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韶光》清明惊蛰

5、第六章

　　(六)
　　次日，混沌又一次带领着上古凶兽进攻，站旗扬扬，引歌潇潇，仙术之间的碰撞，刹那石屑崩飞，山头变荒丘，风雷雨电狂风大作。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十二天将、四渎龙神、五方揭谛、八仙、九曜星、十二元辰……竟然都到了，天庭出动了那么多的仙人，看来这上古凶兽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梵音看向墨然，他闭目处变不惊，似乎站在这站场外，战场与他没有关系，那么镇定。梵音走向墨然，他感觉到有人的气息，睁开眼睛，看见是她，微微一笑，她回之一笑，不禁叹道此间光阴短暂，世间难料，缥缈万事沧海桑田，此刻还绝艳天纵下一刻说不定就消逝天边，心里不禁一阵苦涩，面色却是无常，依旧微笑。
　　话不多说，他俩看向战场，那么多灵力不俗的仙人竟然才和混沌勉强打成平手，混沌皮厚肉粗的，普通的仙法和仙器根本奈何不了它，这时，天边一阵长啸，一条青龙从东而降，接着传来一阵悦耳的鸟鸣，朱雀由南飞来，原来是四方兽，接着白虎和玄武也各从西方和北方飞来，到了战场，化作人形，围着混沌和上凶神兽，摆出了一个阵，四方兽浑身散发着祥瑞之兆，让混沌不禁有些焦躁，却一时又不能闯出来，暴戾之气浑身乱撞，不停的在原地转圈。
　　其他的仙人看了，面上浮起些喜悦之情，这时，墨然眉头一皱“：这是制服混沌最大的机会了，假如这次都不成，那我们就只有葬身混沌腹中了。”
　　梵音不解：“怎么会？四方兽不是已经困住它们了吗？我们只要收服它就可以了不是吗？”说完，却又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墨然心里一跳，却又下定决心似的说：“不行的，此阵只能困住混沌一会，四方兽快要坚持不住了，假如此刻再不收服的话就没机会了……”说着，墨然便飞身而上，飞到阵法的上方，施与混沌仙法，欲将混沌收服。此时，混沌的焦躁和暴戾之气聚到了一个极点，浑身一震，将暴戾之气震了出去，墨然正在施法没有防备，被震了出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却有人飞身而去接住了他，墨然一看，竟然是天虞，心里惊诧他怎么来了，却又一种不祥的预感。四方兽也被震得身形不稳，险些破阵，便马上稳住身形，加强阵法，墨然却被伤的嘴角渗血，旁边的仙人见此在四方兽阵法外又设了一个阵法。
　　此时，却有人挡在梵音面前，“扑通”一声给梵音跪下，梵音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一夜晚上和墨然讲话的那个副帅，面上却无一丝差异，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求姑娘救救殿下！求姑娘一定要救救殿下！”副将不肯起来。
　　“ 救？我怎么救？”梵音的神色一下冷了下来，眼神似有似无的看了旁边被天虞扶起的墨然，让墨然那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只要姑娘……”
　　“只要我牺牲对吧？”梵音冷笑道，
　　副将瞪大眼睛：“姑娘……姑娘为何知道？”
　　“真好笑，我怎么知道？你竟然问我怎么知道？”梵音大笑，似乎一切真的如此好笑，可是却让人感觉一丝不忍与难过。
　　墨然微微吸了口凉气，为什么她的笑声如此让人心碎？难道她……她知道了吗？不会的不会的，这件事没几人知道的，都不会说出去的。想到这，他无意识的摇了摇头，旁边的天虞看见他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别想了，是我告诉她的。”然后便闭上口，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墨然脸色一下血色尽无，她……果然知道了。
　　梵音停下笑，继续说“你们在树林里那场戏不就是演给我看的吗？你竟然还问我为何知道，我看了你们的戏你说我为何知道，你们的戏做的可真好，比司命仙君的戏本还要逼真，还要让人感动，我这个傻子还沉醉在戏中差点不可自拔呢。”
　　战地上的如血残阳，风沙抹去土地上的赤血，咆哮狷狂的凶兽，忽风起，漾起梵音的纱衣，风华三千，那一抹笑在飘起的纱衣里若隐若现，让苍凉斑驳她了脸颊，蔓延到了墨然的眉梢。
　　“对吗？”她说完，笑忘脸色惨白的墨然，依旧淡笑：“你一开始就造成你喜欢我的假象，目的就是让我爱上你，否则强迫我只会让你的灵力反噬，所以你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只求我的一个心甘情愿，让你作戏真是委屈你了。我该说你忍耐力好还是城府深呢？”
　　这时，本跪在地上副将见计策败露，看见梵音心灰的样子，认为事情绝无可能成功，又听见她如此说殿下，一阵气恼，于是上前一步，祭出一把上好仙剑，大喝一声，就向梵音刺去。
　　就在这时，墨然和天虞异口同声急切出声提醒：“小心！”
