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卷七十五：朱颜心摇解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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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沙石山相阻，绿洲的风沙明显小了。睡觉的雪狸抬头看了看随我进来的几个人，无所谓的继续睡。小银钻到帐角，挨着雪狸趴着，无聊的玩自己的脚。好在帐篷不小，六人加两个动物不算太挤。我一笑，指着帐角一堆水袋，说：“请自便。”然后借着一袋水洗净了手脸，坐在雪狸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们忙碌。
他们肯定缺水了很久，能忍到现在真是奇迹。几个人小心避过小银，就着水袋喝了一气，却不敢喝太多，看是知道缺水太久了肠胃不适不能猛灌。他们都是莎兰祁月的随从吧，喝水前仍不忘先喂莎兰祁月，只是，怎么会进了沙漠？
我看了看莎兰祁月，他已经有些昏迷了，脸色苍白，一身白裳污损不堪，可是即便如此，也丝毫不损他的清俊，团扇一般翘而长的睫毛密密的笼着，像是沉睡了的神之子……我的心猛地一颤。
“是你？”是我在见莎兰祁月身边见过的商，他正有些疑虑却不乏肯定的看着我，“何羽。”
我一愣，他接着道：“你果然是女的。”
看来还真是没有女扮男装的天赋啊，我无奈的想。
“你有耳洞。”商又加了句。
真是简洁。我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挫败，安慰我吧。这个想法让我忍不住挑了挑眉，冰块还会安慰人？
“唔……”莎兰祁月长长的睫毛轻颤，然后那双淡紫色的瞳眸睁开来。我突然眼前一亮，帐篷里也似更加明朗起来。
“大家都没事吧？”得到黑衣人的肯定回答后，他看向我。“谢谢姑娘。”
“是何羽，殿下。”商道。
莎兰祁月紫眸里光亮一闪而过，似流星一般夺目。“原来是何姑娘，多谢了。”他似还想说什么，终是气力不足，慢慢眯了眼，睡了。
蓝天、黄沙、碧水，无风寂静无声，我这几日看惯了的冷清景色，却因莎兰祁月一袭白衣，平添了几分温和。不远处他的侍卫正在生火，袅袅炊烟直指万里晴空，天空顿时热闹起来。莎兰祁月举头看了会儿四周连绵起伏的沙丘，又缓缓把目光投向那一弯静卧在绿洲中的泉水。紫眸中流露着几分赞叹，不知多少年来，滚滚黄沙却不能吞噬这弯清碧的泉水。
“可以在午后阳光里笑得不食烟火一般，也可以在沙漠风尘中杀戮而面不改色……”我想起莎兰祁月口中的我，不禁一笑。正巧莎兰祁月扭头，紫眸中映出红红的娇小身影。“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似询问又似喃喃自语。我心里突地想起那句似梦似幻的喃喃声，“真美……”。惊疑的看向莎兰祁月，随即又淡淡笑开来。俊美如斯的他，怎么又会说那种傻话？
天下大乱……这是我断断续续从莎兰祁月口中得知的情况。天鹰全面进攻，呼延惠誉为雪前耻，增军二十万围困楚州；卫祺风回救不及，霍琛浩攻占宪阳，宪阳城督雷之涛仓皇出逃；郝世元竟然从丰云山突进，奇袭华阳，刘明霄率军民死战，加上丰云山武林人士相助，勉力支撑，以待乌洞镇援兵；雷岩崎与司马硫平分秋色，博州几近毁于战火。此国危之时天墨皇帝雷天昊却行踪成迷，有人说曾在辽城见他出现过，可不多时又诡异的同和南宫玉哲出现在千里之遥的华阳。西赫被拉进战团，亲天鹰派和亲天墨派争吵不休，大兵已经在边境集结，却今天打天墨，明天打天鹰，糊里糊涂一团糟。天鹰胜势已现，国内却乱了起来。莎兰路病重，大皇子莎兰祁日和二皇子莎兰祁星为继承权在百官面前大打出手，皇子动手的结果就是党争从地下转而摆上台面，而此时廖克王率他一干支持者开发布会说小王子回国了，怀念灏轩他爹执政的一群老臣们又叫嚣说要还政于灏轩，天鹰朝势更是乱上加乱。三皇子的莎兰祁月明示对权势不感冒，却从未公开表示支持哪一方，但自有一群追随者的他却仍是各派争相拉拢的对象。这时不知哪个派别的疯狂粉丝想起要借刀杀人，一举两得，所以莎兰祁月在视察民情发表爱民宣言时就被狂热的战争支持分子逼进了沙漠……
