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一章 胡沙春寒(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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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谢表（2）
金兵押着赵佶和赵桓冒着风雪乘车往五国城缓缓而行，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众人回头望去，两匹马飞奔而来，赶上车队，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穿着一件绘着流云的黑色大氅，是李承嗣，那女子一身白衣，颜色美丽，竟是李师师。李师师手里拎着一个包裹。
几名金兵纵马向前，拦在二人面前，喝道：“什么人？”李承嗣从腰里取出腰牌，答道：“我们是陈王府的人。”那几名金兵才让开路。
李师师下马，提着包裹来到赵佶面前。赵佶见是李师师，大为震惊。
李师师看了赵佶许久，此时的赵佶鬓发已白，十分苍老，问道：“陛下，几年不见，你真的老了。你还记得我吗？”赵佶点点头。李师师将包裹递给赵佶，低声说道：“陛下，对不起。”说罢，转身便走。赵佶不知该如何回答，呆呆地看着李师师上马飞奔而去。
车队继续向五国城缓缓而行，赵佶慢慢打开包裹，里面包着一些衣物，银两，而放在最上面的竟然是一条龙凤鲛绡丝带。赵佶看着那丝带，百感交集，说道：“想不到她能如此。”赵桓问道：“父亲，她不是李明妃吗？”赵佶看看他，说道：“是啊。”赵桓说道：“哼，这妖女，当初我该将她赐死的。”赵佶瞪了赵桓一眼，说道：“这么久了，别再提了。”赵桓垂首说道：“就算是过去万年，我也不能忘记的。”赵佶看着儿子，心中说道：“是啊，那些事情……不过，此时的李师师对我来说是什么呢？还是那个难以忘却的旧人吗？”他将包裹交给赵桓，自己拿着那丝带，细细地回忆起那个令他沉醉的人。
那天，他化名赵乙，在几个小太监的陪同下，微服来到樊楼，其时，李师师正在沐浴，他只好坐着等，等了近半个时辰，李师师才出来见他。
一见李师师出来，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师师，李师师欠身行礼：“久等了。”他忽然想起两句诗：“人间有味俱尝遍，只许江梅一点酸。”对，这两句诗用在这里太合适了，眼前的李师师不就是那“一点酸”吗？这两句诗是什么时候写的来着？唉，不管他了。
李师师细步轻摇，如微风拂柳，早已使他醉倒。此时的他早已忘记了他的大小刘妃，他的江山，觉得眼前只剩下了一件事物，那就是站在他的面前，看得见、摸得到的李师师。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李隆基“从此君王不早朝”，眼前的李师师不就是一个新的杨玉环？不，杨玉环哪里有这等风韵？杨玉环是宫廷玉女，过于华贵，李师师是小家碧玉，自有一番风流体态。
这一夜，赵佶过得特别满意，不论是李师师的如花的容颜，还是如泣如诉的歌喉琴艺，还是她的酥软的身体，都令赵佶恋恋不舍，尤其是李师师对待自己的态度，全不像那些妃嫔，那些妃嫔们战战兢兢，老鼠般的调调，全不能激起赵佶的兴趣，李师师虽也是百般奉承，但她那种柔绵婉约却是那些妃嫔所不及的，直到近侍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他，他才穿上衣服，离开樊楼去早朝。临走时，他提笔写道：“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并顺手解下一条龙凤鲛绡丝带相赠，作为信物。这首词算是他留给她的未尽的兴致。李师师读着那首词，脸上浮出一丝娇嗔，随手丢掉。赵佶又一次沉醉其中。
想到这里，赵佶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可是他马上又有些后悔起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将自己如此落魄的样子给她看。他小心地将那丝带收起来，继续枯坐在车上，看着萧索的荒野，就如看着萧索的自己，那些已是隔世……
再后来，李师师进了宫，成了李明妃，可是，金国南下，赵佶将帝位传给了赵桓，李明妃又成了李师师，回到了樊楼……
赵佶心中一酸：“李师师，也是被我害了吧。独守樊楼，偌大一个樊楼，她来来去去，看到的除了自己就是自己的影子……”他又看看那丝带，心中疑惑道：“她又何必将这东西还我？唉，我想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她被陈王霸占了吗？一个小女子，也因为我赵家的无能受了这样的苦，她因美色而得宠，也因美色而蒙难……”
风雪未停，反而更急，雪很快埋葬了世间万物，也盖住了赵佶的最后一丝回味，只剩下了茫茫一片……
李承嗣和李师师策马飞奔了十几里，李师师忽然勒住马，李承嗣也忙勒住马，问道：“姐姐怎么停下了？”李师师说道：“我忽然觉得自己不好，是个坏人。”李承嗣问道：“什么意思？”李师师回头去看车队远去的方向，车队早已看不见了，只留下了漫天的北风。李师师蹙眉思忖半晌，说道：“没什么，回去吧。”
送走了柔福帝姬，玉箱独自坐在寝宫里，孩子由乳母抱走睡觉去了。她赶走了内侍，心里很烦燥，昨天自己亲眼看着完颜晟作践赵佶和赵桓，而自己却只能干看着，心里的无奈愤恨不断地涌上心头。她恨恨地将桌上的杯盘摔在地上，那瓷器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外面北风甚紧，天气糟糕的就像玉箱的心情，玉箱沉着脸听着外面的呼呼风声。
她就这样坐着，一直坐着，坐了一个下午，地上的碎片还在那里，太阳渐渐向西走着，光芒也在慢慢减弱，天开始暗下来。内侍看到娘娘在发脾气，自然不敢接近。
柔福帝姬回到陈王府中便跟宁福帝姬讲玉箱的孩子，说那孩子还没一尺大，丑得很，皱巴巴的。宁福帝姬听了，担忧起来：“玉箱姐姐不会是生了个猴儿出来吧？”柔福帝姬说道：“应该不会的，想是这蛮夷之地气候不好。”宁福帝姬却瞧着柔福帝姬说道：“姐姐也有十八岁了，是不是也该出嫁生孩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一章 胡沙春寒(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