　　梵音看到，嘴边扯出一抹冷笑，手做出反应，一反展，从手腕中弹出几根琴弦，向副将打去，琴弦接触到那副将时忽然变粗，将那副将打退，那副将被打退，在空中险险站住，看得出他实力并不俗，趁着这机会梵音手快速向前方虚空中一抓，又抓出几根银白色琴弦，横在空中，屹然就是一把琴的样子，只是没了琴身，那琴周身泛著柔和的白色光芒，看了不禁让人感觉到宁静祥和，心灵为之倾倒。
　　那副将看见了愣了一愣，便马上稳住心灵，坚持又刺了过来，梵音冷哼一声：“不自量力。”将手放在琴弦上一拨，那声音清脆又细腻，婉转悦耳，只是一个弦音就让在场所有人和兽心驰神往，飘忽魂外，不禁想去追寻，琴音滑入副将的耳里，他听了微微露出些迷茫的样子，然后不自觉的伸出手似乎想去抓住这一丝琴音。
　　梵音看见他这幅样子，素手又是一动，琴声立变，不复刚才的清脆细腻，婉转悦耳，琴声奔腾了起来，如同千军万马从空谷踏踏而来，又如大漠刀剑恢宏铮铮，气势浩荡，不可阻挡。那副将和众仙凶兽本来都沉浸在那婉转低回的绝妙好音中，谁知琴音一个变化，忽然激烈了起来，充满了杀气，直击向那副将而去，一些定力不好醉于琴音被波及的下仙和凶兽一口血喷出来，昏死过去。那副将被琴音困住心神，挣扎着，却无果，然后一声又一声的琴音袭来将他击中，他似乎没了知觉，呆呆的任琴音打中也不反击。
　　墨然很是惊奇，按照副将的性格不会不还手的，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眼睛失去光彩变得很黯淡，才知道他已经被伏羲琴控制了心神，自己也有点不受控制，看向剩下的仙人都似乎晕晕乎乎的，暗叫一声糟，连忙稳住心神提醒其他人，其他仙人也发现了，连忙稳住心神，大家都分身乏力不能去救副将，眼睁睁的看见副将在琴声中被伤，如一只老鼠，而梵音就是那只猫，将他玩弄在五指之间，他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就等着她玩腻的那一刻给他个解脱，她越弹越激烈，他也被伤的越来越重，不住的吐血，只有一口气吊着，让人看了很是不忍。
　　墨然看见这场面，当下有些不忍，不禁向梵音说道：“梵音，快住手，你杀了他是会触犯天条的。”
　　梵音扭头看向他，一脸愤恨：“你让我住手？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手下一个重音向副将弹出，副将终于支撑不住，大吐一口血，梵音停下琴音，副将从空中摔下，在地上挣扎了一番，渐渐不动了，所有仙都感受到他渐渐没了仙气，真的……死了。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把实力在天庭到排的上号的上仙杀死，听他们的对话似乎还与三殿下有牵连，还有那把琴，那琴的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还似乎拥有能支配心灵的力量，一个上仙忽然惊呼：“那琴似乎可以支配心灵，世间只有一把琴可以，难道那是、那是……”
　　梵音淡淡道：“不错，可是那不是伏羲琴，伏羲琴怎么可能那么弱，那只是伏羲琴的一个小小的力量，应该说，我才是伏羲琴，就是世间都想得到的那把伏羲琴。”
　　梵音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像在平地里的一道雷，在众仙之间炸了锅，议论纷纷。墨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她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她不知道她的力量有很多人觊觎的吗？怎能就怎么说了出来！不禁气道“你怎能就这样说了出来，不知这样极其危险吗？”
　　梵音怒极反笑：“危险？在你身边就不危险？你不也觊觎我的力量吗？你本欲联合天虞想来做一场戏，让我心甘情愿的戏，我天真得还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呵呵，却不知你和拾绮公主早就定好了亲事，是啊，是我傻，自古龙凤联姻，又只有这样才能坐牢天帝的位置，而你又是如此执着于这权势，是我太傻，看不清你。”
　　墨然更是吃惊，为何她会知道他于拾绮定亲了？难道天虞这个也和她说了，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天虞，天虞摇了摇头，面上神色也甚是吃惊，墨然看见梵音的眼光如一块正在渐渐凝结的冰，心如一只手死死捏住，很疼很疼，疼的不容他呼吸一下，不禁想开口对她解释，没想到刚要张嘴解释就被她打断，她眼神冰冷：“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你也不要装得的那无辜的样，我不会再被你骗了，你难道还不想承认吗？那双翼玉佩不是你让她扮成仙婢给我的吗？下次让她扮像点，别吃了点醋为了炫耀就跑到战场把什么都说了，真是沉不住气，不聪明点怎能坐上天后的位置，你说对吧？拾绮？”说完，她忽然看向众仙中，袖里射出一根弦，捆向一个看起来不出众的小仙，拉近她身边，轻抚上那小仙的脸，快速一撕，手上便多了一张面皮，那小仙显出一张脸正是拾绮。
