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最是小人又得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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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婆婆有没有说什么？”转天一早，我便顺着王允清的意思，没有去公婆屋里做晨定，老老实实待在屋里等着他回来。差不多一顿饭的工夫，我正被雨涵伺候着喝粥，王允清风风火火回了来，我见状放下碗，坐直了身子问道。
他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大衣裳，随手抄起一把折扇扇着：“能怎样？父亲倒还露出些喜色，母亲却就是淡淡的，只吩咐叫你好好将养。”王允清面色很是不好看，叫我不得不揣度是不是公婆还说了些什么，不过他碍着我的心思，没有多说。
我淡淡地应了，垂下眼皮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粥，却偷偷用余光盯着他脸色的变化。他似乎注意到我，也回盯着我看。
“你这般盯着我作甚？”他终于耐不住了，将扇子合上拍在梳妆台子上，语气很是不耐烦，“你便听话，好生养着就是了。”
“今日晨定，张绣和跟着去了罢？”王允清走了没多久，辉夜就过来跟我说，莲初过来，没一会子张绣和就带着灿星走了，估摸着是去补我的缺去了。现在王允清故意瞒了下来，只怕是真的。
“你消息当真是够灵通。”王允清见状，知是瞒不住了，便故作轻松地向我露出一个笑，“以后这些个下人们，可不能叫张绣和‘绣儿姑娘’了。母亲说你身子不好，要将养身子走不得心思，就叫张绣和跟朱茗绘一起掌管家事；又说是自己身上已然大好，她们俩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去问，没的来烦扰你。似乎又觉得张绣和是照着‘妾’的仪仗娶进来的，又生了峦儿，身份却只是比丫鬟高一点的对她不公，就告诉下去，以后见了她，都要叫她‘张姨娘’，若再听见有人叫什么‘绣儿姑娘’，便掌嘴。”
“呵——”我将勺子丢在已经冷掉的粥里，嘴里漏出一声冷笑，“婆婆现在就不怕这位‘张姨娘’再在她的药食里面动手脚了？”感情自己没了性命之虞便又将我踢到一边，真不知道我这位婆婆是精明呢还是没记性，只知道一味亲近和自己出身相近的。
王允清摇摇头，看着我的脸色，努力揣度着安慰我的话语：“你便安心养胎，横竖再有四五个月，顶多六个月，你养好了身子，这长房媳妇在，到底不能叫一个妾室跟一个二房的少奶奶管事儿。”
“我不在意这些。”我摇摇头，管理家事这种事情，走心思又很难落个好儿，搁谁身上谁也不乐意做，可是恰恰是这件事情，若是都熟络起来，便能从中得不少利头。我又不贪图那几个钱财，不过可惜自己刚刚撑起来的一系列人脉马上又要断掉，等自己生了孩子，不知几时才能再撑起来，有些可惜。老祖宗说过，若是想在这几个人精之间立足，在这个家里就要有几个忠于自己的人在。现在妈子里面有王允清的奶娘还能说上几句话外，旁的我似乎都不太熟悉……
“不如你就搬到老祖宗那儿，那里安静，养胎最适宜不过。”王允清似乎对这件事已经考虑了很久，现在才说出口，“你待在这里，以后人进进出出的，吵闹，怕你受不了。”
若是以前的我，定是巴不得躲得这是非之地远远的，才不要再回来的才好。可是现在，我必须在这里守着。我想了想，向王允清摇摇头，道：“养胎而已，心静了还在意周遭吵闹？我便在这里住着，厨房的师傅知道我好哪一口儿，免得吃食不对心思，更没法养好胎。”
借口怎么听都牵强，王允清似乎知道自己辩驳不过我，便默默应允了下来。我心中有了打算，便略略安下心来，因着不知道张绣和会有什么动作，只能默默等着。
又过了半个月，王允清的差事下来，我告诉他只管安心当差，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每日回来，进门第一句话一定是审问我有没有按时用药。这次怕我的食物里面再被人动了手脚，全程都会有我们的丫鬟盯着。张绣和意外地安静，叫我觉着自己的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她这一次得了教训，便不敢在做什么手脚了。
这日我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奶娘抱着峦儿跟在我身边。峦儿已经一岁多了，在奶娘怀里很是不老实，总是奋秋着想要自己下地走。看见我坐着，峦儿扯着上半身向我伸出双手，口中还“咿咿呀呀”地含混不清。
“大少奶奶，小少爷想叫您抱呢。”奶娘抱不住了他，陪着笑脸向我搭话，“他好像很喜欢您呢，张姨娘过来都没有这么要人。”
“是呢。”我伸出手，口上淡淡地回她的话。将峦儿抱进怀里，奶娘看着我们笑得讪讪：“小少爷当着跟大少奶奶投母子缘儿。”
