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小暖》黄小生

3、若不知秋，莫要回头（2）

　　和黄心诚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的安静，同样的想要时间慢些，路长些。那些一起走得晚上最痛恨的还是那些橘黄色的柔和的灯光。黄心诚总说，那些灯光漂亮极了。小暖从不反驳，和黄心诚在一起的时候小暖不是小暖，不是夏雪宜心中的小暖。
　　一阵风来的时候，路旁的树摇曳又摇曳，月光没有把那些常年青色的叶子镀上银色，在小暖的眼里，那些青色的树丛磨砂出麦田的声响，像好多的沙粒从身旁飘过，然后一粒粒的从球场的铁围栏的空隙中钻走。
　　今晚的月光里，围栏泛着冰冷的光泽，可现在还是夏天。记得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晚上从自习室出来，总会抱着几本书跑啊跑，如果不是遇见黄心诚，小暖还会继续的跑下去，路过球场看见那些跑步或者顶着灯光打球身影不会起一点波澜。
　　那是某个春末夏初，某个雨天的夜晚，小暖第一次见到黄心诚。那时候他在球场的灯光里独自慢跑，微软的雨丝泛着柔光铺落在黄心诚的脸颊上，那张似乎看得见细小茸毛精致的脸。
　　小暖不知道怎么就看见了他，为何又没有与往常一样漠不关心的走过。好像只是听见那一连串从黑夜的雨水中钻出的脚步声就注意到了他，也是长长的头发，几缕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前。空旷的球场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那样的声音容纳着雨水的感觉。
　　小暖望着他，看着他从灯光中跑到树荫下，又重新回到灯光中。他的影子被慢慢拉长，再慢慢变短。直到它再也不变了，他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暖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拥有与夏雪宜一样漆黑但更加轻灵的瞳孔，他的身上湿透了，白色的衬衣紧贴在皮肤上，隐约看得见里面的肉色。小暖有些脸红，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后来他们一起走在回寝室的路上，黄心诚打着小暖的伞。伞是夏雪宜的，可完全是女生的感觉。奇怪的是这样的伞在黄心诚的手上好像比小暖拿着还合适，小暖觉得太好看了。黄心诚不说什么话，从小暖手中接过伞说了句谢谢就保持沉默。小暖发现他是个好男生，他把大半空间遮住了小暖，自己几乎依然淋着雨。
　　这样的夜突然让小暖觉得珍惜，有雨不冰冷，身边有一个好看的人为自己撑伞。小暖难得也保持沉默，一点不像和夏雪宜一起的样子。
　　两人慢慢的偶尔踩到水洼的清脆的脚步声和雨中的风激荡起的树叶的摩裟声混杂在一起，就这样慢慢的混杂，混杂，然后到了寝室大楼的门口。
　　“谢谢，再见。”
　　小暖再也忘不了那个温柔的声音和那个身影转身一瞬嘴角带着的笑意，与夏雪宜不同的是，那样的笑意带着溪水的感觉，温婉甘甜。
　　现在小暖还是忘不了黄心诚的一切，尽管他已经离开了一月，没有收到过信，没有接到过电话。小暖每天晚上都会难以入睡，在以前本该睡梦现在试着睡眠的时间，小暖想象黄心诚到了日本走在樱花树下的样子。一定美极了，小暖以前就想要见一眼樱花，看着花瓣飘落在黄心诚的头上，然后自己在帮他拍下来。黄心诚也一直说自己多么多么喜欢樱花，向往着日本的富士山。以前小暖靠在他的肩头面带微笑，一直以为的两个人的旅行现在变成了离别。黄心诚，现在你有想起我么。
　　再次路过球场，没有看见任何身影，孤零零的灯光照射着旁边孤零零的树木。那些树叶子长青，那是黄心诚喜欢的树种，他说，它们叫榕树。
　　“夏帅，你喜欢榕树吗？”
　　夏雪宜朝小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些树在灯光中摇曳。夏雪宜点了点头。
　　其实夏雪宜是不喜欢树的，他从来没有像黄心诚那样整天发呆的看过天边飞过几只鸟或者路面掉了多少叶子。以前认识黄心诚的时候夏雪宜从没想过会和他成为朋友，虽然他总让小暖伤心。
　　秋天是要来了么，现在是夏末。夏雪宜突然身体一颤，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在一个很热很热的天气里都会突然有冷的感觉，身体都要不住的颤抖，尽管只有一瞬。
　　望着走在前面的小暖，远处的灯光打在她的柔软的头发上，还有，那个粉红色的发卡。夏雪宜突然心中很高兴，那是他送给小暖的。
　　以前小暖总是不太会打扮自己，不会搭配好看的衣服，发卡也是黑色的。夏雪宜不喜欢小暖那样不顾形象，他说，小暖你要学会打扮自己。可是小暖总是笑笑，有点没心没肺，她说，为什么。
　　在高二放学的路上，夏雪宜终于送了小暖那个粉红色的发卡，那是他前天在商场里精挑细选好久才找到的。虽然小暖搭配什么样的都好看，夏雪宜却总想要她更好看一点。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夏雪宜自己也觉得奇怪，总之不那样心里就会不舒服，好像空落落的，不充实。夏雪宜一直想了很久很久，直到毕业那天他才知道，他喜欢上了那个有些傻傻的女生。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切，为了能和小暖上一所大学，他没有漂洋过海去到外面的世界，父母从最开始的气愤也变成了现在的漠不关心了。
　　看到小暖和黄心诚牵手的时候，夏雪宜真切的体会到了疼痛。以前总不信的，那些书里夸张的说，心脏的刺痛。夏雪宜总算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原来那种疼痛比书中描写的还要厉害的多。
　　那些悄悄躲在角落的问候，夜晚的难以入眠，换来的还是小暖的离去，她再也不可能嵌入自己的生命了。
　　这些小暖都不知道，夏雪宜也不想让她知道，夏雪宜现在只想要对她好，因为他心里有个声音说，只想对你好。
　　走到寝室楼下，夏雪宜微笑的向着小暖挥一挥手，小暖发现现在的他好看极了。她也嘴角上扬，再见，夏帅。
　　“做个好梦，明天有个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