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上）》小吕儿

3、浮屠曲

　　珈菩院位于垂榕星的更南方，是梵星上最有影响力的一座佛法神堂，位于珈菩城内，梵星

　　人修炼佛法，佛法注重修炼精神力，而珈菩星便是精神力最高深的星球。修炼精神力的人身上会

　　凝结出一道洁白的圣光，圣光越明亮代表精神力越强大，而真正融会贯通了精深的佛法，圣光又

　　会溶入体内，这样的人将登入珈菩院的神殿，由珈菩院神司大人亲自培养，千千万万年来，圣光

　　溶于体内的人却从未出现。

　　小狐狸瞪大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记起夜女再三叮嘱的不能随意开口说话，只得用灵觉呼

　　唤着夜女的灵觉“夜夜，你看，这些人身上都发着光呢！”夜女抬眼看过去，一条长街上几乎人

　　人都被圣光环绕，只除了同她一样的外来人。

　　视线刚一收回，近在眼前出现一双白嫩小手。手指熟练的游走在夜女的长袍上，摸了半响

　　后，迟疑地“咦---？”了一声，便准备向无伴摸去，夜女微一侧身，手指尴尬的停在空中，眼

　　前出现一个扎了环髻的少女。

　　“那个。。姐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身衣服哪儿买的？用的是什么料子？摸上去感觉太

　　好了，我都没见过这种料子，你那只狐狸是真的还是假的，它的毛看上去真好呢，你能给我摸摸

　　不？”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去后，少女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叫菩丫，是绣衣坊的小当家，绣

　　衣坊是珈菩城里最出色的绣房哦，里面出售许多漂亮衣服，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款式新颖，质

　　量保证，我们还专门负责给珈菩院里的大师傅做衣服。。。。。。。。。。。”

　　“夜夜，她好啰嗦哦”无伴半眯着狐狸眼懒懒趴在夜女肩头，夜女安慰的摸摸它的脑袋，便

　　举步往客栈方向走去，菩丫看着彻底无视了她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腔热情被生生泼熄。

　　“那姐姐明明看上去是个和善的人嘛”边抱怨着边跟了上去“姐姐，姐姐。。你是不是要住客

　　栈，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哦，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菩丫一头向着夜女冲了过去，没注意夜女已停下了脚步，眼看就要撞上，夜女向右挪开一

　　步，菩丫心里一寒，往地上扑去，扬起的手腕却被拉住，不紧不慢稳定了身形，菩丫惊魂未定，

　　拍拍胸脯，夜女手一松开就见她蹦跳起来。

　　这边，这边。。快跟我来。”

　　“夜夜，她的精神好好哦”无伴瞪着圆眼睛有些发愣的看着菩丫，小狐狸的傻样勾起夜女

　　眼中的笑意。

　　“姐姐”菩丫的大嗓门嘹亮响起来，虽然自己风风火火的走了一路，但是身后的人看上去

　　是漫不经心的跟着却一步都没落下，而且，而且菩丫看着夜女给了商贩2文钱买了一串糖葫芦递

　　给站在她肩上的小狐狸，彻底震惊了，“姐姐，这就是灵狐，是不是？就是灵兽星上的灵兽，可

　　以说话，用法力，跟人一样聪明的动物。”无伴用前爪子抓着糖葫芦，冲着菩丫温温一笑，菩丫

　　眼里立刻泛起粉红桃花，伸手就向无伴抓去，夜女拦下她企图够到她肩膀的手，不甚在意的向前

　　走去“走了”

　　“夜夜，你吃糖葫芦不？”看着突然出现在嘴边的糖葫芦，夜女摇头拒绝，一旁的菩丫从刚

　　才开始便密切关注着她与无伴的互动，接收到夜女拒绝的信息，无伴有些丧气，尖尖的耳朵耷拉

　　下来，眼里藏着浅浅委屈，这样的神情被菩丫接收到，立刻换来她责怪的眼神。夜女不得不将目

　　光投向远处，忽视身边两人炙热的视线。

　　“到了，就是这里”