“他本来就是我的儿子，何来‘投母子缘儿’一说？”我不动声色，却暗暗白了这个不会说话的奶娘一眼，“张姨娘不过是一个侍妾，如何投得起这王家曾长孙的母子缘儿？”
“是、是，大少奶奶说得是。”奶娘的脸色猛然变得很差，大概是怕我因着这样一个由头将她打发出去罢。
“记住了就好，你也得记着，这家里，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想起来就是她帮着张绣和在二弟的婚宴上动手脚，我便很是小心地用话点她，“虽然她现在一时得意，以后却不知是谁笑得最好看。”
奶娘默然。
我见状冲她抬抬下巴颏儿：“你先回去罢，我在这儿看着他。昨儿个夜里我听见他哭了好久，你定然没有睡好，回去休息会子，免得太劳累出什么差错。”
奶娘如获大赦，深施一礼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峦儿站在我面前的席子上，我伸出双手揽着他的腰，免得他站不稳摔着。他冲着我露出下面两颗刚长了一半儿的小丫儿，咧着嘴笑得很是讨喜。
“峦儿很喜欢娘亲是不是？”我真的不想承认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是张绣和那样的女子生出来的，不知道若是跟着张绣和长大，这孩子最终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峦儿不懂我的心思，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按在我的小腹上，抬起脸来又冲着我咿咿呀呀起来。
这行为叫我忍俊不禁，把他抱得离自己更近些，我用额头顶着他的小脑袋，“这里有弟弟或者妹妹呢，峦儿想快见见是不是？”
他大概是听不懂，又伸手扯着我的耳坠子咿咿呀呀。我对自己刚刚的行为也顿觉有些好笑，便不再言语，将他抱过来一起晒太阳，不知不觉就昏昏欲睡起来。
“小姐真是，不但自己抱孩子，还在日头往下走的时候睡着。”耳畔隐隐响起点珠抱怨的声音，“这奶娘是做甚么吃的，去寻她的时候竟在屋里睡得死猪一样！”
“好了，小点儿声儿，当心一会子把小姐吵醒。”这是雨涵，似乎在劝着点珠。
我张开眼睛，便看见自己头顶悬垂着的床帐。撑起身子，点珠听见动静过来扶我，嘴上依旧抱怨着：“小姐可真真不知道在意着点儿，要是不消息闪着肚子里那个小祖宗可如何是好？还自己抱孩子，请了奶娘来可不是叫她吃白食的！”
“好了，这不是没事？”我拍拍点珠的手示意她放心，“只请一位奶娘大概有些顾不过来，回来告诉张姨娘，去挑几个手脚干净的奶娘来，我要亲自再给峦儿选一个。”
“小姐未免也太宠着峦儿少爷。”雨涵凑过来，“到底是从张绣和肠子里爬出来的，您再宠他，他以后能将您当亲娘待？没的养一头白眼儿狼在身边。”
“你这话说的。”我冲她撇撇嘴，“这孩子虽不是我生的，可是到底是我养起来的。到时候谁待他好谁待他不好，他自己自然会分辩。”
雨涵白我一眼：“小姐就是不听劝。”
晚上王允清下了差回来，见我在床上偎着，赶忙冲过来，恨不得数数我是不是掉了根儿头发。我正和他玩笑，就听见点珠站在门口回话的声音：“小姐、姑爷，莲初姑娘和张姨娘来了。”
我和王允清相视一望。我冲他点点头，他便开口叫点珠放人进来。莲初且不说，全没了当初给我下跪时的神色，张绣和更是越发趾高气扬起来。点珠给她们两个备了席子，她二人向我们略微施礼便径自坐下。我坐起身，故意靠在王允清身上，看张绣和眼中闪现的妒色心中暗暗得意。
“今儿是什么日子，竟把二位给吹来了？”我偏着头看着坐着的两人，“莲初姑娘要伺候婆婆，妹妹也是要要打点宅子大小事务的人，怎生能得出空闲？”
“其实奴婢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在门口跟张姨娘碰上了而已。”莲初率先开口，“夫人念着大少奶奶身子骨孱弱，打发奴婢来送些个安胎静心的药来。”
“那还劳烦莲初姑娘替我道谢。”我口上说得客套，恰好雨涵去端了茶来，我便示意她接过去，“婆婆那里还没有大好，便又惦记着我，真叫我这个做媳妇的脸红——我都很久没去给婆婆请安了呢。”
“大少奶奶哪儿的话，为了这个孩子，老爷和夫人可是特特免了您的晨昏定省。”莲初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您便为了自己，也要好好将养。”
“多谢莲初姑娘费心。”我笑得标致而疏远，然后转向正在啜茶的张绣和，“妹妹平日里那么忙，怎生今日有时间来姐姐这里？若是看峦儿的话，他今儿下午玩得累了，在里屋睡着，只怕不方便。”
张绣和微微抬起眼，将茶盏从唇边挪走，口中缓缓道：“峦儿在姐姐这里，妹妹有什么不放心的？今日过来，不过是因着昨日帐房找过来，说姐姐算的一笔账出了些差错，这才来找姐姐对账的。”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最是小人又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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