真真一个世界大乱……
雷天昊行踪成迷……我脑里闪过他俊毅的脸，冷峻的眉，竟慢慢与天宇的脸重叠起来，心里却已经不再酸涩难当。想起七七，我叹了口气，是不是，该回去看个结果了？
“你说这样的天鹰怎么办？” 莎兰祁月望着我，淡淡的语气里满是沉沉的无奈和……伤痛。想想被狼狈逼进沙漠的他，我叹了口气，无论暗杀他的是谁，都是他的亲人啊。可相濡以沫亲如手足的亲人在皇室里比熊猫还要珍稀吧？
只是，他不知道我了解他的身份才会这样问的。既然他不说明，我又何必点破？
“不知道。成王败寇，无论是谁争得了天下都一样，有力的只会是统治者，不一样的只是百姓的命运。若是一个贤德之人，百姓或许有几年好日子可过，若是一个暴虐之人，百姓的日子也许比这战争时期好不了多少。生活在这乱世的百姓，就好比这沙漠里的植物，依靠着少的可怜的水分生存。若是统治者施横征暴敛，就好比炙热的阳光蒸发了水分，老百姓连一点活路都没有了。老百姓与统治者，是水与船的关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老百姓的怨气与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也就是叛乱。”
“我曾去过丰云山，那时各族人一起和睦生活，互通有无，可现在，已经被战火淫灭了吧？天鹰和天墨本可友好相处，永结邦邻。只是人心贪婪，为了一己私利，妄动干戈，终陷两国人民于水火之中。”
“如今，只有待战火平息，慢慢恢复凋零的民生。可是，如今这局势，若处理不好，即便停战，两国也势必结下冤仇，心里多了国恨家仇，人民又岂能和睦相处？”我猛地住了嘴，话，说太多了。
“那依姑娘之见呢？” 莎兰祁月却像是没注意，眼睛看着慢慢沙漠，轻轻问道。
“选仁君，停战火，结友邦，定盟约，互不侵犯。”我一字一句。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也是最实际的办法。
“可是，君主要战……”
“所以才要选仁君。”我意有所指。莎兰祁月一震，紫眸盯盯望我半响，我无所谓的任他注视。“天下是谁的天下？子民又是谁的子民？”
“过去已如地上燃烧殆尽的篝火，只剩乌黑的灰烬，可若想立即把灰烬扫去，又会一不小心就烫到手，不过总有冷却的那天。”我想起在某书上看过这句的话，站起身来。战争终会过去，人民还要生存。过去的总会过去，感情呢？那些伤害是否也如灰烬？又是否已经冷却到可以触摸？我望着西边沉寂的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难道要等到感情的黄昏，还是一直逃避？
是的，我终于意识到了，我在逃避。仔细回想过自己走过的感情路，无论是欢喜也好，伤心也好，我似乎从没真心把雷天昊当成自己的依靠，遇到伤害要么像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保护自己，要么就远远离开，鸵鸟般的不愿认识真相。我一直对他不信任我耿耿于怀，可我，又何尝真正愿意跟他耐心解释？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解不开的谜，我的沉默、我让他去体会的心思，只是让我们绕行的更远，难道我要学林黛玉贾宝玉，因为互相猜忌而让感情郁郁不得善终？
还是去要个结果吧。我猛地站了起来。既然已经决定回去，我就不用再去仕雪，跟着莎兰祁月回辽城，然后回天墨吧……不管遇到的是什么，我都会努力面对。
“做好饭了，走吧……”我轻扯了下旁边的莎兰祁月，朝火堆走去。
从今天开始，就让我，段羽荷，在这蛮荒时代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卷七十五：朱颜心摇解心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