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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   晨光像稀释了的牛奶,缓慢地浸满整个房间。江屿再次醒来时,喉咙的灼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只是身体依旧沉重,仿佛每一寸骨骼都被灌了铅。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景象,是趴在床沿睡着的陈迟。

      陈迟侧着脸,半边脸颊压在交叠的手臂上,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晨光落在他柔软的发梢和纤长的脖颈上,勾勒出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睡得很沉,甚至发出极轻的、均匀的呼吸声,与昨夜那个惊慌失措、强撑精神的身影判若两人。只是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江屿盖着的被子上,指尖轻轻攥着被角,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江屿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心底那片坚冰化开后的区域,此刻泛起一种陌生的、温热的酸胀感。他想起昨夜陈迟冲进门时苍白的脸,想起他手忙脚乱为他裹上外套时微微发抖的手指,想起他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时笨拙却执拗的样子。这个人,自己满身都是裂痕,却还固执地想为他挡风遮雨。

      他动作极轻地动了动,试图不惊动陈迟。但只是细微的挪动,还是牵动了被子。陈迟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猛地惊醒过来,像是被什么无形的警报拉响了。他倏地抬起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目光就已经慌乱地投向江屿,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下意识的焦急:“江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咳吗?”

      一连串的问题,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

      江屿看着他眼底迅速聚集起来的清醒和担忧,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他移开视线,低声道:“好多了。”

      陈迟似乎这才完全清醒,他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仔细打量着江屿的脸色。确实比昨夜好了些,虽然依旧苍白,但不再是那种濒临崩溃的青灰。他松了口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趴着睡而僵硬发麻的肩膀和手臂。

      “饿不饿?我看看还有什么能做的……”他边说边走向那个狭小的厨房,背影清瘦,毛衣的袖口有些磨损起球。

      江屿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那句“不用麻烦”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发现自己开始害怕说出这样的话,害怕看到陈迟眼中可能闪过的失落或更深的担忧。这种被细致照顾的感觉,像一种陌生而危险的瘾,他明知不该沉溺,却无力抗拒,尤其是在这样身心俱疲的时刻。

      陈迟在厨房里窸窸窣窣地翻找了一阵,最后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蛋羹表面平滑如镜,点缀着几滴香油和极细的葱花,香气扑鼻。

      “我加了点温水,应该很嫩,容易消化。”他把碗和勺子放在床头柜上,动作依旧小心,“试试看?小心烫。”

      江屿坐起身,接过勺子。蛋羹入口即化,温热滑嫩,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鲜。比他昨晚熬的白粥,显然费了更多心思。他沉默地吃着,一口一口,缓慢而认真。

      陈迟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他吃,眼神专注,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阳光越来越明亮,透过窗户,在他们之间投下温暖的光斑。房间里弥漫着鸡蛋羹的香气、淡淡的药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缓慢流淌的宁静。

      “林墨早上发了信息,”陈迟等江屿吃得差不多了,才轻声开口,语气是平铺直叙的,没有刻意渲染紧张,“他通过一些关系,查到了那个‘李处’更多的情况。确实和‘星辉’往来密切,而且……有证据显示,他在几个关键项目的审批上,收受过好处。”他顿了顿,看向江屿,“你父亲之前的一些项目,可能也经过他的手。”

      江屿握着勺子的手微微收紧。意料之中,却依旧感到一阵恶心。

      “另外,”陈迟继续说,声音放得更缓,“关于那份有问题的规划图,林墨找到了当初负责绘图的一个外包团队的负责人。对方现在很害怕,暗示那份图在最终提交前,被人‘要求’修改过关键数据,以符合‘星辉’拿地的需求。他手里……可能保留了修改前的原始版本,和一些沟通记录。”

      江屿猛地抬眼,看向陈迟。这是他听到的第一个,可能直接指向“星辉”不法操作、且与他父亲和他自己关联度相对较低的实质性线索。一丝微弱的希望,像黑暗中骤然擦亮的火柴,瞬间照亮了他沉寂的眼眸,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

      “那个人……可靠吗?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久病的虚弱,但思路清晰。

      陈迟点点头,眼神认真:“林墨也考虑到了。他在接触,很小心。现在的问题是,如果那份原始图真的存在,我们怎么能安全地拿到,并且让它发挥作用。”他微微前倾身体,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这是一个认真讨论的姿态,“江屿,你现在最了解情况。你觉得,从哪个方向入手最稳妥?或者,有没有其他我们忽略的,可能牵制‘星辉’或者你父亲那边的人或事?”

