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丁紫兮

21、卷二十一

　　路可还站在原地看着地面，心情灰暗沉重到无法呼吸了，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人，一直都以为很了解她，可以很轻易地看穿她的一点儿小心事，可是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搞错了，完全不了解她，不懂她的冷傲从哪来？也不懂她怎么会变得像这样全身带刺？
　　可是即使是这样，路可还是没真心怪她，要怪也只怪他自己，没有在慈安寺里跟上她的脚步----没有在她发火之前什么都不问了----
　　“路大哥！”江雨莛竟不知何时又转回来了。
　　路可抬起头，她的刘海被揉得胡乱翘起，两条细长的眉快皱在一团快成一线了，杏形的眼睛里有很深很深的愧疚，樱唇没有一丝血色，显得惨白。她声音带着哭腔道：“对不起，我有时候会莫明其妙地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路可伸手很轻柔地抚平她的刘海，然后手顺着刘海摸着她的脸颊和尖巧的下巴，低声道：“宇风离开家的时候，我希望自己能代替他当你的哥哥保护你照顾你！现在我的想法变了----”
　　路大哥，我不懂----你的温柔----
　　他拉起她的手，轻抚着她小指上的珊瑚色的戒指，“你明白把戒指戴在小指上的意义吗？”
　　江雨莛茫然地摇摇头。
　　路可道：“前几天，书院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摆摊卖这些戒指，他老穿着黑色斗篷把帽子压得很低挡住脸。我本来也没打算买戒指的，可是我觉得那个人很神秘，走过去才发现他是个有一头金色的耀眼的头发，眼睛是海蓝色的胡人！他会说我们汉语，他说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在他们那里戒指有很特别的意义。把戒指戴在食指上代表这个人还是单身，想找一个伴侣，男人送女人的求婚戒指就戴在中指上，两人结婚的戒指就戴无名指上----”
　　“啊！”江雨莛惊呼一声，从路可的手中抽回她的手，表情异常不自在，因为路可那天送她的戒指，她戴在了无名指上----
　　路可看着她羞得通红的脸，道：“可是把戒指戴在小指上呢，就是代表终身不嫁----”
　　“啊----” 江雨莛又惊呼了一声，难怪那时候许立然要阻止她戴着个戒指。她感觉两只戒指她都戴的手指都不合适，结婚的戒指----单身的戒指----
　　“我不知道这个戒指是谁送你的，但你不应该戴在小指上了----” 路可期盼地道。
　　江雨莛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这只手小指上的那只戒指----路可突然伸手抓住她的双肩，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他表情严肃地道：“你想终身不嫁吗？”
　　“终身不嫁？没想过----” 江雨莛缓缓地摇头。
　　路可吸了口气，道：“没有想过就好！我说我的想法变了，我现在不要做你的哥哥了，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只有这样，才能在你身边一辈子----你愿意吗？”
　　江雨莛震惊地瞪大眼睛，轻轻地推开他的双手，惊慌失措地道：“你----你----你让我----我想一下----，我一点----心----心里准----备都没有，我----我----明天答复----你！”
　　她像逃跑似地躲回自己的房间。
　　她和路大哥成亲？
　　她小时候有过这个想法----
　　路大哥小时候是附近的孩子里说话最有威信的人，也没见他揍过谁，可是所有的孩子都服他----这是宇风哥也办不到的----江雨莛有点崇拜他，可是十四岁时，路大哥就把“娶妻娶淑女”挂在嘴边了，她不是淑女，她曾经哭得好无奈----路大哥知道她不是淑女，他不想娶她，所以顾意这么说让她知难而退----后来，她的心才慢慢淡了----
　　就算路大哥不娶她，也会对她极好的，比哥哥还要好----
　　和路大哥成亲？她还打算带着她的压岁钱和金狐去全国各地游山玩水，还要去云南看看泣云和江巍，成亲之后不就去不了了？
　　江雨莛突然感觉袖子里的金狐动了几下，它轻盈地跳了出来，竟直接跑着钻出了窗外！江雨莛大惊，叫道：“金----”不然让别人听到！她急忙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喊了----她冲到窗户边，已经看不到金狐小小的身影了，怎么会这样？
　　金狐为什么要跑掉？她该怎么向许立然交待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雨莛跑出去，到处寻找金狐的身影----
　　金狐离开了江雨莛的房间，就窜上了屋顶，动作敏捷地躲过一路上所有人的目光向前跑，它很熟悉地钻进了一个白色的庭院。它看到许立然正在看书，扑了过去，跳到他的肩上。
　　许立然惊讶地看着它，道：“金儿！你怎么会大白天跑回来？” 金狐用它细小又凝重的声音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路可要雨莛做他的妻子----”
　　“那，雨----莛----同----意----了----吗？” 许立然一字顿一字地问，
　　金狐不忍心看他的脸，偏过头去道：“还没有答应，雨莛说明天答复----可她迟早----”
　　它不敢再讲下去，许立然还是明白了，它想说----她迟早都会同意的，所以金狐才会冒险大白天跑来告诉他----
　　“为什么？”痛苦的表情慢慢地浮现在许立然脸上，他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不敢相信地站起来，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一下子就刷白了，明亮含蓄的眼睛变得幽怨，他紧紧咬住下唇，瞬间一道鲜红的血丝从咬破的嘴唇上流到尖细的下巴，显得异常地妖艳美丽！
　　“我不能同意！不要！不----” 许立然狂乱的喃喃自语：“绝对不可以----”
　　金狐叫道：“小然！”
　　许立然突然抓住了它的尾巴，吼道：“金儿，我要疯了----如果他们成亲，我会疯掉的！我----你帮我！金儿，你一定要帮我！你----”

