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我心》风微澜

5、失去

　　母后说过，这个江山最终会到我的手上，我没有尝试过求而不得。
　　卿卿却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一个。
　　登基为帝的第一天，我就命人快马加鞭地将冯远呈召回了京城，在所有人有所动作前下旨封为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将卿卿指为皇后。
　　我坐等我美好的未来，等来的却是卿卿母亲和幼弟的死讯。
　　我想起了那个一本正经的小小少年，曾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也曾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她的阿姐瞪大了双眼盯着街角的糖葫芦。
　　那是一个刚刚过完五岁生辰的小娃娃。
　　望着匍匐在地的冯远呈，他的头发竟在一夜之间斑白。
　　“皇上，求求您放过卿卿吧，她没有这个福分，草民家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恩泽，夫人和犬子已经没了，草民不能再失去心爱的女儿了。”额头扣在地上的沉闷响声，像是丧钟在大殿上回荡，我心下一片惘然。
　　我给她和她美好的家带来了一场灾难，却不知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已将自己看做造成这场悲剧的刽子手。
　　她整日里喃喃的就只有一句话：“如果我没有进宫就好了。”
　　我知道，我得给她一个交代。
　　我去了母后的紫薇宫，半个时辰后，我下了一道圣旨。
　　“太师裴寂泽年事已高，特许其告老还乡。赐相州顾安郡府邸一座，黄金万两，准许携带妻女儿孙，准其家族子孙不入仕之愿。”顷刻间裴氏一族如万丈高楼般倒塌。
　　外公走的时候我去送他，我不能原谅他和母后联手害死了父皇，不能原谅他派人杀死了卿卿的母亲和幼弟，不能原谅他妄图外戚专权，想令我变成傀儡，但，我也深深感激他曾经的谆谆教诲。
　　就在外公转身要走的时候，一抹浅粉色的身影突地冲了过去。
　　我目眦欲裂，却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住手！”
　　青色的匕首闪着微光插入了外公的胸口，而那抹粉色也沉沉地向我倒过来。
　　我木木地接过卿卿的身体，看到了那柄贯穿她整个身体的长剑，那是大舅舅的青芒剑。
　　无边的血色在我眼前绽放，更多的血沫从卿卿的嘴角不断涌出，我像被扼住呼吸般喊着：“不，不，不……”
　　卿卿恍恍惚惚地伸出手：“娘亲、阿阳等等我。”她竟是连死也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不顾群臣的反对，以皇后之仪葬了卿卿，却亲自将她的骨灰埋在了墨栦湖畔，我知道，她喜欢墨栦湖胜过皇陵。
　　我告诉她，我还是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