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的夏天》秋天的文化

6、死亡

　　接到艾暮的电话是在深夜十一点多，我抱着小熊呆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星空灿烂，清冷的月光洒在地面上，苍白的不真实，我看着手机屏幕闪烁的亮着，艾暮的名字，让我想到了他的笑脸，忽然觉得不再那么冷了。

　　我说，“喂···”

　　那边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艾暮，是你吗？”我不确定的问。

　　“增夏，我突然觉得好累！”他没头没尾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我说，“怎么突然会这样想？”

　　那边好像突然静止了一般，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艾暮，你还在吗？”

　　“她死了···”声音有些干涩的嘶哑。

　　我下意识的问了句：“谁？”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张精致的脸，笑的时候，有一颗精致的酒窝。

　　“你在哪？艾暮，我去找你。”我有些急切的问。

　　他报了一大串文字，我穿好床头的衣服就跑了出去，捏在手心里的手机，被汗浸湿了，屏幕上有一层薄薄的水汽。

　　艾蓝。

　　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比较讽刺的是，我是从她崭新的墓碑上看到的，名字上面贴着一张黑白的照片，她披洒着头发，笑容单纯美好，嘴角的酒窝越发甜蜜动人。

　　我突然想起来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你以后能帮我···多照看，照看他。”话里似乎夹杂着一丝离别的味道。

　　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看着她依旧微笑的脸，心里生起了一股很强烈的预感。

　　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她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才会对我说那些话？

　　那天下午，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听说她从十楼失足跌下来，还听说和她一起跌下的是一个□□老大，那个男人我见过，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了，消失了。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女人在十楼的天台，吻过我的眼睛之后，骗我先走，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出葬的那天，艾暮没有来，他说，他不配，然后他求我来送她最后一程，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艾暮曾经和我说的那个哥哥，叫做艾饵，艾暮指着他钱夹里的照片，告诉我，他就是艾饵，很瘦弱干净的男生，微笑的时候，脸颊上有一个漂亮的酒窝，因为在酒吧工作，再一次□□争斗时，不幸中了两枪，一枪正中心脏，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就离开了人世。

　　艾暮跟我说这些的时候，他已经喝了整整六瓶啤酒，我阻止不了他，只好不停地在他的酒里掺着水，最后我扶着他回去的时候，他靠在我的怀里，低低的喃道，“你知道是谁杀了艾饵吗？艾蓝那个笨蛋，她怎么可以骗我，她怎么能死，增夏，我没有姐姐了，我再也没有姐姐了···”

　　声音里压抑着的痛苦和懊恼，好像生生的压住了一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眉间的川字，是那么的清晰。

　　艾暮没有说出口的答案，我想，我已经知道，他的悲伤和愧疚，在这一刻，都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

　　低下头看他，夜色里，他的脸上爬满了晶莹的泪痕，我忽然觉得心痛。

　　在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一样的伤悲，一样的绝望。

　　我俯在他的耳边，轻轻的握紧他冰冷的手，“艾暮，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然后我看见他眼角的泪，再一次滑过耳际，滴在我手背，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