅速起立,向左转,坐下。走来的二连四排全体男生也对着她们坐下,中间留出了一个大场地,似要展开一场拉锯战。
女生排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在昏暗的操场灯光下,三五成群的鬼鬼祟祟的探究着对面阵营的男同学们。
而男方那边更是大胆,吹着口哨的有,哈哈大笑的有,整个像极了相亲大会。
二连四排的教官坐在了队伍的前面,带头说起话来,果然是军人的气魄,说起话来也刚劲有力:“听缩(说)现在的女娃子们个个沧(唱)歌沧(唱)滴好,赞(展)示一哈(下)撒。”
男生们见自己的教官都开口了,又是一阵叫嚣,不知谁喊了一句:“来一个!来一个!四连七排来一个。”
一时全排边击掌边大喊:“来一个!来一个!四连七排来一个。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的好着急。”
女生阵营立即嗡嗡的一片,男生教官连忙接话:“来一个嘛,让法学院的男娃子们开开眼嘛。”
开毛线啊,有这么劝唱的嘛,胡角坐在队伍里翻了个白眼,她没有听清楚法学院这三个关键字,更何况男生教官蹩脚的普通话也没把法学院这三个字吐清楚。所以胡角完全无视对面男方阵营里的一片热诚,用手扇着风为自己解热。
此时操场的各个角落响起了一片歌声和一片吼叫声,
声音此起彼伏,一阵盖过一阵,热闹非凡。
“胡角,出列!代表四连七排表演一个节目。”这边坐在离她不远自己排的李教官发令了。
“报告教官,我什么都不会,报告完毕。”胡角直直的站起来,军姿标准。
“这是活动时刻,不必这么拘谨。”
“报告教官,我不拘谨,报告完毕。”
胡角这一来二去的话引得现场哈哈大笑,就连李教官都有些哭笑不得。
胡角之所以这样说话,是有一番血泪史的。
前几天白天站军姿的时候,有一个虫子飞到了胡角的脸上,胡角刚想动手,就被李教官看到了。
“第二排第三个,说了多少次了,要动先打报告,没长耳朵吗?”声音穿透力极强,吼得胡角心一震。
“报告教官,我想动!”汗滴到眼睛里了。
“叫什么名字?”
“报告教官,我叫胡角!”
“不知道报告完了之后要说完毕吗?声音这么小,没吃饭吗?!”
胡角顿时上了火,扯着嗓子大喊:“报告教官,我叫胡角,报告完毕!”因为用力过大,惊动了脸上的虫子,被吓得飞走了。
“你刚才为什么动?”
“报告教官!一只蚊子飞到脸上了!报告完毕!”
一时全场哄笑……
“笑什么笑,你们以为是好玩吗?!全体都有!课后追加军姿十五分钟!”
不知谁颓败的“啊”了一声 。
“三十分钟!!!”
于是乎,胡角以及她的同学们在炎炎的烈日下比别的排多站了三十分钟,搞得中午都没抢到饭,活活得给饿了一天,从此胡角也有一个享誉全连的外号“胡报告”。此深仇大恨,胡角没齿难忘。
正因为如此,教官也记住了她的名字。对于李教官,胡角虽不敢明着反抗,但这种时候,她是绝不会让李教官如意的。
乐骋在他们队伍的第二排右边,被挡在了他们教官的后面,他看着胡角站起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我就跟你死耗的样子,她就那样站着不动,也不说话,李教官反而有些尴尬了。乐骋无奈,朝前方的教官附耳说了几句话。
教官点了点头,大喊:“既然女娃子们害羞,那咱男娃子要展现一哈绅四(士)风斗(度),我们沧(唱)一句,你们接一句。乐曾(骋)你领沧(唱)!”
