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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第一章

      容七长到十四岁有余,终是敌不过崔妈妈的软磨硬泡,由一个小婢正式挂了牌。
      曾经的主子容华姑娘是这胭脂阁的红牌,得知容七这小丫头也须得挂牌后,还拉下脸去找崔妈妈求了情,可这日子竟是缓也缓不得。
      容七心底虽然压抑,但是倒也明白自己终得有这一天,如今…只是还没准备全好。
      她清楚地知道容华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她的主子——与悲春伤秋无关,与风花雪月无关。她,且这胭脂阁里的每一个人,都只是在求着生存。
      大概是七岁,容七就被卖进了这里。
      这名也只是因为她是容华的第七个小婢。
      所以她只是抱着容华哭了一场。然后沐浴,穿上绯红的衣衫,银朱的轻纱缓缓垂下,这是她曾经最向往的颜色,直至现在终究明白了里面的点点心酸——女儿泪,桃花香。
      容七看着镜中稚气未脱的面孔,有些单薄的脖和颈。她不明白,这样的身躯有什么价值?值得这胭脂阁夜夜笙歌,丝竹之声裹着这春花秋月四散。
      容华为她上妆,将两条小辫挽了个双环别在脑后。
      容七不知道这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崔妈妈再也没有出现过,新的妈妈是个严肃的女人,似乎也不那么爱财。
      而且她第一次见到了公子。
      公子笑起来总是轻轻淡淡的,细声细气地跟她说话。
      他领她到一间华丽的房间,告诉她这里从此是她的房间。
      容七总觉得迷迷糊糊地自己就交上来好运——只是不单是崔妈妈,容华和其他人也渐渐不见了。
      可是她从不开口问。
      胭脂阁还是靡靡之音不绝于缕,她成了新的红牌,所有人都艳羡她能有那样温柔的官人——包下了她,赐予她最好的房间和生活,还经常来看望容七并且宿下。
      这大概就是所有女子心心念念的良人了吧。
      公子的确是温柔的,他从不大声跟容七说话——应该说,他从不和容七说过多的话。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公子算是和颜悦色地问她:“你有过什么愿望吗?”容七还记得自己应当是这样答的:“我只希望能吃饱穿暖。”
      她答的很诚恳,公子听见只是一愣,然后轻轻浅浅地笑开了。
      桃红的衣衫在宽大的床上开了大片大片的花,艳丽的颜色笼罩在翠绿色的被罩下,说不出的夺人眼球。
      公子若来,每晚都会宿下。
      然而他只是进来房间,打开大床一侧的床板——一条暗道通向黑暗的远方,然而他却欣喜而快速离开。
      留下容七一人,为他守住这个秘密。
      想必新来的妈妈也必定知晓,从不过问容七。但容七的吃穿用度一向是顶好的,甚至还有教习师傅教她识字看书,她倒也靠这过了些不一般的时日。
      公子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暗道通向哪里她不知道,她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她只知公子爱着白衣。
      大概是一年有余,容七长到将将十六岁。
      那一天与平日无异,公子近来显得愈加憔悴,而且也不大常来。然而那天他在,并且公子才从暗道离开,便有一队黑衣人破门而入。
      容七诧异地看着那为首的男子,一袭青衣的年轻男子在面容上与公子有些微的相似,只是皱着眉,不发一言地踱入房中。
      他挥了挥手,便有人强按着容七跪下。
      “敢问公子……”
      一旁的黑衣人便是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她心中恐惧。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混入这楼中,对着她便是一巴掌扇来,还警告她离公子远些,嘴里的血腥味提醒着她,眉角一跳一跳的青筋逼着她握紧了衣袖。
      与这时一样,却又不一样。
      就算她与那时一般低声下气,哄得那姑娘离开。那么这次呢?
      “搜。”
      为首的那人只说了这一个字,其余人便四散开来。
      房里很静,漆黑像是从无边无际的世界传来,吞没了红帐下的蜡烛那虚弱的暖光。
      很快暗道便被发现,黑衣人再次聚拢,等待青衣公子的号令。
      容七竟觉得自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不止一次地在想若是找不到该怎么办?房里唯一的人只是她,那么她,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还是容华的丫鬟时,容七曾在市井间听说书人闲话这都城种种。有一年最有名的当是大将军的独子夺得这三年一届的武举状元,又是当朝太子的伴读,前途无可限量这一说了。然后自然是有痴情公主求旨相嫁,却被这状元一句不立业不成家给推了回去。
      然而这之后不久便传来更惊人的消息,这武状元竟在秋猎时断了双腿!从此一朝花败,鲜衣怒马的少年就此在人们的视野中淡去,空留叹息。
      所以当公子和从未见过另一人被压着出来时,容七迅速地低下头。
      她的手在颤抖,这个谜团终于被解开——她也曾怀疑这暗道里藏了一人,没想到不是她想的那倾城倾国的女子,而是这样一个破败似残絮的瘸子。
      是的,那人的裤管空荡荡的,被架出来便瘫在了地上。然而他脸上毫无生气,只是闭上了眼。
      公子一改往日的淡然,面色发青,朝着那青衣男子怒道:“果然是你!”
      青衣男子没有接话,挥挥手那瘫倒在地上的男子便被放在了一副担架上,迅速被带离了。
      公子的表情是容七从未见过的狠厉,他大声地质问着:“你就非得如此?非得赶尽杀绝吗!”
      像是一缎一尘不染的白绸跌落了尘埃。
      青衣男子脸上写满了嘲讽,他说得很仔细,很慢:“事到如今太子殿下又在说些什么呢?私藏将军之子,就为了殿下那可笑的爱意?”
      “住口!你太过放肆了。”
      容七看的分明,公子脸上一下便血色全无,连嘴唇也开始发白。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跟父皇说去吧!”
      青衣男子一拂衣袖,公子便直接被带走。而容七,则干净利落地被送入了大牢,没有审判,没有罪状,像是换了个小而脏些的屋子,继续过与以前一般的生活。
      她不是没想过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但答案总是固执地横在公子所配的玉上——盘龙。
      那断腿之人想必就是名动一时的将军之子了,公子的伴读,那青衣男子所说的爱意,来龙去脉呼之欲出。
      不到半月就传来改立太子的消息,再是一月有余就传来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消息。
      那么公子,你现在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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