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烟川三墨

2、名叫杀手的职业

　　女孩坐在汽车的后座上，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却即使是这样还是用着不友好的目光打量着男人，淡淡的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存在感是如此的淡漠。可是男人在前座上还是会不时的瞄一眼女孩，继而泛起一丝笑意，这也使女孩厌恶的皱了皱眉。

　　“医院到了……”随着没有情感的清脆童音在空气突兀的回荡。车子发出‘吱’的一声，停在了医院的门前。女孩的身体像是受不了那么大的冲击力似的向前倾侧。另一只手却是牢牢地固定住的身边的天使。

　　“姐姐……”天使有些担心，轻轻地摇着女孩。女孩抬起头来努力的露出一丝微笑，用清凉的声音回答道：“我没事……”声音轻的就像北国的雪花一样，静静地覆盖在洁白的大地上，似乎马上就会被几缕微不可见的阳光照射到消却融化。

　　女孩跟着男人一起下车，将天使送到了医生的面前，天使从来没有来过医院，显得有些拘谨。紧紧地握住了身边的女孩的手，女孩也紧紧的回握着。继而抬起头来看男人的瞳孔，什么都没有说。

　　男人会意得对着身边的女医生笑嘻嘻说道：“这个孩子的腿被利器划破了。请你帮他包扎一下，开一些药我去买。”女医生几乎是微不可见得点了一下头，用笔飞速的在白纸上留下一串陌生的名字，男人拿起来看了看，领着女孩要出去买药。

　　女孩皱了皱眉，手紧紧的握住了身边的男孩，刚刚消失的警惕目光又在眸里重新闪现。男人轻轻的安慰着说：“没事情的，我们去买药，一会就回来。”故意将声音放得很柔很柔，女孩的目光这才安定下来，临走前还不忘拍一下天使的头，好像是告诉他不必担心一样，接下来还没等男人牵着她走，就自顾自地走到了门口。男人叹着气摇了摇头，赶紧上去跟住。

　　男人用手轻轻地将房门掩上，微笑的表情就像春天里迅速消融的冰雪一般融化的找不到一丝存在的痕迹。脸上立刻就换了一副漠然的表情，静静地望着女孩的背影，眼神冷漠而锋利的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能够刺穿人脆弱的最后一道防线。

　　女孩的脚步骤然停住，医院的走廊里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像是几个世纪那样的救援，又好像只有几秒钟那样的短暂，只是不给人呼吸的机会，就像是在水中一样，使人几乎是窒息一般。女孩却在这时微微一笑，琉璃色的眼眸回过头几乎是不着痕迹地望着男人，半晌望着男人才轻轻的问道：“有什么条件？”

　　男人这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就像是三月冰冷的湖面照射进来一丝温暖的阳光般，只是那阳光却并不显得有多温暖，就像男人嘴角那有完美弧度却几乎是致命的虚假毒药一般。能够将人轻易的推入地狱，而刚才的冷漠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午后的阳光安静而慵懒的照耀在医院安静的走廊上，将女孩的轮廓堵上了一丝朦胧的金边，女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头抬起来，安静而寂寞。

　　“加入我们，我们会给你最好的生活条件。”虽然你的精神世界会变得荒芜而寸草不生：“可以给你最优厚的教育……”虽然这也不过是为了你的任务能够进行的更加顺利而进行的一些必需的教导罢了。

　　女孩仍旧是微笑着，仿佛仍是不为所动。

　　男人见对面的女孩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咬了咬牙，最后却是淡定的吐出了：“如果你加入的话，我可以给那个叫天使的男孩最好的保护……”空气中缓缓上升的白雾凝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让女孩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似真似幻，又亦真亦假。

　　女孩的双瞳猛然一缩。

　　是的，天使。

　　记得她刚刚来到这里的贫民窟的时候是一个下雨的下午。没有一丝阳光的照射，只剩下阴霾的虚无和仿佛是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她迷茫的漂流到那里。

　　她从出生开始便一直是在漂流着，她自己也几乎忘了自己到底去过美国的哪些地方，只记得很多高楼大厦林立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淡淡走开了。田野间的麦海被夕阳染成了欢快的金黄色，和牧民们欢快的歌声交响回音这，那里充满了自己所不能体会到的欢乐的意味。，奶牛的颜色被夕阳染得有些泛着粉红。自己不得不说真的是有些羡慕，可最终还是低下头淡淡的走过去。

