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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正文 ...

  •   入夜,金光熠熠的大帐周围亮起了数不清的火把。亮橙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映亮了来来往往的人。只见这顶金帐的卷帘抖了两抖,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深吸了一口干冷的空气,叫住路过自己面前的一个侍从,问:
      “米罗回来了么?”
      “回大汗,米罗将军傍晚的时候说他要去月阴湖,大概后半夜会回来。”
      侍从恭敬的回答,那人点了下头,挥挥手,说:
      “把我的马牵过来。”
      “是,大汗。”
      侍从一路小跑着下去了,不多时,马夫牵来了一匹淡金色的高头大马。这马胸宽蹄阔,本是非常浅的黄色,但是油亮的皮毛映着火光,便像披了一层金甲,骁勇异常。马夫向那人行了礼,交过缰绳,低着头退下了。那人轻松的翻身跳上马背,对大帐边的侍卫说:
      “我去找米罗回来,有什么事明天天亮再说。”
      “是,大汗。”
      侍卫不疑有他,继续把守着金顶大帐的入口。那人轻轻喝了一声,矫健的马儿就撒开四蹄,像流星一般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远离了聚居地,远离了火光,草原安静下来。墨一般涌动的黑色流淌在他身边,马匹径直跑着,蹄子踏在厚厚的草甸子上发出闷闷声响。他又催了催马,朝着星星最多的方向疾驰而去,直到听见水波拍打岸边的声音才停下。今夜只有一弯细如满弓的弦月,若隐若现,让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在黝黑的湖边找到那个人儿。
      “米罗。”
      他低声叫着,那人的背影轻微的一震,随即一个颇为无奈的声音随风而来。
      “史昂,你就这么不放心,一定要亲自追来么?”
      “我并不担心你逃跑。”
      他跳下马背,放开缰绳任由马儿自己吃草。那人也转过身,定睛瞧着他。
      “你穿得太少了。”
      他带着责备的口吻,利索的脱下自己的那件藏青色绣着暗金饕餮纹路的皮袄,二话不说就给那人裹上。
      “史昂……”
      那人挣了两下没挣开,便也随他去了。米罗,他原先是那个毗邻阿勒齐草原繁华王朝的将军,常年驻扎在通往草原的要塞黑山关口,阻击塞外的侵袭者。然而一年前的一次短兵相接中,他飞蛾扑火式的进攻险些让自己送命于战场——如果不是身为敌人的白羊王史昂“一时兴起”将他带回大帐救治,他现在大概也只剩一副枯骨而已。
      “这么长时间了,还记不住草原的晚上有多冷。”
      史昂松了手,仰起头做了次深呼吸。苍藤色的长发带着些微银丝,披散至腰际,被风幽幽吹起,拂过米罗的面颊。米罗别过脸去,一头蓝紫色的长卷发堆叠在肩膀上,让史昂忍不住伸出手去替他拢了拢。
      “我只是想自己散散心……不知不觉一年都过去了……”
      米罗并不拒绝,他和白羊王的关系从被“俘虏”后短暂的敌对戏剧性的转变为了惺惺相惜,甚至于后来史昂常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照顾着米罗。
      “想回到撒加那里?”
      史昂直白的问,他是这片绵延万里的草原的王者,血脉中的豪放不羁决定了他的处事方式。米罗也习惯了他这样的提问,轻笑着摇了摇头,说:
      “如果想回的话早就回去了,可是,我对于撒加,还有什么意义呢?”
      米罗望了眼史昂,走了两步拉过自己的那匹黑色战马,小声请求到:
      “陪我散散步吧。”
      说着,他骑上马,让马儿不紧不慢的沿着湖边漫步。淡金色的高头大马随即跟上,史昂就策马走在他身旁。
      “其实这一年来我想了很多问题,想了很多很多。”
      米罗的身体随着马匹的步伐有节奏的轻微摇摆,那双美丽的紫罗兰色眸子迷茫的望着远方,也许正是这双眼睛,让性如烈火的白羊王第一次学会了疼惜。
      “有时候我在想,我对于撒加,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而我又希望他对我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
      米罗稍稍歪着脑袋,看着史昂自说自话。
      “思考的结果很可笑,虽然我一度不愿意去承认。”
      “什么?”
      史昂不由得好奇,□□的马向前跳了两小步。
      “说出来到也不怕你笑话,”
      米罗对草原子民的性格耳濡目染,渐渐也变成了有话直说的脾气。
      “其实我对于撒加,是可有可无的吧,说可有,是因为我驻守着西北边陲,他可以在皇宫里高枕无忧,饮酒作乐;说可无,因为我根本就不常出现在他眼前,他估计连我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对他来说,我这样的一个人,也许最后就只是奏报上抽象的一个落款而已。”
      史昂唇角不禁向上扬起,他追问:
      “那么他对于你呢?”
