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神》顾青衣

14、双王双后

　　第二天两人到片场时引起不小的轰动。

　　倒不是说名气上的，毕竟现场真正的天皇巨星就有好几个。只是最近两人风头颇劲，被传得比组合更像组合的什么“双子星”，再加上两人容貌气质即便放在娱乐圈也的确都是万里挑一，自自然然引人侧目，场外的一些记者几乎立时就围上来。

　　照例是元旭日挡在前头，所有问题一一解决。

　　李嘉言？

　　李嘉言自从来到现场，目光就像雷达一样紧紧黏在目标人物身上再没有移开过。

　　他们到时拍摄正在进行，记者以外的全场工作人员都在奔走中。简斯作为男一号、整部戏的灵魂人物自然也在，只是这个时候他不再是气度淡定风姿卓然的歌神简斯，而是剧中内心阴暗、却比任何人都更想要找到一丝光明的男主角景明。

　　正在拍摄的场景是景明不堪被警局上司一再压迫，终于传递假消息引他单独出来，又帮卧底帮会的老大设计了一场请君入瓮的好戏。

　　李嘉言到的时候，这一幕戏刚好拍到最末，一直隐匿在暗处的景明慢慢从集装箱后面走出来，一半脸隐在阴影之中，明处的半边脸则在他慢慢踱步间闪过欣喜、迟疑、痛苦、决然、快意太多太多的情绪，最后通通融汇到他瞪得死紧的眼中，凝聚成一种激烈冲突后像灰烬那样残留下来的绝望之色。

　　短短几秒钟，李嘉言被那一个眼神震得三魂七魄都快移了位。

　　“cut！”导演江祁卫大喊一声。

　　老半天李嘉言回过神来，抬眼再看，那人已经坐到一旁打开助理递给他的保温杯，还是那一身整体都偏阴暗的妆容打扮，可他此时容色平和，带着惯有的浅笑，与片刻前根本是天渊之别。

　　李嘉言走上去时，都还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侧头看他一眼，简斯笑意扩大：“我猜到你今天会过来。”

　　李嘉言还在惊叹，半晌道：“这是我第一次看现场拍摄。”

　　简斯挑眉：“感觉如何？”

　　“……不知道怎么说，有一种、嗯，感官上比坐在电影院里看成片更刺激的感觉。”李嘉言目光并不能从眼前之人身上移开，口中慢慢道，“你的演技真的很好，虽然以前也有好好看你演的每一部戏，但现场看还是觉得太神奇了。”

　　简斯笑着摇头：“我演技也算浸润很多年，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你有机会去看时开的现场拍摄，那才是真正用灵魂在演戏，那人往往一条戏导演都过了他自己死活不给过。我虽然享受拍戏带来的乐趣和不同的思考角度，但离开镜头三秒钟也就自然出戏了，时开那个人如果没人带他，往往三五个月都出不了戏，那是个真正的戏痴。”

　　李嘉言忍不住道：“就像你也是歌痴。”

　　简斯眨眨眼：“比起歌神的称号，我竟然更喜欢你口中的这一个。”

　　李嘉言笑：“看了现场之后，实在没法相信你说一直NG这样的话了。”

　　简斯大笑：“我还以为你有意给我面子，估到我差不多进入状态才来探班。”

　　*
　　趁着剧组休息时间，简斯带他过去和众人打招呼。

　　元旭日公关做得好，众人对他都算十分客气。

　　江祁卫成名多年，名扬国际，近看倒是比杂志报纸上更显精神。李嘉言就算对电影没什么兴趣，见到这样大神中的如来佛也忍不住有几分紧张。

　　倒是江祁卫抬头打量他几眼，竟然夸奖一句：“模样长得很周正。”

　　简斯笑道：“让我想一想，但凡被您夸周正的，最后有几个没被拐来拍戏的？”

　　江祁卫慢吞吞道：“我没夸过你周正，你也一样来了。”又对李嘉言道，“唐修对我提过你。”

　　李嘉言顿时脸都绿了。

　　江祁卫仍然保持他那慢吞吞的语速：“他说你虽然没学过表演，不过很有……嗯，顿悟能力和瞬间爆发的张力。”

　　李嘉言嘴角抽搐：“能想到这么别开生面的词来洗白我……真是难为唐导了。”

　　简斯安慰地拍他肩膀。

　　一旁站着的女主角——与时开同级别的影后连奕云和饰演男二号的当红明星薄铭齐齐失笑，连奕云好心提点道：“唐导是出了名的酒后必失言，上次说这话听到的可不止江导一个人。我看嘉言你以后还是专注在歌坛发展，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主动落入这几个人手中，不然你的‘瞬间爆发力’一定会被逼成为‘永不停歇爆发力’。”

　　江祁卫没好气笑骂：“你个丫头少这破坏我名声。”

　　连大美人风情万种眨了眨眼：“怎么江导你以为自己的名声还有能被破坏的余地？”

　　江祁卫：“……”

　　李嘉言趁着众人转移注意力，不动声色地缩到简斯身后去，心中默念：我是小透明我是小透明我是小透明。

　　偏偏就有人不如他的愿。

　　薄铭笑道：“嘉言今天特意来探简哥的班？”

　　被那个“简哥”稍微囧到，李嘉言花了三秒钟来考虑这问题要怎么回答才显得妥帖。

　　但他还没整理好话术，已听连奕云笑道：“除了咱们歌神大人谁还有这样的面子？两人师徒情深如今可传得沸沸扬扬。”

　　李嘉言大惊，条件发射看向简斯脱口道：“不是我传的！”

