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筝》桐觉

6、对视

　　这几天家里的日子还算平静，姜可唯一直维持着夜不归宿的状态，这种平静于姜蕴而言，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安稳。
　　至于姜可唯夜不归宿的原因和最后所宿的地点，姜蕴和李郁彼此都心照不宣。
　　每个人在新的座位上也都开始和周围的人变得熟络了起来。
　　而江浩从那天之后，就开始在每天放学前拿出纸笔询问有没有人需要带早餐，在这几天忙碌的复习中，每一次纸上都是“满载而归”。
　　可他却看起来乐此不疲，班里的人都开始叫他“搬运工”。
　　匆忙的月考结束之后，就到了公布分数的紧张环节。
　　各科卷纸下发完后，洪茜走上讲台，公布了榜单排名。
　　“大家这次整体考得还不错，看来小组学习的方式还是有效果的，先以这个座位表一直持续到这学期期末。”
　　姜蕴打开自己的卷纸，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的成绩还是在她的意料之内，数学还是一如既往的两位数，物理化学生物依然以6或7开头。
　　“姜副组长，这次班里语文英语最高分还是你，太厉害了。”江浩回头看了看姜蕴和唐悦盈的卷纸。
　　“姜老师，你看看，在你的精心指导下，我这英语竟然打破了之前的纪录。”付栕安开始向这几个人展示他自己的英语卷纸。
　　“嗯嗯，小付同学还需继续努力，争取冲上三位数。”姜蕴冲付栕安点了点头。
　　“榜单上我们小组六个人的排名好像都有进步欸。”唐悦盈又抬头看向公布的榜单。
　　“那肯定的，唐组长领导有方！”江浩眼珠一转，笑容又扩大了一些。
　　“考试结束了，我们的搬运工还要继续搬运吗？”姜蕴看了唐悦盈一眼，两个人的唇角都挽了个笑。
　　“风雨无阻！”
　　考试结束之后，姜蕴决定晚上放学后去修剪一下头发。
　　可是，她并没能笑着走出理发店，理发师可能误解了姜蕴口中的“简单修剪一下”的意思，头发被修剪到了锁骨那里，刘海也被修得短了一些。
　　“姐姐，你的头发怎么变短啦。”连姜悠都发出了疑问。
　　“姐姐刚才放学去修剪了一下头发，呃，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姜蕴只能坐在书桌前照了照小镜子，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姐姐，这样也很漂亮。姐姐在我心里最漂亮啦！”姜悠说完便搂上了姜蕴的脖子，亲了一下姜蕴的脸颊。
　　“我的悠悠啊，真好。”姜蕴抱着姜悠晃了晃身体。
　　“姐姐会一直保护你的。”她在心里坚定而又真切地默念道。
　　姜悠入睡后，姜蕴便开始专心复习功课和写留下的作业，没过几分钟，手机便收到了一条来自戴璐的语音消息。
　　“姜蕴蕴，你明天来学校之前可以帮我买一瓶跌打损伤的喷雾剂吗？陈肖旭这个大傻瓜，昨天打篮球把脚踝扭到了，硬说没什么问题。他在学校住宿，还嫌出校门买药麻烦。”播放出戴璐发的语音，姜蕴低头抿了抿唇，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洗漱的时候，姜蕴无奈地看着镜子里的头发，扎起高马尾还会显得后面的辫子太短，刘海的长度已经可以不用卷发棒卷了，刚刚好到眉毛。
　　最后，索性就这么披着头发走了出去。
　　出门后，又去小区里的药房帮戴璐买了喷雾剂。在校门口同样的地点，又遇见了孟南南和宋佳妮。
　　“嗨，这么巧，又遇见啦。”
　　“姜蕴蕴，你剪头发啦。”宋佳妮首先问道。
　　姜蕴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像个小娃娃一样。”宋佳妮抬手捏了捏姜蕴的脸。
　　“哈哈，别给姜蕴弄害羞了。”孟南南调侃道。
　　“小娃娃，我们走吧。”宋佳妮左手挽着姜蕴，右手牵上了孟南南。
　　姜蕴就这样走进了教室，到了座位上。
　　江浩刚好抬头，“姜副组长，是觉得这次考试没考好，要从头开始吗？”