　　众仙惊诧，拾绮公主混在其中他们竟然没发现，但是听梵音这么说好像是早就知道，不禁对她有些忌惮，怕她一时恨屋及乌会对他们这方下手，一时有些恐惧情绪。
　　梵音看向拾绮，眼中多了一丝肆无忌惮，拾绮不禁打了个寒战，那还是倔强的咬着嘴唇，维持着的公主尊严，梵音不慌不忙继续说“还有，我告诉你，不要用那种不屑的眼光看我，要记住，我是神，你只是仙而已，你，没有这资格。”说完这句话，她扬了扬头，眼中一抹傲气，平地卷起风沙，她背后如血残阳，映在她那白瓷的皮肤上，在周围打上了一个金边，勾出优美的弧度，绝艳天纵，惊鸿一现，让所有的人沉浸在那一种气势中，轻叹她的美和那傲骨。
　　墨然看她，觉得他们真的越来越远了，看见那些男仙看她，真的很想很想把她遮住，不要别人看她，她只能是自己的。发现自己有这种念头，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何时，自己竟然对她有了这种念头，在上战场时脑海中都是她的容颜，她的一颦一笑都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有人欺负她会不自觉的帮她报仇。
　　看见她和天虞在一起就会不自觉的想把她拉回来，告诉天虞她是他的。
　　看见她为他吃醋心情意外的舒畅。
　　知道她喜欢自己时几乎就快放弃这计划，带她远走高飞，不忍再去设计她。
　　看见她知道了事实眼神渐渐冰冷自己就很害怕很害怕……
　　苦涩一笑，原来不知道何时她已经驻扎在他心底，只不过他一直习惯了她在身边，知道她不会离开她，一直当成理所当然的，当她忽然有了离开他的念头，才发现她成了一根刺，深深陷进他心里最最柔软的地方，很疼很疼，却拔不出，而他也不想拔。他可不可以后悔？可不可以不要这帝位，到现在才明白事情已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对她动了心，他再也不能否认了，他只想和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可是……现在，还来得及吗？他看向梵音，却没有了勇气。
　　拾绮脸色惨白，自己可是公主，从小到大还被人这样是挫了锐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扫了颜面，她的自尊心绝不允许，看着梵音，眸子里恨意愈来愈明显，假如不是这个女人，墨然怎么可能会忽略她！怎么可能会在王母娘娘赐婚时都那么无动于衷，连一点样子都不愿意做的冷漠，真是恨死这她了。想到这，再也控制不了，反手做刃，化作疾风，大喝一声向梵音头部袭去。
　　梵音勾起嘴角，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只是很轻松的一抓就抓住她的手腕，干净利落的反手一扭，只听“咔擦”一声，拾绮的手被扳脱臼了，顿时拾绮惨叫一声，汗如珠下，连嘴唇都疼的泛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忍不住在一旁嘤嘤哭泣，看的众男仙甚是不忍。
　　梵音不看她：“我再教你，在人不备时不要袭人，既不光明磊落，又失仙家水准，就算要偷袭，也不要大喝一声，提醒别人暴露自己，甚蠢。”这番话说得语调平淡，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让有些本想帮拾绮出出气的男仙不禁打消了念头。
　　她继续说：“你们也不要对我做出一副咬牙切齿苦大深仇的样子，我可没欺负你们，倒是你们……我在天庭时没少受你们欺负。”说到这，一顿，似想起了什么，敛了眼眸，看不见她眼中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来，似把什么不快与压抑都吐了出来，淡淡道：“你们不用担心，毕竟我们才是一方的，我会帮你们收服凶兽的。”言罢，抿了抿唇，勾出一抹嘲讽的意味来。
　　墨然心里忽然产生的一股恨，她非要这样吗？她从前可不是如此的固执，也不是如此的有仇必报，现在竟然是不愿意忍了吗？以前她清灵娇俏，可如今却这么冷漠淡然，还有从骨子冒出来的悲伤。他知道，这是在报复他，可是，这也是他逼她的，一想到这，那一抹恨又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对啊，他又有什么资格，世幻风云，万物几新，谁人知道，花间处桃红柳绿印着娇颜，还存在记忆里，可现在却留不住此情，只是怪当时不知已然动情，看不见她眼眸中殷切的情谊绵绵，听不懂她琴音里隐约的思念缕缕，都是该怪自己的，可是看见她这般寥与尘世万事空的模样，他又是抑不住的恨，难道等他一下都不可以？非要等的此情可待成追忆才罢吗？收服凶兽这么危险的事她会牺牲！他不允许！决不允许！！
　　就在墨然想着的时候，只听四方兽那方向传来几声长啸，只见四方兽的阵法已有隐隐破碎之象，梵音一看，混沌被四方兽制住是收服它的最好时机，如果被混沌打破了阵法，混沌没了限制，想要收服它更是难上加难。于是不再犹豫，飞身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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