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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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第二天便通过老妈要到了神婆的地址。接着便骑着自行车，纵横近二十公里从成都跑到了新繁。
之所以浪费时间骑车，并非是因为成都到新繁未通车，而是她是超级昏车狂人，从上车就开始昏，等到达目的了，基本上她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因此，她宁愿费力的登自行车也不愿意坐车去。
新繁是成都下面的一个小乡镇 ，自然不比成都高楼大厦的繁华，也难得见到一幢上10层的高楼。这里大多数的住房都是自己修的两层或三层楼。而福婶的家也是自己修建的有个小院子的二层楼房。
隔着院子的大门，她看见福婶正朝她挥手，让她快进门来。
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架好车，走了进去。
“我知道你来找我什么事，但我不想回答。”还未等真夜先行开口，福婶已经先行说出她此行的目的。
真夜笑了笑：“我就知道阿姨不会答应的。但是，阿姨，我想先请问你一个问题，从你知道你有通灵的能力后，为什么不置之不理，反而还要到处帮人化水算命呢？”
福婶没有回答。也许是不愿意回答，也许是不能回答。
“一直以来，我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否是跟其他的女孩子一样，找个男朋友，接着谈婚论嫁，再生一个孩子……这辈子就这样过呢？其实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这样，但是老天爷却没有给我这种权利。我一直是浑浑噩噩的，上网也好，上班也好，学习也好，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在浪费时间，没有一样是我真正想要的。”
“人生如水，就如此平淡。你要学会接受，平淡中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没有人有相同的人生。”
“呵呵。”真夜笑了笑，有些苍凉，“是吗？但是却是重复着别人的活法！‘老师，你看我可以……’‘妈妈，你是否允许我……’‘经理，这个是不是……’所什么事情都得先得到别人的同意和建议的话，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我想在我追求我的理想的时候，我无需得到任何人的首肯。我是独立的个体，我不可能也不愿意和别人有一样的经历。”她的情绪有点激动，“阿姨，也许你会觉得你经历的比我多，见识的比我多，你能够认定错与对的分界线，然后给我合适的建议，对吗？”
福婶点点头。
“但是，阿姨，你不是我。对你来说生活就是生存，但对我来说生活绝不等于生存！当我已经陷入了……不知道能不能算事件的事件以后，你认为我可以不在乎的继续同往常般生活吗？不能的。我想知道，因为我真的非常想知道。”当语言无畏的时候，真夜的神情更加无畏。
“是央托告诉你的？”福婶天外一笔问。
“是的。”
“你和他不一样。他是暂时的，而你是永远的。如果你离开这里了，那么永远你都回不来了。”福婶将焦距定在真夜的眼里，“见不到你的朋友，见不到你父母，见不到任何你所爱的人，这样也无所谓吗？”
真夜楞住了。
“不要认为你所认为的应该就是对的。你是人，你身后有你的父母，你可以抛弃他们吗？好好想一想吧？是谁把你拉扯大的？是谁在你生病的时候嘘寒问暖的？是谁无论你发生什么事情都无限度的包容你？如果你有良心，你还是别人的女儿的话，这个事情就此打住吧。”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相信。
“只是命运。”福婶叹了一口气，“而且你认为你即使到了那个时代就可以和你想象那般很简单的活着吗？不可能的。在那里你也活不久的。所谓因果报应，你抛下这里所欠下的债，在那里你得还，你会不得好死。”顿了一顿，福神回复了平静如旧的声音，“我本不该也不能给你说这些，但是你是一个小孩子，我实在不忍心你误入歧途。人生的意义有很多，在于你是否发觉它而已，如果你只是单纯的认为现在你的人生没有意义，那么你的人生到死都永远没有意义。不要把责任推给各种各样的理由。”
“我知道。”真夜回答，失落的转过身，连客套的再见两字都忘记了，她骑上车，慢慢的踏上了归途。
是的，诚如福婶所说的，父母是她最无法舍弃的。这个世界上可能任何人都会背叛你，也会瞧不起你，但只有父母，无论你在他人眼里多么不堪，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事，只有他们可以无条件的接受你，哪怕你犯下了累累罪案，杀人无数，唯一会来看你的人，也只有父母。而这一切的无条件，只是因为你是他们孩子。
一条小小的血缘，却可以牵起无怨无悔的付出。
常说，父母不了解自己，所以很多的事情宁愿告诉朋友，也不会告诉父母，总觉得他们唠唠叨叨，不会你理解自己心中的想法，可是却忽略了，随着自己年龄长大而带来的，却是给父母的冷漠。
距离不仅是父母单方面的愿意，我们何时顾虑过父母的感受。
如果说真夜心里想去另外的那个年代，那么父母是她唯一舍不下的爱。