　　简斯忍不住笑开，伸手揉了揉他脑袋。

　　那边厢好不容易打发掉记者、又处理了几箱带过来的水果的元旭日堪堪走过来，一抬眼差点被眼前这一幕骇得惊叫出声。偏偏当事人都无知无觉模样，元旭日气得直想踹给李嘉言两脚：敢情你大爷的整天在我面前一副跟偶像各种不熟各种羞涩的模样就是在装孙子！

　　中场休息后继续拍摄。

　　简斯任务重，接下来两场全部都是他的主戏，李嘉言乖乖坐到角落里去。

　　元旭日见状翻白眼：“你还打算学习狗仔精神，蹲点一整天不成？”

　　李嘉言理直气壮道：“我是来感受整部戏的氛围，只看一场拍摄怎么够？”

　　“是不够，简直太不够了。”元旭日冷冷道，“最好在你偶像拍摄期间每天都能按时按点蹲在这，那才最圆满。”

　　李嘉言先笑眯眯点了点头，再赶紧作严肃状摇了摇头。

　　元旭日直想一巴掌拍死这不成器的！

　　不过到底也没真的蹲上一整天。

　　下午告别时，好容易得个休息时间的简斯亲自送他，李嘉言那个眼巴巴的模样，元旭日发誓他就差没露出狗尾巴了！

　　“我下次还能来探班？”

　　简斯浅浅笑道：“只要不耽误你的时间。”

　　李嘉言想了想道：“唐朝……”

　　“他前两天已经来过了，下次也许你们可以约一起。”

　　点了点头，李嘉言忍不住道：“看你拍戏感觉真的很好，我在一边都会有热血沸腾的感觉。”顿了顿又道，“这片子动作戏真多，你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简斯笑容更加柔和三分：“谢谢，我会。”

　　李嘉言忍不住又道：“我看这个剧组的所有人都挺工作狂的，你……”剩下的话在元旭日忍无可忍将他拽入车座的动作中自动转换成抗议，车外则传来简斯控制不住的笑声。

　　李嘉言忍不住又想去扒车窗，元旭日却已经开车走远，口中讽道：“你不是对谁都一副要死不活油盐不进的模样？你不是看到偶像就吓得手抖脚抖浑身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一副贤良淑德的傻缺样儿了？”

　　李嘉言只把他的话当十全大补汤咽下去，笑眯眯道：“上一次做了很乌龙的事情，他一点也没见怪。既然他并不喜欢我客气惶恐，我当然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得更真实。”

　　半晌元旭日沉声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对他到底怎么想的？”

　　李嘉言立刻闭嘴了。

　　也不管他这究竟算是默认自己别有居心，还是沉默的抗议，元旭日自顾自道：“不管你想什么，在那之前最好把你们俩的身份地位、性格爱好什么的统统想一遍。你自己是年轻气盛或者胸有成竹都好，他已经是这个圈子的神话，神话是不能让人轻易给破坏了的。更何况以你偶像对唱歌的热情，他再过二十年也不一定退休，两个一举一动都受外界关注的公众人物，无论你想什么，都是在想屁吃。”

　　李嘉言从头到尾没再多说话。

　　*
　　这一趟探班自然不止为了惊叹歌神的演技。

　　李嘉言回去后就把自己锁进了音乐室，第二天一早接到唐朝电话，于是又打包杀去期会。

　　期会堪比专业的豪华音乐室看得李嘉言叹为观止。

　　这一次与李嘉言合作写歌是唐朝的私人意愿，T里面的其他几个人，包括卓原都事先逃得远远的，任由他二人一进了音乐室，之后几天除了吃喝拉撒就再没出来过。

　　等到李嘉言终于记得自己如今是个明星，闭关结束重新开机后，元旭日差点灭口他倒在意料之中，出乎他意外的是各大报纸和网络网站爆出的头版头条新闻。

　　年初最引人瞩目的两部大片，一部是江祁卫导演、简斯连奕云主演、业已开拍的警匪片《末路》，另一部则是国内唯一能与江祁卫平起平坐的许弘文导演的文艺片《红》，演员名单在两天之前终于曝光：男主角时开，女主角段惜飞。

　　简斯还活跃在大荧幕的那几年，有好几部大片都与连奕云合作，两人曾是风靡一时的经典荧屏情侣。

　　时开段惜飞同期出道，在段惜飞走红而尚未嫁给简斯之前的几年，她的每一部大片几乎都与时开合作，两人是另一对令人津津乐道的经典荧幕情侣。

　　早在去年十二月初，简斯已经公开接下《末路》男主角的消息。《红》比《末路》宣传稍晚，但两部片子由于各种因素，从一开始就被圈内圈外放在一起谈论。

　　段惜飞在离婚休养半年后，接下的首部戏约竟然就与简斯相对争锋，而且还与传过多年绯闻的时开搭档，一时之间，猜测段惜飞此举目的的娱乐媒体和网上传言几乎都写疯了。

　　更疯狂的是，就在各大媒体编故事编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身为绯闻中心的双方男女主角竟在昨夜不约而同前去明珠坊用餐，并且这么巧相遇在明珠坊楼下。今天一整天，两对“神仙眷侣”意气风发从容淡定相视而笑的照片已经横扫各大媒体头条，一时间什么传言都有，但传得最凶的还是简歌神这一次被前妻和好友联手摆了一道。

　　几大主角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底下的歌迷影迷也从来都走低调的“气质”路线，可事情传出来之后，一夜之间，算得上国内最权威的八卦论坛“海市蜃楼”爆发出的几方粉丝引经据典、互相指摘、互相谩骂的大把帖子，可就实在不那么“气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