昏暗中,胡角看着乐骋从后面站起来,他一身军装,脸型轮廓更显得清瘦,一双明澈的黑眸对上了她,许久不曾对视,竟让胡角生出火辣辣的感觉。
夜间,徐徐的微风吹来,牵动着他的头发,黑夜如宸,一颗颗明晃晃的星星挂在天空灿烂的笑着,皎洁的月光似乎感受了众人热闹的气氛,于是更加卖力的铺了一地银光。
乐骋移开目光走出来,站在队伍前面,背对着胡角:“二连四排,全体都有,团结就是力量,唱!”
清越醇厚的嗓音分外扣人心弦。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女生排也不甘示弱,接了过来:“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法西斯的炮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
一旦开场,便是不止,于是双方开始飙起歌来。这群人军歌就只会唱那么一两首,于是唱着唱着便开始走流行路线了。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是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静静的陪你走了好远好远,你眼睛红了我没有发现,看着我们走过的从前,泪水在一点一点开始蔓延。”
“北京欢迎你,像音乐感动你,我们加油去超越自己,北京欢迎你,在太阳下分享呼吸,有感动就会有奇迹”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我的热情嘿!好像一把火!嚯!燃烧了整个沙漠噢~”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一场别开生面的对歌比赛在W大的操场上展开了,引得别的阵营频频侧目,最后也加入了拉歌的行列。
一阵阵歌声此起彼伏,这样大型的集体生活让刚刚入学整日沉浸在紧张痛苦训练中的学生们都有些热情澎湃,斗志昂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奋力唱歌,似乎要将全身的力量发散出来,忘了白天热汗淋漓,忘了身体肌肉酸痛,忘了脸上又黑了,只知道搜罗出更多的歌,跟对手奋力比拼,不比音调,不比好听,只比谁的声音最能震撼云霄。很多次回想,那样的时光竟再也没有过,如此畅快,如此张扬,又如此青春。
散场时,胡角站起来准备走,却看到乐骋正看着她,双目对视时乐骋示意让她等一下。然后就急忙忙的跑开了。胡角虽然捕捉到了信息,心里有些雀跃,但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等。犹豫了半天,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反正这次是他先来找自己的,也不算自己屈膝求和。
让室友先回去,便在原地待命,脑袋里却不断的想着一会两人见面会怎样,什么表情,该说什么说话。
和前男友再次正式见面,绝对是一个技术活。要考虑时间,地点,开场白,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以下苦逼场景。
比如,在食堂里撞到。
胡角说:“咦,这么巧,你也来吃饭?”
乐骋:“……”
废话!人家来食堂不是来吃饭难道是来要饭?!……
比如,在图书馆遇到。(因为图书馆不让说话,所以此处为静音状态)
两人在同一个书架的两边,中间被书档着,胡角正好抽开几本书,看到了对面正低头研究的乐骋抬起头,四目对视,很久后胡角微笑,轻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乐骋微微一笑也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买嘎的!你以为拍纯爱MV么?
……
抛开杂念,胡角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人来,操场里的人大多也散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凭什么她就因为他一句话在这里等他?她琢磨了一会儿,要不然就是自己会错了意,要不然就是乐骋要报当初的被甩之仇,故意让她在这里等。
又看了一圈,操场两侧的灯顿时熄了,一片黑暗。抬头看着银灿灿的月光和如暮般宁静的夜空,突然觉得值此月圆佳节正是和朋友一边吃月饼一边胡侃的好时候,在这里站着瞎等实在是蠢毙了,于是拔起腿就往寝室跑。
等乐骋气喘吁吁的赶到地方时,只见操场上好多对情侣坐在地上赏月,他怕看漏了,在操场上边跑边找,跑了两圈,终是没看到胡角的身影,他看着手里拎着的一盒蛋黄月饼,自嘲的笑了笑。
这便是胡角和乐骋的爱情,胡角永远只会在原地看,找不到便离开,从不行动,而乐骋找了一圈又一圈之后,最后只能绝望的离开。
胡角是被动者,却掌握着主动权。
她说放手便就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