还记得，初中的时候，自己的是个不良少女，看到新来的政治老师一副乡下农民模样，就兴起了教训的念头，于是和班上同学打赌，谁敢大闹课堂暑假游泳的费用另外的人全包了。当时的她大闹了政治的课堂，甚至在与政治老师争执的时候给了老师一耳光。
结果是要被“开除”，打老师，多严重的罪名。她是无所谓，可爹妈却在大骂她一顿后，带上礼物到老师家赔礼道歉，走后门送钱给相关部门，只希望能留下她在学校。
那时候她才发现，佝偻着脊梁为她而赔礼道歉的父母是多么的爱她。在她打出生的记忆里，从没有人敢对她父母不敬，因为提起“真老大”当时混社会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可是就是这样的父亲，却为她低下了头，鞠下了背。
醒悟了。发誓不能再让父母担心了。可现在，却在做可能更过分的事情。
有意义吗？
为了什么？
福婶没有告诉她鬼找上她的原因。只是她一相情愿的希望了解一个真正的历史。有人说历史和政治无法分开，人会因为政治因素篡改历史。那么她所想的，只是一个没有篡改的历史，即使这个历史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清楚。
也许，就是个错误。
什么回到过去？
以科学来说，根本就不可能。
所谓的见鬼，也许只是她一时的头昏。
她根本在不可能里执着。
为了什么？
病急乱投医吗？
她确实需要好好的冷静下来。
一边是完全未知，因为未知，所以对‘意义‘两字的定义更模糊；一边是生活过的世界，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律，但是却还是找不到位置的所在，可在这里有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
如果她还有理智的话，她该明白，纠缠于一件未知的事物，不如着手于现在的社会更重要。
回到家。打开房门，真夜倒在床上。
眼睛的焦距落在贴上臂纸的天花板上。
不要再去想了，好好的找一份工作，然后嫁人生子……
“轰”一声，她从床上跳起来。
打开床口柜的抽屉，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打开，原来是一份检查报告。
真夜的焦距落在其中一排狂书乱草的文字上，旁人大概很难看懂这段文字写的是什么，但是她很清楚：
多囊卵巢。
内膜过厚。
医生的结论：不能排卵，无法受孕。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重新把检查单叠好，收进抽屉里。
其实怀孕不怀孕倒是无所谓，孩子嘛可以领养，不存在太大的问题。而真正的问题却是——
这份报告是她在去年年底做的，当时已经打算和男朋友结婚了。可拿到这份报告后，一切没有了。从来没有想到过，男友的母亲会说出“不能下蛋的鸡拿来有什么用”。
“女人不是只拿来生孩子的。”她想这样说，却说不出口。毕竟在五千年的文化下，女人的存在和生孩子在现今仍画上着等号。
哪个时候，只有父母无条件接纳了伤心的她。
只是，父母还能接纳她多久呢？
总有一天，父母还是会死去的。而现在的她，恐怕在以后，再期望找到一个不介意这个问题的老公怕是很难了。
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电脑，在GOOGLE里面输入了“意外保险失踪”六个字。
真夜知道，老爸给家里所有的人都保了意外险。因为老爸现在的布料生意越做越大，考虑到家人安全等等，于是花了大价钱保了各种各样的意外险。甚至连她家的雪宝——一条萨摩犬——也保了宠物险。
她现在需要知道的就是如果她失踪了，爹妈会不会得到保险赔偿。
其实，真夜心里很清楚，对这点钱，爹妈不会放在眼里，他们做在乎的，只有她这个独身女儿而已。
她干妈和干爹，也只有一个孩子，两年前，身在美国的干哥哥坠机死亡了。她记得那时候收到消息的干爹干妈悲痛欲绝的模样，还有干妈说的那句“活着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而她却在明知故犯。
为什么？
连真夜自己都不知道。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告诉了她答案：下落不明满四年或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满两年，由利害人申请，人民法院宣告死亡。宣告死亡后可获得保险赔偿。
也就是说如果她失踪了，爹妈拿到保险费是没有问题的。
闭上眼。
心一横。
她还是想去，想去看历史。不想自己带着疑问活到老，然后在死的那刻遗憾的想“我还不知道历史的真相”。
心意已定。
她先拨了一通电话给福婶，说明了自己的愿望。终于在半晌后，福婶答应了她的要求，因为曾经福婶也有过和她同样迷惑：是否告诉别人自己通灵的能力？告诉了别人自己会被很多人当成异类。不告诉别人发现那些无法与人世沟通的异类的可怜。最终福婶还是选择了一条缩减自己寿命的通灵之路。
而后，背上小跨包，骑车来到了送仙桥古董市场，把80%的全副家当都买了南宋的铜钱。
最后，转战五大花园小区的COS服装制作店，盯做了几套宋服，再约好时间取货后。一切准备就绪了。
从COS店出来，仰头看看成都阴沉的天地，心中一片复杂。
她不打算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给父母。
为什么？
……没有理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