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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坠落 ...

  •   坠落

      *
      像是很多年以后。
      无尽的黑暗,消磨着他的意志。瞳孔渐渐放大,耳边哈利的叫声愈来愈远。疼痛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只是坠落,坠落下去,仿佛投身进无边无尽的涡洞里。
      我-要-死-了。

      仅剩的意识在耳边轻轻地呼唤着,不……只是风而已啊。他拼命地仰起头,黑发在风中飞舞,灰色的瞳仁渐渐隐没。仿佛那些被称为“岁月”的刻痕,正被风一点一滴地磨灭着。
      ——啊……
      他仿佛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永远都是黑暗……
      如同少年时期无穷无尽的禁闭,如同青年时期长达十二年的黑暗的禁锢,如同壮年时期在漆黑山洞里的逃亡。他厌倦黑暗,可为什么,永远都只能是独身站在黑暗里呢?
      不,他当然记得,詹姆爽朗的笑声,莱姆斯温暖的微笑,那些夏天霍格沃茨操场上灿烂的阳光,公共休息室里柔和的光线和暖和的壁炉——这么多年来,或许温暖的时刻只有那些日子吧,剩下的时间,都在猜疑、禁锢、奔逃、阴冷、战争中度过。

      ——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
      很久都没有笑,很久都没有晒晒太阳,很久都没有……到詹姆的墓前去看一看。少年时代引以为傲的桀骜不驯,放荡开朗,都在阿兹卡班永无天日的牢笼里,在以吃老鼠充饥的不堪的逃亡生活中,在格里莫广场12号不属于自己的雍荣华贵中,被消磨殆尽。
      在乘巴克比克飞向蓝天的时候,或许是自己见到过的最美的太阳。离它越来越近,能够感觉得到太阳在炙热燃烧。他心里激动极了,或许是……很久都没有如此的自由,如此的感受到太阳光直直照在身上的温暖。
      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继续坠落下去。
      ——光……是光吗?
      他仿佛看见了明亮的光线,如同紧闭了很久的窗户被打开,阳光斜斜地投进屋子里,散发着花朵和下午茶的味道。他抿紧嘴唇,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想起詹姆·波特炙热的目光,他对他微笑,拍他的肩,和他在地上滚来滚去地扭打。他们和莱姆斯一起在草坪上躺着晒太阳,在山毛榉下戏弄鼻涕精。他甚至帮詹姆推掉了许多女生的好意,只为了詹姆能追到莉莉。
      真是奇怪……为什么,一瞬间,想起的却是那么多……
      而且,都是我以为我已经遗忘了的事情。
      他忽然记起詹姆曾在阳光下对他说:“我们要永远、永远地做好朋友。而且,要永远地笑。”
      那就永远地笑吧。他想,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詹姆,莉莉,我来和你们一起了。
      他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举起双手,黯淡下去的深灰色眼眸又亮了起来。
      他知道如果詹姆在,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尸体,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下:“这颗最亮的天狼星,终于也黯淡下去了……”并且执意在自己的墓碑旁跪上一夜。
      他知道莱姆斯会整整三天沉默不语,变得更加消瘦并且寝不安席。他知道哈利会自暴自弃地想为什么会那么傻,葬送了他的性命。他知道甚至那个叛徒虫尾巴,也会不知所措在半夜拿床单擦眼泪。
      他都知道,可是他没有办法。他甚至没有办法拍拍詹姆的肩膀说“嘿我又回来了”;没有办法抚摸着莱姆斯的脸说“你怎么瘦了”;没有办法对哈利说“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没有办法注视着虫尾巴的小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坠落到哪里去,只是迫不及待想对所有人说:
      “对不起。”

      对不起詹姆,我害了你和你的家人。
      对不起莱姆斯,我不能在月圆之夜陪伴你。
      对不起哈利,我没有尽一个教父的职责。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生在布莱克家是一个错误。
      对不起。
      对不起。

      坠落的天狼星,在黑暗中永远地暗淡下去。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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