　　直到到了那个贫民窟。她依稀还记得自己在当时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饿到几乎昏厥过去。终于，那天下午下起了小雨。

　　小雨像是一片耀目星辰一般，直直的延伸到了她的眼中的尽头，就像一片苍蓝的星海一样，夺目而光辉，周边是一片虚无，华丽的星辰像最优雅的台阶为自己拉开欢迎的序幕。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醒来的时候，自己的身边，就是那个叫做后来被她叫做天使的男孩子。

　　而他居然对着她静静的笑了起来，然后叫她

　　——姐姐。

　　那是一种自己想要流泪的声音。雨后有些发凉的阳光，透过发旧而显得有些脏的窗棂静静照在男孩的脊背上，却显得非常的温暖，男孩瘦瘦小小的身躯与那双充满星辉的大眼睛基本是不成正比的，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四五岁的样子。可却就是那样一双眼睛正对着自己微笑着，好像一生一世那么久……

　　然后她就用手捂住了嘴，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水雾弥漫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继而是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滚圆的滴落下来，在地面上溅起一点几乎是微不可见的水花。

　　那时起她感到忽然间就明白了，这个男孩一定是她生存的意义，当时她天真的认为男孩的背影像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在路上听一个游吟诗人讲过的天使。他的背后会生出两只圣洁的翅膀，而自己就会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在他的面前哭泣。

　　“天使……”她除了哭泣之外最终只剩下这两个字……

　　男孩好像有些诧异，却还是微笑着走过来，帮他失去了她岩上晶莹的泪珠，却不经意间将最美好的微笑引入的女孩的脑海中。

　　女孩在这时决定要将天使作为自己生存的意义，却终究始料未及。在很多年以后，自己还会会碰到一个生命中的天使，而那一个天使亲手促成了这个天使的陨落，就像流星划过天际。而自己却只能呆呆的站立在那里什么也不能做。

　　很多很多年后，她想如果当时知道的话，一定不会与这个叫做天使的男孩有过交集。而对于那另一位天使，她也会轻轻的走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惜的是，在人们明白了当年要做出的正确的选择究竟应该是什么的时候，时间却像一个无情的沙漏一样，给不了你任何的后悔的机会，只能是满身带血的走完命运的征途，留下满目的苍凉和被夕阳染成孤单的酱黄色的背影。

　　男人惊讶的看见自己面前的女孩仿佛正在想什么，还露出了宛如少女漫的梦幻表情。于是便不满的将手放在女孩的眼前挥了挥，女孩这才回过身来。眉目里又恢复的往日的淡漠，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要跟我在一起。”男人平静的对女孩叙述到，仿佛只是一个客观事实一样，用不容质疑的口吻：“你跟天实现住在我的家里，我过几天会带你们去见那位大人。”说完用一种戏谑的目光将女孩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遍，继而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女孩说似的：“相信那位大人一定会很满意的……”说完还像是非常满意似的拍了一下手。

　　当男人与女孩买完药回来时，天使的腿已经被女医生包扎好了。天使原本黯淡无光的神情，在看到女孩的那一刻起变得熠熠生辉，惊喜的就要扑过来，却被身边的女医生伸手拦了下来，种种的坐到椅子上面。

　　女孩赶紧扑上去扶住天使，将天使摁在椅子上，用一种更不容否定的口吻严肃的说道：“天使，我们从今天开始或许很久很久都不能回家了。”说完抬头看了那边的男人一眼，男人却是顽皮的挥了一下手像是示意一般：“我们要住在那个男人那里……”

　　“我是有名字的哟……”话语被男人微笑的打断：“我叫艾伦……”

　　“艾伦先生那里……”女孩用冰冷的语调更改了一下，继而回过头继续对着天使嘱咐：“记住要乖乖的待在艾伦先生的家不要乱跑，要跟我在一起……如果我会出去的话一定会事先通知你的……”后半句在看到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里快速的说完。

　　天使没有问什么，只是像小鸡啄米一样快速的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握住女孩的手。

　　女孩笑了笑，将天使扶起来，跟着男人一起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女医师将头垂了下来，玩味的勾起了一抹笑容，将面容深埋在自己的手掌里，却忽然轻笑出声
　　——艾伦，看来你是捡了一个很适合这个职业的女孩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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