      米罗忽然咧开嘴笑了笑,轻快的答:
      “曾经我是希望他能注意到我的,可是那时候我太过拘谨压抑,他也从来不会直接要求我什么,他喜欢别人主动投降。所以那时候他当着我的面亲近荣王,也许就是为了等我忍不住开口的那一刻。不过现在想想,还真是别扭的行为呢。”
      “怎么说?”
      史昂也跟着笑起来,虽然他对答案心知肚明。米罗甩了下头发,巧妙的转变了话题:
      “如果换成你的话,史昂,你是不会像撒加那样拐弯抹角的利用另一个人来故意刺激我,你只会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让我明白你的心思,不是么?”
      史昂抿了抿嘴唇,问:
      “直截了当不好么?”
      米罗咯咯笑着直摇头,说:
      “虽然最初乍听上去很惊人,但是结果意外的有效率。说到底,我和撒加一直在猜测和周旋,可你根本就不屑如此做作。”
      “我可以认为这是在夸奖我么?”
      史昂的笑意更浓了,米罗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道:
      “当然,尊敬的白羊王大汗。”
      米罗忽然让黑马站住,叹了口气,低声说:
      “虽然明白是这样,但遗憾总是有的。”
      史昂不欲打断他,米罗便继续到:
      “我有时会想,如果那个时候我能有你这样的脾气,是不是就会冲到撒加的寝宫里对他大喊大叫,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那样的话,他会作何反应呢?”
      史昂沉吟片刻,轻声问:
      “你遗憾的是,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个答案了?”
      “是的。”
      米罗的目光带着钦佩,他冲史昂点着头,说:
      “现在我已经不可能再那样做了,所以也就永远都不知道那个答案了。”
      史昂偏过头,眼睛淹没在额前发丝的阴影中。
      “你现在仍然可以回到皇宫里试一试。”
      米罗不禁嗤笑一声,道:
      “时过境迁,我现在早已没有那种心情……心情这种东西,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我虽然遗憾,但并不后悔。”
      “是么?”
      史昂重新将头扭回来望着米罗。极其微薄的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莹蓝光晕,米罗似乎是在微笑,唇角若有若无的向上勾起。
      “命运真是喜欢捉弄人啊……”
      米罗忽然感慨万分的叹息着:
      “我一直以为白羊王是个五大三粗胡子拉碴动不动就骂骂咧咧的莽夫之辈……结果没想到……”
      米罗说到这里忍不住吃吃笑出声来,他弯如月牙般的眸子瞧着身边一脸惊愕状的史昂,连忙补充到:
      “所以命运让我亲自见证白羊王原来是这么斯文优雅的人……”
      史昂挺了挺胸,似在证明米罗的话。米罗笑着,继而抬起头望向浩瀚的夜空,幽然低语:
      “同样的,我一直以为自己离不开那个人,舍不下那片歌舞升平的市井,结果,命运却用这种方式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世界原来是这么的广阔……”
      史昂理解的稍阖了眼睛,让马匹向米罗的方向凑了凑,这下,米罗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淡香就随微风而来,让史昂觉得有些微醺了。马匹重新自由自在的溜达着,时不时还踩进湖水里,淌起一片银色的光点。又走了半晌,米罗再次勒住缰绳,下马站定,对史昂说:
      “就是这里了,这里的视角最好。”
      史昂也下了马,来到米罗身旁。两匹马像在说悄悄话一样走到远处,甩着尾巴静静的吃草。
      “我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史昂极目望去,除了夜空就是夜空,其实,草原本就是这样的景色,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好坏之分。米罗了然的点了点头,抬了抬下巴,道:
      “倒映在湖中的那片星星,在这里看得最清楚。”
      米罗用手一指,史昂这才发现,像镜子一样的湖水映出了天顶上斑斓的星团,大片大片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存在一般。一条飘渺的星之河就横亘在当中,与湖中的映像完美的衔接在一起。再加上那被云彩半遮半掩的钩月,让史昂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怎么样,很美吧。”
      米罗由衷赞叹着,史昂轻笑一声,冷不防从后面结结实实的拥住了米罗,在他耳边呢喃着:
      “不,远不及你。”
      “唉……”
      米罗重重的叹气,虽然如此,他还是习惯性的把身体靠向史昂。在自己伤重意识朦胧的时候,史昂就是这样抱着他喂他一口一口的喝药。
      “尊敬的汗王,你对我这样一介武夫说这么阳春白雪的形容我可受用不起。”
      “哦——?”
