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向暖》温扬

22、第二章 幻影【终】

　　【中考】
　　几个月后，盛夏来临，树上的知了声声不停。
　　中考是在一个早晨就开始闷热的一天，奶奶早早的把我叫了起来，我喝了牛奶，吃了两个鸡蛋，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我知道我的手心在一点点渗着细腻的汗渍，黏腻腻的感觉。
　　好像自从那日在方诚看到他和叶渡霜在一起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几面，他好像就这样，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消失的一干二净，好像从来都未来过一般。出门的时候，我的脑袋里一下子冒出了这些足以让人心烦意乱沮丧到底的念头。我只能使劲地摇了摇头，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些都甩出脑袋以外，从此不再让它们在占据着我脑袋里的空间。
　　门推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身影，就那样直直地站在我家门前。
　　“嗨，早。”
　　万方天。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自己也不能想象出我有多诧异。
　　“请假。”
　　“为什么？”
　　“因为你。”他的回答很笃定。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装作没有听到，从他身边绕过去。
　　只是，只是，如果我能只是一直往前走不回头就好。
　　不到十米。
　　我走出了不到十米的距离。
　　一共是六步，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走了六步。
　　回过头的那一瞬间，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我只知道他很认真地注视着他能够注视的一切。
　　他的声音忽然安稳的一点点敲击在我耳旁，“什么都不要多想，我，会在你身边。”
　　好像我心里所有一切的想法都会被他看透，那一瞬间，我竟有一种想要奔向他紧紧抱住他的冲动，然而，我却还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只是会傻傻地看着他。
　　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
　　我清楚地感觉到了手腕上一抹温暖的温度，清晨的雾光一点点被我们甩在身后。
　　考场外面，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如何也无法忘掉的画面。
　　他就那样站在我对面，轻轻地笑着，“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转过身的瞬间，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他说他就在这里等着我。

　　结束的时候，走出考场，我看到的第一个人，万方天。
　　我坐在路边一棵树的树荫下，手上正摆弄着一根不知名的草。我从考场出来的早，周围还没什么人，悄悄地走到他身边，他竟然都没有发现。我就这样用胳膊撑着脑袋，很认真的看着他认真的侧面。
　　看他摆弄手里的不知名的草。
　　很久，还是没看出名堂来，便想也没想地问了句：“你在干什么？”
　　“笨蛋，这都看不出来。”
　　他依旧头也未抬，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
　　我的心里明显的一颤，他难道知道我一直坐在他身边？
　　虽然有些艰难，却还是问了出来，“你知道我在你旁边？”
　　“你说呢？”
　　突然，他抬起了头，一双眸很认真的盯着我，不敢直视，我只好躲开。
　　他又笑了，“为什么你总躲开我。”
　　“我哪有？”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可是我还是没有看着他说话，刻意地把目光瞥向其他远远的地方。
　　好像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在说话，我也没有在说话，我们就是这样安静地坐着。
　　直到，他的声音再次叩在耳边。
　　“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安静地多坐一会儿，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摆弄什么。”
　　这一次，我看着他，笑了，很久很久好像都没有笑过了。
　　那天的傍晚，落日仿佛就像在我们眼前一点点坠落般，晚霞的天红的热烈，炽热却美好，空气中也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后来，我如愿考入方诚。
　　万方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开始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就像习惯每分每秒血液的流淌一般，习惯每分每秒呼吸空气一般，习惯心脏每分每秒的跳动一般。

　　【幻影终端】
　　我曾以为我会就这样一个人，在黑暗里一点点耗尽自己本就残缺不全的生命，可是，我却曾经那样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股温度的靠近，像是快要熔却了所有黑暗里深不见底的深冰。
　　只是，我无法肯定，这样的一个身影，是否真正的存在过。
　　直到有一天，他，真的就这样出现了，我才意识到，一切不是幻觉。只是，为何在幻影一点点靠近时，我却再不像原来那般一样敢去靠近。止步，遥望，不安，我只是不想让他牵涉到我这散乱的世界中来。
　　曾在迷梦中，我曾清醒记得，他以血肉之躯，同黑暗背后的魔鬼交易，我不愿，这是一个预言。
　　黑暗里，温热的怀抱，将这具几近冰冷的身体，轻轻地抱起，抱向了温暖的充满着光的地方。留下一地在黑夜里盛放的诡异的血红。
　　时间在手肘间，不停地流窜。
　　我终以为，不过一场幻影，而已。
　　可是，当视线里因为这样一个身影再次有些生命的痕迹时，终于，我发现自己，无力抵抗。

　　那曾经在深夜默默遥望的脚步声，我原来才知道并不是幻影，是真实的存在。
　　那曾经在大雨里不顾一切离去的背影，我原来才知道是你不知所措的细微痕迹。
　　我，知道，或许我想要去放手，也不再轻易能够松开。
　　如果有遭到诅咒的预言发生，那就让我，承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