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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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仙道从篮球馆出来的时候天空已布满星辰。掏出手机没有邮件回复也没有未接来电，娴熟的摁下一串号码传来的仍旧是漫长的等待音。仙道眉头微皱，感觉有些糟糕，潜意识的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至校门，却看见暗淡路灯下，伫立在校门前的少女背影——如瀑的黑发垂至腰际，衬得裸露在外的四肢越发白皙。
察觉到来人的脚步，少女缓缓的转过身，打量的目光从下至上的在仙道的身上移转，最终落入那一双充满愕然的眼眸中，欢心的笑道：“居然改变发型了啊。”
仙道哑然，对着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女生竟生生说不出话来。觉得这一切太过梦幻，梦幻到仿若晌午课间的那一个梦境，只是此刻月明星稀，并且空气中也不再有淡淡柠檬香的流动。
“怎么？你该不会是彻彻底底的忘了我吧？！喂喂，这可有点过分啊。”少女作势向前一步，踮起脚尖在仙道的面前挥了挥手，而面上却笑得更欢，弯成了新月一般的眸子里似有星河在闪烁。
“怎么会呢？”像是将吃惊的情绪暗自在心中消化，仙道恢复了惯有的笑容，语气轻缓的补充了一句，“好久不见。”
而少女却不依不饶，又是凑近一步的仔细瞧，猫咪一般的圆眼骨溜溜的转，随后又像是不满般的撅起小嘴，满是怀疑的口吻说到：“真的吗？那你说一遍我的名字来听听啊。”
“寺岛伶华。”脱口而出之下，仙道也微微诧异了一下，没想过自己竟能毫无障碍的一气道出她的名字。已经是多久没见过面了？一年还是两年？
“BINGO~答对咯~！作为奖励，就准许你今日携本小姐夜游神奈川吧。”寺岛俏皮的说着，便径自挽住了仙道的手臂。
仙道怔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还真是荣幸啊。可是很抱歉，今天不行哦。”这么说着，便缓缓的将被环住的手臂抽出，顺势向后退了一步，举动轻缓却不容越界。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仙道接起的刹那，寺岛的眼中闪过明显的诧异，半是惊喜又半是落寞，眸色在夜色中沉淀，静静的在一旁暗暗的打量通话中仙道脸上的神情转化，然后，寺岛的眸色越发深邃，像暗沉的天空映不进星光。
“女朋友？”待仙道收起手机，寺岛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而仙道却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鼻尖，像在酝酿如何做告别寒暄一般。“喂喂，你可真过分也。拿着我送的手机和别的女生联系什么的，我可是很受伤哦。”
听到寺岛这么说，仙道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停顿数秒，快速的拿出手机摁了几下然后干脆直接的递到寺岛的面前，附带了一句“抱歉。”
寺岛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先前看见他仍旧用着国中自己赠送给他的手机时，心里还是很不争气的高兴了一下下。而后一秒辨析出他在与自己所不知道的异性通话时，却又非常没出息的不爽起来。却没有料到，自己只是吃味的挖苦了几句，他就这样老老实实的企图物归原主？
不该是这样啊！混蛋。
寺岛在心里气得直跺脚。明明这次来神奈川找他，是为了给自己做一个了结的。想要看看这个长期以来一直霸占着自己的心的男人，难得一次对不期而遇的自己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下一秒，再先发制人的宣告“仙道彰，我以后不会再爱你了！”是啊，虽然早就分手了，虽然执拗的压抑着自己在过去的448天中不去见他，可却没有一天能够忘却。他牢牢地扎根在心底里，牵动着每一条神经线，让人在每一个快乐的瞬间可以没来由的感伤，却又能在每一个失意的时刻深深治愈。
难道，最后的最后，你连我这一仅存的“主动权”也要剥夺去吗？
寺岛咬住下唇，随后使劲的挤出一个笑容。暗黄的灯光在此刻恰好的起到了修饰作用，使得她的表情在仙道看来不会太过于勉强和违和。
“你这是闹什么脾气，该不会是被女朋友放鸽子了吧。”巧妙的转移了话题重点，寺岛顺势将仙道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连同那支不想要回的手机。然后像似不给其反驳的机会，径自向前小跑了几步拉开距离，继而转过身自哀自怜般的说：
“诶~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陪陪我吧。你和她应该还能来日方长，而我，今天恐怕是最后一次见你了。”