　　窗外刷着猛烈的北风，江雨莛却还是能在一阵阵呼呼的风声中听到路可的脚步声，他走了过来，在她的房门口停步，没有敲门，只站了一会就走了。
　　本来江雨莛还怕他会敲门，她坐在床上紧张地用被子捂住了脸，现在才松了口气，披上一件淡红色的新夹袄下了床。
　　过了一会儿，茹玉来了，轻轻敲着房门道：“小姐，你起来了吗？许公子送了封信来！”
　　许立然？江雨莛不安地开了门，现在她最怕见的两个人就是路可和许立然。不知道许立然送信来要干什么？她接过信，让茹玉去给她打洗脸水来，犹豫了半天才看了信。
　　江小姐：
　　见信后请速到城西树林来！
　　许立然
　　即日
　　去城西？许立然不去书院吗？她有些不解地摇摇头，不知道他找她是不是和金儿有关！她自觉理亏，把金儿弄丢了----她也没多想就决定去了。
　　江雨莛要刚派来给她驾车的车夫江霖套好马车。在江家，江雨莛说的话没人敢说“不”，江霖不敢耽误，连忙照办，顶着冷洌的寒风送江雨莛去城西树林。江雨莛到达的时候，许立然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她让江霖把马车驾到远处去等。
　　她看见许立然的背影身体纤细，衣衫单薄，不忍心地道：“对不起！你等很久了吧？天怪冷的，许公子，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我家里说啊----”
　　许立然转过头来，江雨莛有点震惊地退了一步，他脸色雪白，漂亮的眼睛没有一点神采，形状完美的薄唇上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痕。以前那个有着温和眼神，飘逸的气质的少年完全看不到了。江雨莛还以为他是被风吹成这样的，想把自己的夹袄脱给他，她又看了看夹袄那淡淡的红色，心想他不会穿的，还是不要脱了----
　　金狐突然从许立然的袖子里跳到地上，江雨莛又惊又喜，叫道：“金儿----原来你是去找许公子去了啊！”她扑过去抱起金狐，总算松了口气，不怕难以向许立然交待了----
　　一只握着冰冷丝巾的手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口鼻，江雨莛晕倒在地上----
　　江霖还站在远处的马车旁跺着脚取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