　　抬头看去，硕大的招牌上写着“绣衣坊”三个字。坊内成列着各色花纹的布料，小二忙着招

　　呼挑选花色儿的顾客，偌大的店铺里无数锦衣华服的女子来来去去。“欢迎来我家做客。。。

　　！”菩丫热情地抓住夜女往里面拖，夜女无奈，轻轻挥袖，菩丫誓不松开的手就这样松开了。

　　“夜择日再登门拜访。”夜女愣了愣，不想再做纠缠，转身欲走。还未来得及走出门去，楼

　　上飘来悠扬笛声，笛音一起，选花色的姑娘们眼睛一亮，菩丫也乖顺地转身向着阁楼望去，靡靡

　　之音从雕花的红木小窗内传来，夜女侧耳倾听，一曲终了，众人不能自拔。怔楞间，就见一青衣

　　华服的公子，掌着剔透玉笛自楼上下来，人未到，光芒直灌云霄。

　　“快看，是飞羽公子。”不大的绣房内顷刻间传遍议论声。

　　“哥”菩丫亮嗓子吼了一声

　　“夜，可否为我伴唱”似熟人一般，唤飞羽的男子刚在夜女面前站住脚，便无端来了这样一

　　句。

　　“若公子愿教夜‘浮屠曲’，夜自当尽心尽力”本就是行事利落的人，夜女喜欢男子行云流

　　水的处事方式。

　　“夜怎知我会‘浮屠曲’？”飞羽敛眉一笑，已有兴味。

　　“飞羽浮屠，菩丫绣衣，珈菩普华，佛院三经，夜怎会不知？”

　　“懊恼，原来羽已经这样有名”男子懒懒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笑，露出些微白牙，如常听到

　　一群女人的抽气声。

　　“夜夜，这个人好有意思”无伴蹭蹭夜女的颈子发表意见

　　“伴儿喜欢他？”目光自然落到小狐狸身上，见它手中还抓着留有一颗糖葫芦的葫芦串，心

　　下不觉好笑，伸手从它的爪子里取了过来。狐狸眼睛一亮，以为夜女要吃，巴巴的看了过去。

　　“若羽没猜错，夜是想学浮屠曲来为狐狸小兄弟去兽性？”一旁的飞羽看了一人一弧的互

　　动，心中如是猜测。夜女目光一动，随后点头

　　“那若不嫌弃就住在绣衣坊吧，夜看如何？”旁边菩丫一听，眼珠子登时亮了起来。

　　“那就劳烦了”夜女微一躬身，菩丫“哟呵”叫起来，便要带夜女去房内。

　　房内清雅，并不见奢华只是干净舒适，清一色的黄鹂木牡丹纹桌椅，又因在二楼上，窗边一

　　站，就能看到城东珈菩院袅袅香烟，夜女虽是修炼了灵力，而且灵力还不弱，但有睡觉的习惯，

　　所以等所有事都收拾妥当了，夜女就躺到了床上，无伴一跳一跳来到夜女脸旁，蜷着小身子，眼

　　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夜女闭上双眼的脸。

　　“伴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一旁射来的热烈视线，夜女不得不开口“伴儿若睡不着就去

　　楼下让菩丫带你出去玩儿”

　　“不要”小狐狸想都不想的拒绝“伴儿要跟夜夜在一起”

　　“那就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夜女已有浅浅睡意

　　“夜夜睡吧，伴儿守着你”依稀听到这样的回答，夜女朦胧点了下头便沉沉睡去。听到身旁

　　人绵延平稳的呼吸声，小狐狸挪了挪小身体离她更近了一些，一向纯澈稚气的目光变得悠远温

　　柔。

　　一觉醒来，依着窗外投落到地上的光辉，夜女知道已是黄昏时候，无伴不知何时缩到了夜女

　　的颈边，绒绒的白毛酥软生香，竟然也是谜兰草的香味，夜女笑，许是在她怀里沾染上的吧。推

　　推无伴的狐狸身体，却见得他的小爪子微微一蹬，又翻了个身，蜷作一团，继续睡下，夜女勾唇

　　的弧度越来越大，伸出手指在小狐狸肥肥的肚子上戳了戳，狐狸的后爪子软软地刨了刨，尖耳朵

　　抖了抖，夜女更觉好玩儿，正欲再接再厉，就听得门外传来嘹亮的嗓音“无伴，无伴，你起床没

　　有？”接着门便被推开，菩丫的头探了进来，小狐狸这才梦中惊醒般睁开眼睛，揉了揉，就看到

　　夜女，“夜夜”小狐狸顿时高兴起来，也不知为了哪般，夜女轻轻一笑转而走到窗边软椅上坐

　　下。菩丫一见夜女走开，小狐狸一个‘人’坐在床上，立马兴奋得飞丫子跑到无伴身边，从背后

　　伸出手来，手上拿了大大小小不下十串糖葫芦

　　“小狐狸，来，给你吃”菩丫一脸讨好，无伴愉快的将递到眼前的糖葫芦搂进怀里。“小狐

　　狸，我。。诶，诶。。。你去哪儿”菩丫还欲说话却见无伴抱着十几串糖葫芦跌跌撞撞走到夜女

　　脚边，高高托起手里满满的糖葫芦“夜夜，你吃”正泡了茶准备往嘴里送的夜女，不得不放下茶

　　杯，将无伴捞到腿上，一旁的菩丫已是脸色不善，分外嫉妒，夜女只得抽走一根糖葫芦，向无伴

　　使了个眼色，无伴立刻乖觉的拿了一根递到菩丫面前另外再附送无伴式不可拒绝的无辜微笑，菩

　　丫瞬间被感化，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吧唧着嘴巴开始吃起来，夜女只得撩开面纱一口咬一