      史昂故意拖长声音,笑得厉害了:
      “那么,换句话说,我想要你,这样能明白么?”
      “唉——”
      米罗又一次叹气,他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闷闷的道: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
      他惬意的在史昂怀里闭上眼睛,嘀咕着说:
      “我喜欢。”
      “嗯?”
      史昂不会漏听米罗的任何一句话,他闻言将米罗搂得更紧了些,再寒冷的温度也无法侵袭草原之王的热烈。
      “不只是你,史昂,还有这里,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原……”
      米罗侧了侧身,好让头可以斜靠在史昂的胸口上,不经意的蹭来蹭去。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在这里,一切都那么轻松……再也不用忍耐什么,再也不用伪装什么……好像忽然扔下了一个大包袱,整个人都变轻快了。”
      “是么?”
      史昂笑得格外爽朗,他用手梳理着米罗的长发,趁机提议到:
      “那么,就留下来吧,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唔……”
      米罗迟疑了,他顿了顿,平静的拒绝到:
      “现在不行。”
      “为什么?”
      史昂的声音一凛,手上不由加重了力道,让米罗觉得头皮发痛,他将手搭在白羊王的肩头,郑重的答:
      “我还要回去京城一趟,不为别的,因为那里有朋友在。”
      史昂毕竟是理智之人,他放轻了力度,紧盯着米罗等待他的解释。
      “现在,我在撒加他们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吧,虽说不在乎别人那种兔死狐悲假惺惺的心情,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不能这样放着不管……已经一年了,总是不能狠下心来让他就这么觉得我已经死了……”
      “是那么重要的朋友么?”
      史昂大度的点点头,似是同意了米罗的说法。米罗摊了摊双手,再度主动靠回史昂的身上。
      “是啊……虽然是个神出鬼没的江洋大盗,可是若没有他,我在京城的那十几年可是要被憋坏了。”
      “江洋大盗?”
      史昂不禁诧异,最初把米罗捉为俘虏的时候,他怎么看都像个刻板的一根筋的将军。所以史昂潜意识里觉得,米罗的朋友大概也都是那样刻板的一定要服从命令的家伙吧。
      “这可真是少见,米罗。”
      史昂抱着米罗索性坐在了草甸子上,虽说在湖边沾了水雾的草叶又冷又湿,不过史昂把腰上缠着的狼皮解下来铺好,就成了一张既保暖又防水的薄毯。
      “他其实完全是出于兴趣才做大盗的。”
      米罗舒服的偎依在史昂怀里,毫不客气的享受着那份热度,无可奈何的讲:
      “他的功夫实在是无人能及,那家伙找不到对手,自己一个人练功又太无聊,所以没事就去那些号称连蚂蚁也进不去的地方偷偷东西。其实他偷的东西,大部分玩腻了之后还会送还回去,不过要是那些贪官污吏的东西,他就会直接高价卖掉,救济贫苦之人。”
      “听上去像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史昂低头嗅着米罗发间的清香,评价到。米罗随即接到:
      “也是个很漂亮的人呢,大概,或许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也说不定。”
      “是么?”
      史昂腾出一只手掂起米罗的下巴,迫使他直视着自己。
      “纵使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像你说的那人那般漂亮,也抵不上你陪在我身边的一瞬,米罗。”
      米罗刚想开口说什么,史昂就用手指挡住了他的嘴唇,继续深沉的道:
      “而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过你,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米罗垂下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带着自然卷曲的弧度,撩人心痒。
      “呐……史昂……”
      米罗小声呼唤着,白羊王马上更正他,道:
      “叫我昂。”
      “唔……”
      米罗似乎脸红了,自己嘟哝了半天,才磕磕绊绊的问出一句:
      “那么……昂……要是你有一天不当汗王了,会去干什么?”
      “这个么……”
      史昂望着那一上一下两处星空沉思起来,随即朗声而笑,答:
      “大概就会去放羊吧。”
      “哎?”
      米罗惊讶的瞧着他,史昂那玫紫色的眼瞳闪了两闪,愉快的说:
      “找一个没有人烟,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养上一群羊,再养上一群马,每天可以骑在马上赶着羊群唱着歌,这样不是比当王要舒服得多……身为王的话,实在是太劳心了。”
      “那……”
      米罗心底涌过一种感动,这是他在撒加身边从未感受过的。他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史昂的衣领,有些踟蹰又有些自卑的问:
      “你介意我去找你么?”
      “你在胡说些什么?”
