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小宇宇

61、没了灵魂

　　隔着加护病房的玻璃，看到小颜的身上连着好多的管子，脸色苍白的可怕。但不再痛苦的表情，安静的睡着，如果除去身上的仪器和苍白的脸色，我会以为他只是像每天一样，只是睡着了。明天早上的阳光爬进房间的时候，就会醒来，微笑着和我说着早上好啊。

　　可是没有，一个月过去了，每一个早上我的期待都成了空。连医生都说小颜已经没事，也已经转到了单人间的普通病房。我却一直没有等到他和我说一句早上好。

　　小颜，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不想见到我，才一直不愿醒来。如果你嫌我每天在你的耳边唠唠叨叨的烦的不行的话，那你快点醒来骂我啊，不想见到我的话，就自己亲自和我说啊，现在这样算什。

　　“小颜，醒过来好不好。”趴在小颜的耳边，我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和他说这句话了。手抚上小颜已经不是那么苍白的小脸，嗯，以后我一定每天都做好多你爱吃的菜，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眼睛再度睁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习惯性的先抬头看看小颜，一双眼睛也正在看着我。

　　“小颜！”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等一下，我马上去叫医生。”我高兴的说道，小颜没有回答，什么也没有说，来动作也没有，只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他一定是刚醒过来，有点不适应。我安慰着自己，把那个医生叫了过来。

　　“安顾成，你快看看他。”我催促着刚刚踏进门槛的医生。周莫朗上次被季非拉着来看过小颜一次，碰到了小颜主治医生，我才知道他叫安顾成，就是周莫朗的那个私人医生。周莫朗说他这个人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是医术绝对没得挑。

　　他大致的检查了一遍，转过身和我说，“嗯，身体恢复的不错，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可是，你不觉得，他….有点奇怪吗。”他最后一句话正是我最不想听到的，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就是不愿承认。

　　小颜自从刚刚醒过来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一直呆呆的坐在那里，除了刚刚检查时，我帮忙抬他的胳膊，他一次也没有动过。眼睛一直在看着我，不，与其说是在看着我，还不如说是什么也没有在看，只是睁着眼睛。眼神越过我，眼睛不带丝毫感情的睁开着，偶尔眨一下。

　　“你不要乱说，有什么奇怪的，他只是刚醒过来，还不是很清醒而已。”我极力为他现在的情况做着苍白的辩解。

　　“好吧。”安顾成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我先走了，你多和他说说话。”说完，就走了出去。

　　好几天过去了，小颜还是那个样子。安顾成劝过我去给小颜找一个心理医生，或许能有用处。但是我觉得小颜的心理没有问题，我以为只要一直陪着他，他会好起来的。

　　想起小颜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安顾成和我说的话，就像是失去了灵魂。每当想起这句话，我就禁不住心都要揪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小颜还是小颜吗，没有了灵魂只剩一具躯壳的小颜让我怎么面对。

　　但是我不敢放弃，哪怕是这样的小颜，我也不能放弃。

　　“小颜，想吃苹果吗。”明知道不会有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问着坐在床上的小颜。

　　“……”

　　“那好吧，你不说话就代表就想吃了。”拿起手边的苹果削了起来，因为还不是很熟练，加上心不在焉，不小心手就被水果刀划开了一道不算浅的口子，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染红了手上削了一半的苹果。

　　想起上次切菜小颜那个紧张的样子，不由的抬头想在现在的小颜眼中寻找相同的神色，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叹了口气，拿过旁边的纸巾暂时按住伤口，手中的苹果也不能吃了，打算再削一个。可是手上的口子根本就按不住，不停的往外流血，很快就浸红了纸巾。

　　心里的烦躁感再也压抑不住，拿掉纸巾，按住小颜肩头，“小颜，你怎么了，能不能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啊。骂我也可以，打我也可以，但是这个样子是在做给谁看！”越说越激动，开始摇晃起小颜的胳膊，“你倒是说话啊，不知道给个眼神也行啊。”感到有液体从眼睛中流出，我哭了。

　　这么多天，我一直压抑着，安慰着自己说小颜一定会好，每天强颜欢笑的小颜说着话，甚至给他讲笑话，他不笑的话，我就装作觉得很好笑的样子自己一个人在安静的病房里笑起来，笑声听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假的不行。

　　可是现在，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抱住小颜，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然后才有精力再次打起精神来陪着小颜。

　　没有声音，眼泪肆无忌怛的流在小颜的衣服上。头上传来轻微的触感，抬起来看到小颜手放在了我的头上，动作僵硬的抚摸着。眼中还有着担忧的神色。

　　心中一阵狂喜，我不敢动，生怕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这样也没有什么用，当我的眼泪不再流的时候，小颜的手也不再动了。

　　莫非这样也有用，努力回想着前几天小颜的样子，眼泪又流了下来，可是这一次没用了。小颜好像知道我的伎俩一样，又回复了老样子，没了表情。

　　好吧，小颜，只要你给我一点点的回应，我就有信心一直陪着你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