与你一起，我永远都占不了上风呢——寺岛在心里落寞的想。语气轻佻却仍旧掩盖不掉内心逐渐泛起的苦涩，眯着眼的笑容阻挡不住泛出眼眶的泪花。而这一切都一并被收纳进仙道如银月般清冷凝重的眼眸中。
于是，当整理好场地的越野和市川并肩走出校门的时候，仙道和寺岛的身影已渐渐淡出视野。原本想要打个招呼的越野才想抬起手，就只见远处俩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街角……
海风微凉，海面平静。寺岛终于来到了这篇梦想中的海，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旁敲侧击打探来的消息中寺岛得知，仙道似乎很是钟爱这一片湘南海岸。于是，一直无法明白为何国中临毕业前仙道突然改了志愿，从繁华的东京来到这稍显寂寥的镰仓古都，最终只能苦笑加自嘲的想：自己的男友，像是被那片大海给抢走了呢。
“终于见到了呢，我的情敌。”寺岛突然这么一说，有些走神的仙道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喂喂，还是不专心啊。”假装生气般的嘟起嘴，寺岛一个转身踮起脚，作势想要轻弹仙道的鼻尖，却发现身高的差距让她无法触及——已经比那时更高了啊。尴尬的收回了手，寺岛的心刺痛了一下，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时候，他究竟发生了那些变化，是不是彼此之间已然彻彻底底的沦为了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
“你怎么会来这里？”仙道大致是从寺岛逐渐黯淡下来的神色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后，主动开了口。
“来见你啊~看看~你后悔了没有～”寺岛将被海风吹散的长发捋至耳后，俏皮的笑着。精巧的五官被夜色蒙上淡淡的薄雾，叫人看不真切。只有一双被月色余辉妆点的眸，透着点点银白，似有泪光在闪烁。
仙道沉默许久，眼中的温度逐渐冷了下来。他张了张口，声音却在寺岛的记忆中被身后的浪潮声吞没，听不清亦或者是记不清。像是神经机能产生了迟缓，等到寺岛意识过来的时候，仙道反复说着的已是另一句话：“寺岛……你没事吧？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也许是自己恍神的太厉害，寺岛从仙道的眼中明显捕获到了一丝忧虑，算是最后小小的自我安慰。于是，在得以这小小慰藉之后，寺岛决心捍卫起最后仅存的自尊，摆了摆手婉言拒绝掉仙道的好意。
“不了，我还想和‘情敌’多处一会儿呢。”如果，你再多呆一秒的话，也许我会做出苦苦哀求那样的傻事也说不定，明明是自己要做个了结的啊——这么想着，寺岛强颜欢笑着补充道：“我的话，你根本不必担心。看～大小姐出门怎么会没有护卫呢~”
顺着寺岛手指的方向，仙道望见远处的公路上几个黑色的身影在时不时的向自己这边张望，才猛地忆起寺岛的身份——日本茶艺名门的大小姐。国中时期与之相关的记忆也顺势一并跳出，那个年少无知天真烂漫的岁月中，本着最纯粹的情感而开始的青涩懵懂，却因稚嫩的臂膀无法担负所致的无疾而终，如今，还是或多或少的给俩人的心底留下了难以名状的苦涩吧——一如仙道的歉疚，和寺岛的无奈。
有些事情，若是没有能力担负，那么在开始前结束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也说不定。
仙道并不是脆弱的人，他或许只是比同龄的少年们更加懂得现实的强大与无奈而已。所以，他能够明白刚才以“天海翼的监护人”身份打来的那一通充满警告意味的电话意欲为何。只是无奈的在心中笑叹，对方并不知道其实自己和天海连开始也还称不上。
细想之下，天海那双曾无数次直视着自己的眼眸中所蕴藏的情愫，如今看来究竟是无端的会错意还是……即使是后者，那又如何呢？事实上，17岁的仙道彰也不过是日本随处可见的普通高中生罢了，想要与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某人谱写天方夜谭的童话物语，这……现实吗？
而寺岛的出现也恰好的给仙道敲响了一记警钟。似乎是在神奈川的悠闲氛围的熏陶下，使得太过散漫的自己忘记了来时的初衷。于是再回头看，这与碧海蓝天为邻的一年多中，无论是在篮球建树还是心里建树上，仍然是嫩的一塌糊涂啊。所以，这样的自己，纠结还在烦恼什么？根本是连烦恼的资格也没有吧。
“这个……还是还给你吧。”仙道再次将手机递了过去，唇边已然失了温度，眼神疏离得像似要飘向远方。随后，他轻轻扬起一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弧度，淡淡的说，“那么，再见了。”是对寺岛，亦是对未曾能够亲口道别的天海。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