      史昂用手弹了一下米罗的额头,佯怒道:
      “你要记得学会放羊,不要什么都指望我一个人干。”
      “唔……嗯……”
      米罗讪讪笑着低下头去,脸庞却是一阵阵的发热。他感到自己心里那被撒加和荣王无形中束缚上的枷锁,砰地断裂开,被禁锢已久的羽翼尽情舒展,每一根羽毛都被风吹动,连天空也嫌低矮了。就算有再多醉人的话语,也比不上这一个田园牧歌的许诺,一生的许诺。
      “呐……昂……”
      米罗的声音含混不清:
      “你说会有流星么?流星来的话要许个什么愿好呢?”
      史昂笑而不答,只是把下巴靠在了米罗的头顶上。
      “唔……好困……”
      米罗扭了扭身子,看上去快要睡着了。史昂忙摇醒他,劝到:
      “不要在这里睡,会着凉的,我们回去吧。”
      “可是……”
      米罗不情愿的揉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像个孩子似的说:
      “还没有等到流星,我还没有许愿。”
      “我们有的是时间。”
      白羊王说罢,也不多解释,理所当然的横抱起米罗,吹了声口哨。那匹淡金色的高头大马乖巧的领着另一匹黑马哒哒跑回来。史昂喝了一声,淡金色的马儿通晓人意一般卧在地上,史昂就那么抱着米罗跨了上去。马儿腿上一用力站起来,一步一个脚印慢悠悠的向前走。似乎它也知道,自己主人怀里的那个人已经沉入了梦乡。史昂拖住米罗的身体,单手抄过那匹黑马的缰绳,系在自己的马缰锁上,然后就完全放开了手,信马由缰。他只需稳稳的抱着米罗,如此而已。
      “呼……”
      米罗在梦中抽了抽鼻子,惹得史昂不住的浅笑。他凝视着那毫无防备孩子气的睡颜,轻轻吟唱起了草原的歌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这空旷的夜色中传播开来,让原本就静谧的草原更加安静了。米罗说命运弄人,史昂又何尝不觉得如此呢。明明没见面之前将其视为眼中钉的王朝皇帝的将军,见了面之后才深感自己枉活了那几十年的岁月。米罗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看着他的眼神他史昂此生难以忘记,那样痛苦而挣扎,却又流露出一种解脱的期盼。那种矛盾的自责的目光始终在史昂心头挥之不去。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攻下那片土地的决心——他要踏平那片金玉其外的城池,他要横扫那些自以为是的无能之辈,他要让那曾令米罗感到绝望的地方彻底的消失。
      这种程度的话,对堂堂白羊王史昂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因为那唯一能抵挡住他的将军,现在正睡在他怀中,均匀的呼吸。
      “米罗,”
      史昂不由得低语到:
      “你可明白,在你放下所谓将军的职责的时候,就等于把撒加的国土拱手让给了我。”
      米罗依然酣睡。史昂心事重重的叹了叹,望着呈现在远方的火光,轻声念叨:
      “你真的明白这点么?”
      火光渐近,聚居地内也静悄悄的。夜已经十分深了,连史昂也感到了一阵乏意,巡查的兵士见到他,忙弯腰行礼,道:
      “大汗,您回来了。”
      “嘘——”
      史昂挑了挑眉毛,用眼神警告兵士不要大声说话,兵士们这才发现史昂怀里的另一个人,惊得忙低下头捂住了嘴巴。
      “哟——”
      史昂又低喝了一声,走到金帐边的马儿再一次跪卧在地,史昂依旧抱着米罗,大摇大摆的从马背上下来。
      “去把两匹马都拴好。”
      他向赶过来的马夫吩咐,金帐入口两旁的侍卫则为他掀起了卷帘。史昂便将米罗带进了自己的大帐内,安置在自己的卧榻上,脱掉外套和靴子,盖好被子。
      “米罗……”
      史昂坐在榻边,瞅着熟睡中的米罗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也脱掉自己身上的负赘,躺在米罗旁边,翻过身揽住他的腰。
      “米罗……”
      史昂感受着掌下所触及到的柔软,轻声唤着,皱紧眉头毅然做出一个决定。
      “不管你明不明白,你都没有退路了。如果到了我和撒加决战的那天,你还是执意要回到他身边的话,我发誓,我一定会在此亲手杀了你。”
      “唔……昂……呼呼……”
      米罗动了动身子,面朝着史昂,嘴巴一张一合的在梦呓着什么。史昂屏息凝神,却听到米罗在说:
      “不……不要啊……剪羊毛这种事情……我不行……的……呼呼……”
      “啊……”
      史昂当即愣住了,他琢磨了片刻才想通米罗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真是败给你了……”
      史昂乏力的叹气,调侃到:
      “看来是我多虑了呢。”
      言罢,他也支撑不住欣欣然睡过去,寂静而黑暗的世界中,还有他和米罗的一方桃源之地。
      死而无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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