　　听到这话，又联想到昨天从理发店走出来的情景，姜蕴自己都被逗笑了，“没有，当然是因为理发师没听懂我的意思。”
　　“你吃早餐了吗？我今天早上多买了一份。”
　　“吃过啦，不过我猜，唐组长应该没有吃。”后半句姜蕴用了很小的声音对着江浩说。
　　江浩和姜蕴对了一下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都向对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你们俩在这猜灯谜呐。”
　　“唉，老付，你不懂。”江浩装装样子叹了口气，又举手按在了付栕安的肩膀上。
　　已经到了高三毕业生的毕业季，今年学校在操场为他们新设了一个贩卖角，每天的午休和晚休时间毕业生可以带着自己之前用过的教材习题拿去贩卖角与高一高二的学生进行买卖。
　　中午走进食堂，姜蕴、魏舒格和孙筱言端着餐盘找了好久的位置才找到。
　　“毕业生的贩卖角我们一会去看看吧。”孙筱言刚喝了一口汤。
　　“好啊，刚刚看到那里人还是蛮多的。”姜蕴边说边扎了个低马尾。
　　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林祎宁刚刚吃完正准备去放餐盘，路过了这里，便坐到了姜蕴的旁边。
　　“蕴蕴，吃完饭陪我去下篮球场吧。”林祎宁眨着她那双丹凤眼看着姜蕴。
　　姜蕴深深地点头“嗯”了一声。
　　“祎宁，我们一会吃完饭要去贩卖角看看，你要一起吗？”孙筱言开口问道。
　　“好啊，刚好还可以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复习资料。”
　　“祎宁，我总是能看见你在篮球场的看台上，是不是......”魏舒格用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林祎宁。
　　姜蕴一边擦嘴一边左右地看着，想用纸巾掩饰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林祎宁连忙咳嗽了两声，“咳，没有，就是打发打发时间嘛，你们也可以去看看，还，呃，蛮有意思的。”
　　“有机会一定去。”孙筱言和魏舒格对视了一眼。
　　几个人出了食堂，便向操场设立的贩卖角走去，摊位的数目并不是很少，远远望过去，都是白色校服短袖的身影。
　　孙筱言拉着魏舒格走向了一个摊位，“蕴蕴，我先去看台占一下位置哈，去去就回，你先在这里等我。”
　　还没等姜蕴回复，林祎宁便拿着校服外套跑去了篮球场。
　　“学妹，要不要看下英语试题？”姜蕴刚要转身去追林祎宁，便和一个学姐面对面撞上。
　　“不用了，谢谢学姐。”姜蕴礼貌地笑了笑。
　　“学妹，你这么可爱，真的不需要再看看吗，我那里还有其他科目的复习资料。”学姐捧着那本英语试题直挺挺地挡在了姜蕴的身前。
　　“真的不用了，学姐，谢谢你，以后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学妹，以后就没机会了。”姜蕴向旁边挪了几步，学姐连忙追着继续挡在姜蕴的身前。
　　站在那个摊位的另一个女生也走了过来，“学妹，就当支持支持我们生意嘛。”
　　姜蕴刚想转身向后挪步，后背却感觉撞上了人，还踩上了身后的人的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学姐！学妹身后的学弟想看下英语试题。”姜蕴一听这个声音便觉得熟悉，抬头一看，肩线不由得绷直了一瞬。
　　付栕安正歪着头地看着她，笑着说了句：“怎么，这位学妹，吓傻啦？”
　　“没，没有，你怎么在这啊。”
　　“我和浩子一起来看看，”付栕安刚想指旁边，就看见不远处的江浩被三四个学长围着推销，“喏，在那了，我就不去解救他了。”
　　“学弟学弟，来，看下这个英语试题可以吗？”付栕安接过翻了翻，“行，就它了。”
　　“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学姐期盼地看着付栕安。
　　付栕安朝她们的摊子望了望，“学姐，你们是学的文科吗？”
　　“是的。”