　　个，低头看见无伴闪闪发光的窥探，夜女这才警觉到他坚持着让她吃糖葫芦的目的，目光冷了

　　冷，无伴打了个哆嗦，心里不觉惴惴不安起来，再看向夜女时，已是忐忑。夜女似无所觉，眼神

　　恢复了初见时冷寂的不动声色，无伴心里一冷，也不管菩丫是否还在，急忙开口“夜夜，我错

　　了”声音怯怯，却只换来夜女轻淡一瞥。“伴儿何错之有？”夜女波澜不惊“夜夜，伴儿再也不

　　耍这些小心思了”。一旁的菩丫呆了，怎么才一转眼这两人就闹起别扭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小狐狸好可怜哦，都快哭了。菩丫满是疼惜，恨不得将无伴抱过来狠狠疼爱一番。想到这儿又不

　　免腹诽下夜女。无情，这女人无情！

　　“夜夜，伴儿再也不了”小狐狸眼里蓄了泪珠，盈盈然就要掉下来。飞羽就在这时踏门进

　　来，见这情景有些反应不及，接到小狐狸投来的委屈目光，也忍不住开口帮着说好话“这是怎么

　　了？小狐狸惹夜生气了，夜就原谅它吧，看它都道歉了，吃过饭我就教你浮屠曲，每日多弹些给

　　他听，总会越来越好的，快，随我去吃饭了”听闻了浮屠曲的事，夜女才将无伴拿到一边放着，

　　起身随着飞羽下楼，狐狸爪子抓着夜女的衣下摆亦步亦趋地跟着。菩丫看着无伴难过，也难得的

　　情绪低落，跟在无伴身后下了楼。

　　绣房后院与前院只相隔几步路，却别有洞天，清池假山，石板小道，蜂飞蝶绕，溪流声远近

　　低回，道不尽曲折深幽，深深拂去前院商事之气。

　　“这小院夜若满意便搬来住可好？”前方领路的飞羽，手中玉笛已换成绘着精美兰花的折

　　扇，一路行来，摇曳生风。院子里灵气极重，夜女边走边小心的感知，明了这该是飞羽布置的结

　　界。有了这层结界外界便不会听到里面的声音，人也不会轻易进来，固然是好事，但若飞羽想要

　　在结界里杀人，相对结界外也要轻松不少。纵是千层心结也只是眉头微蹙之间便过了个遍，夜女

　　微微颔首，应了下来。飞羽见了爽声笑起来。

　　“夜不怕羽另有企图？”故意眨眨眼睛，飞来桃花。“只是结界罢了”夜女却与电绝缘，薄

　　纱下的面容并无多少表情，明明是有些张狂的话，自她嘴里说出，楞让人觉得合情合理。

　　菩丫从一开始就没关注两人的谈话，一心放在无伴身上，现在见两人相谈甚欢，气不打一处

　　来。撅着嘴不满道“夜姐姐，你甭管别的了，先看看伴儿吧，他不是知错了么，你安慰安慰他，

　　原谅他嘛”夜女低头看向耸搭着脑袋，拽着她的衣角，一脚浅一脚深跟在身后的无伴，终是不忍

　　心叹口气，将他抱起来，小狐狸回到散发着谜兰草香的怀抱，眼泪便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掉了下

　　来，愈加往夜女怀里钻去，夜女也不理，任他一人折腾。

　　“伴伴，你是不是该感谢我？”饭桌上，菩丫挨着夜女坐了下来，凑近无伴身边讨要感激，

　　无伴才被原谅，乖得非要夜女说句啥才做啥，见菩丫凑近的巨脸，无奈只得将自己碟子里的白豆

　　腐夹到菩丫面前

　　“菩丫，你吃我的豆腐”状若无意的一语令菩丫的脸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飞羽忍不住“噗

　　嗤”笑出声。小狐狸筷子上的豆腐摇摇欲坠，菩丫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偏偏小狐狸一脸纯情，

　　菩丫抽搐着脸“呵。。呵。。。”跟笑，还是将那块嫩白的豆腐放进嘴里，无伴窥见夜女脸上重

　　又出现的笑容，终于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