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心月》匪阳

9、述衷肠

　　夜色如水。皎洁的月光笼罩大地，夜色里的建筑花木好似披上了一层白纱，朦朦胧胧。
　　江清月赤脚披了件狐皮大氅立于窗前，看着窗外夜色。□□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爱妃怎么了？可是有心事？”□□走到江清月身旁，不经意低头一瞥，见两只精致秀美的玉足踏在褐色地毯之上，五个脚趾圆润可爱。伸手一把将人抱起，放到床上，拢过两只赤脚来，放到手中包住。
　　江清月自从爹娘离世之后，再没有人对自己如此，管家爷爷虽亲，奈何老人家总是念着主仆之别，亲昵点儿的事情还没做就被老人家以大义扼杀。
　　所以养成她越来越淡然越来越稳重的性子，但是归根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心底也是渴望能有一个待自己如珠如宝的人。
　　望着眼前这个专心为自己捂脚的男人，江清月心想，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拼搏一次不是么？
　　“王爷今天叫我为什么突然叫我阿月呢？”江清月低了头，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只是觉得这么叫着亲切，就这么叫了。怎么，你不喜欢？”□□停下了手里动作，直直盯着江清月。
　　那双眼睛眸光深沉，似乎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从中溢出，直直钻进自己心底。江清月暗叹一声，低低开口：“我爹爹江宴是金月皇朝皇帝的堂伯父的小儿子，算作旁系的王爷，勇武非凡，是个马上王爷。我出生的时候，母亲梦见一轮明月，其光如水，皎洁清丽，在头顶停留了一刻，慢慢地坠向北方。父亲中年得女，兴奋莫名，得知母亲这个梦后，更加坚定的认为我这个女儿将来定不简单，遂起名为“清月”，寓意女儿像一轮明月一样清洁高远的意思。但我父亲，从来都只叫我阿月。”
　　江清月抬头，见□□专注的听着，没有一丝不耐的样子，便接着说了下去：“父亲虽然战场有功，但毕竟是旁系，地位从来不高。清字是皇家女儿才能用的字眼，我是没有资格用的，但父亲在此事上十分执着，最后用自己几十年的军功为我换来了这个字。”说到这里，两行清泪忍不住滚落下来，滴在浅红色的中衣上，水渍晕染开来，像朵朵颜色桃花。
　　□□直觉得心中发紧发疼，伸手将这个感伤弥漫的小女人抱在怀中，小心抚慰。
　　“父亲待我极好，从小诗书礼仪，琴棋书画一样样的教给我，凡是女儿家应该学的，我一样不落；甚至女儿家不该学的，只要我开口要学，父亲二话不说马上请最好的师傅上门来教。但我终归是个不争气的，这么多年，除了棋艺稍好，其他技艺多是平凡。想来真是......对不住他老人家......”江清月早已泣不成声，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住的滚落下来。
　　□□不知怎么办才好，这眼泪，擦得还不及掉的多。从来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是笑靥如花，想尽办法讨自己欢心，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哭的毫无形象过的。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任她把自己的衣衫当作手绢儿罢。
　　过了一阵，江清月渐渐止住了哭泣，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道，“让王爷见笑了。只是今天见了那个小七，觉得他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让人羡慕，我从小失去了父母，又无兄弟姐妹......若有一个这样愿意为我出头的兄弟，真是死也值了......”
　　□□明白她的意思，也能体会她的辛酸，便是这场婚姻，多半都不是她自愿的。沉默许久，直至江清月心潮平复，正欲开口时，耳边响起一个虽然不大，却斩钉截铁的声音：“今后，我来保护你。”
　　江清月身子一震，震惊于这话中的含义。抬头望向□□，却见□□也再看她，眼光复杂深沉，神色却平静无波。
　　江清月只觉得身心都沉溺在那片湛蓝的眸光里，不由脱口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祁王府。
　　祁莞气呼呼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个顽皮鬼，净干些糊涂事儿。
　　“你说，你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就说你喜欢二哥，还有就是草海的事——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嘛，就算我不说，嫂嫂早晚也会知道啊。再说，我是替你出头耶！”祁轻存一边揉着发红的耳朵一边低声嘟囔着。
　　“我是喜欢他没错，那也用不着这么满大街的嚷嚷啊，还说什么替我出头，你丢不丢人！”祁莞想想又觉得难堪，自己喜欢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也就罢了，自己家人偏偏还找上门去耀武扬威，这个家伙知不知道丢脸这两个字怎么写！又伸手去揪小七的耳朵。
　　“姐姐姐姐，嫂嫂人很好的，我讲这些的时候她一点儿都没生气，反而说仰慕你，想结识你呢。”小七一边躲一边口不择言的想补救，呜呜，惹翻老姐果然很惨哇。
　　“仰慕？想结识我？那二哥呢？”祁莞停下了手上动作。
　　“是啊是啊，二哥也没生气—”见有缓和的余地，小七忙不迭的点头。至于□□阻止未果的事情，早被他忘到哇爪国去了。
　　“这样啊......那不是没有机会......”祁莞自言自语了两句，转头一把揪住想悄悄溜走的小七，“她邀你去玩五色棋和玲珑锁？”
　　“是啊，我还答应她带你同去，你要不想去也没关系.....”唉，老姐惹不起啊，大不了被嫂嫂笑话好了！
　　“好，我与你同去。”
　　“啊？你答应去啦？二哥成婚那天你不是发誓说这辈子再也不踏入亲王府一步么？”
　　“你小子皮痒是不是？回你房间去。”祁莞作势欲打。
　　“好了好了，我走了。真是母老虎，怪不得二哥不要你......”小七一溜烟的跑走了。
　　刚一会儿，又听见脚步声，祁莞抬头一看，小七站在眼前。
　　“你怎么还没走？”
　　“姐，这是我的房间。”小七一脸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