　　“那真是不巧了，我们学的是理科。是吧，学妹。”姜蕴赶紧点了点头。
　　听见这样的答复，两个学姐也没再继续缠着姜蕴和付栕安，付完钱便目送着他们离开了。
　　“老付，我刚才都被围剿了，你去哪了？姜蕴，你也在这里。”江浩看见付栕安，连忙朝这里跑过来，又低头看了看付栕安手里拿着的英语试题。“你怎么买了本英语试题，准备开始奋斗了？也是，你那英语成绩。”
　　“下次考试，英语成绩准闪到你的眼。”
　　“快走吧，篮球场那边都开场了。”
　　“差点忘了。姜蕴，你要回教室吗？可以帮我把这本英语试题带回去吗？”
　　“我也刚好要去篮球场那里，你先去打篮球吧，这个先放我这里，等你下场了，我再给你送过去。”
　　“姜副组长，怎么也爱看打篮球啊。”江浩探头问道。
　　“不是不是，我就是看着玩的，你们快去吧，别来不及了。”
　　付栕安和江浩跑向篮球场，姜蕴拿着那本英语试题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蕴蕴，快来快来，马上开始了。”
　　“这位林同学，你不是说去去就回吗？”
　　“诶呀，这不是那个，呃，他来了嘛，我就偷偷多看了两眼。”林祎宁说着说着就搂住了姜蕴的胳膊。
　　“嗨，林祎宁，又遇见了。”
　　许冉手里拎着两杯柠檬茶走了过来。
　　林祎宁朝她摆了摆手，“那边还有位置呢，快去快去。”
　　“好，谢谢啦。”
　　许冉说完，又冲姜蕴笑了一下。“小心小心。”姜蕴一边笑一边收回腿给她们让位置。
　　“开始了，开始了！”
　　“是，林大记者，快看吧。”
　　姜蕴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林祎宁的眼睛全程都在盯着2号场地，简单地说，是只盯着2号场地的那一个人。
　　姜蕴只能东望一眼，西望一眼，再时不时地看看前方的篮球场。
　　张望之间，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和篮球场上的付栕安对视了，光洒在他身上，有些晃眼。
　　风一吹，高挑瘦削的身型在宽松的校服短袖下衬得愈发鲜明。
　　他抬起手臂，向在不远处的她轻轻地招了招手。
　　姜蕴有些错愕和恍惚，只能在人群中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篮球场上的少年在肆意地挥洒着自己的汗水，坐在看台上的人却不知都是出于什么原因聚在这里。
　　距离铃声响起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场上和看台上的人便开始离散，2号场地的人也都迈步离开。
　　“蕴蕴，走吧。”林祎宁刚想挽着姜蕴离开。
　　“等，等一下。”
　　“怎么啦？”
　　姜蕴刚想转身把手中的英语试题还给付栕安，却看见了在相隔不远处，付栕安正接过许冉手中的柠檬茶，两个人走在一起聊着天。
　　“没事了，我们走吧。”
　　林祎宁挽着姜蕴离开了看台，“蕴蕴，你这是刚才在贩卖角买了一本英语试题吗？我刚刚才注意到。”
　　“呃，没有，是付栕安的，他急着去打球，就交给我了。”姜蕴掂了掂手里的试题册，“唉，我们的林大记者是不是只能注意到篮球场上的那个人啊。”
　　林祎宁连忙伸手要去捂姜蕴的嘴，“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啦，他就在后面几步远。”
　　姜蕴赶紧降低了声音，“好啦，不逗你啦。”
　　刚要走到教室门口，付栕安就在身后叫住了姜蕴。
　　“姜蕴！”
　　因为手里拎着校服外套和柠檬茶，他只好用胳膊顺势接过姜蕴手里的试题册。
　　“对不起哈，刚刚下场之后我见你先走了，就......”付栕安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没事，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手里还拿着你的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