      他没有大包大揽地说“交给我”,而是将分析和决策的主动权,郑重地交还给江屿。这种平等的、充满信任的商讨姿态,让江屿感到一种久违的、被尊重的感觉。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被安排命运的棋子。

      江屿靠在床头,闭上眼,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尽管依旧带着病后的滞涩和疲惫。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利益网络,可能的弱点……像一张巨大的、阴暗的地图,在他脑海中铺开。王律师的贪婪,父亲急于翻身的焦躁,“星辉”本身可能存在的内部矛盾或资金压力……

      “王律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他是个关键。他既是我父亲的传声筒,也是‘星辉’和我父亲之间的桥梁。他贪婪,但也因此更怕失去现有的一切。如果‘星辉’出事,他脱不了干系。或许……可以从他最近频繁催促我签字的几个补充协议入手。那些协议条款很模糊,但附加条件很苛刻,目的可能是为了在出事时,把更多责任推到我个人身上。”他睁开眼,看向陈迟,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锐利,尽管面色依旧憔悴,“如果能拿到他极力催促我签字、甚至带有威胁暗示的证据,结合可能存在的违规规划图,也许……能让他有所忌惮,甚至反水。”

      陈迟认真地听着,眼睛越来越亮。江屿的分析清晰而精准,直指要害。他能感觉到,那个在专业领域冷静自持、逻辑严密的江屿,正在一点点从病痛和绝望的泥沼中挣脱出来。

      “好,”陈迟点头,“我会让林墨重点留意王律师那边的动静,特别是非正式渠道的联系。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单独见他,任何沟通都尽量留下记录。”他叮嘱道,语气关切但不越界。

      江屿“嗯”了一声,没有反驳。他现在确实没有精力再去应付王律师的软硬兼施。

      “还有,”江屿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设计院那边……我请假太久了。虽然现在情况特殊,但一直缺席,可能会给某些人留下话柄,甚至影响我的执业信用。我需要……尽快处理一下积压的工作,至少表明我还在履行职责。”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难。这意味着他必须打起精神,面对电脑屏幕和复杂的图纸,在身体并未完全康复的情况下。

      陈迟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勉强和背后的考量。他想了想,说:“工作要处理,但身体更重要。这样好不好?你把最紧急、必须你亲自处理的部分挑出来,我在这里陪你。你需要休息的时候就休息,我保证不打扰你,只是……在旁边。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或者太累,我们随时停下。”

      他的提议体贴而周全,既尊重了江屿的责任感,又照顾了他的身体状况,还提供了一个“在场”的支撑,而非干预。

      江屿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那份全然的真诚和支持,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的两天,日子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带着伤痛却又有序的节奏。

      江屿的身体在药物和勉强进食下缓慢恢复,咳嗽的频率减少,但精力仍然不济。他每天会花几个小时处理设计院紧急的工作邮件,审核一些图纸。陈迟就待在一旁,有时用笔记本电脑处理他自己的工作,有时只是安静地看书,或者研究林墨不断传来的新信息。他存在感很强,却又不会打扰江屿。只是在江屿咳嗽时及时递上温水,在他露出疲惫神色时轻声提醒休息,在他需要查找资料时默默将他的笔记本电脑挪近一些。

      他们之间交谈不多,大部分是关于“星辉”信息的交换和简单的工作协同。但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悄然滋生。江屿发现,自己开始习惯房间里多一个人的呼吸声,习惯一抬眼就能看到那个低头忙碌或安静阅读的身影。陈迟的存在,像一道稳定温暖的背景音,驱散了长久以来如影随形的孤独和寒意。

      陈迟则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靠近。他不再提起那些沉重的情感话题,不再追问过去,只是用最实际的行动提供支持。他包揽了做饭、打扫、购买生活必需品等所有琐事,动作从最初的生疏渐渐变得熟练。他会记得江屿吃药的时间,记得他喝水的温度,记得他夜里可能会咳嗽而刻意保持浅眠。

      然而,陈迟自身的状态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稳定。焦虑感并未远离,只是被他强行压制。夜里,当江屿睡下后,他常常需要借助药物才能获得几个小时的睡眠。白天,他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偶尔走神时,手指会无意识地抠弄毛衣袖口的毛球,或者反复检查手机是否有林墨的新消息。他知道江屿可能察觉到了他的紧绷,但江屿什么也没说,只是偶尔在他递水时,目光会在他眼下淡淡的青黑上停留一瞬。

      这天下午,江屿结束了一段较长时间的伏案工作,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脸色比之前更白了一些。陈迟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又拿出润喉糖。

      “休息一下吧。”他把水杯递过去,声音很轻。

      江屿接过水杯,指尖无意间碰到了陈迟的手。陈迟的手很凉,甚至有些微微的潮湿。江屿抬眼看他,陈迟却迅速移开了视线,转身去收拾桌子上的草稿纸,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紧绷。

      江屿喝了一口水,看着陈迟略显仓促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平淡:“你带来的药,按时吃了吗?”

      陈迟整理纸张的动作顿住了。他背对着江屿,肩膀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市井声响。

      “……吃了。”陈迟的声音有些低,带着被戳破的细微窘迫。他没有回头。

      江屿没再追问,只是又喝了一口水,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有些东西,彼此心照不宣,说破了反而尴尬。他只是……注意到了。注意到陈迟偶尔会突然的沉默和放空,注意到他指尖不易察觉的颤抖,注意到他即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的呼吸。这个看似不顾一切照亮别人的小太阳,内里也燃烧着自身的痛苦和能量耗尽的危机。

      过了一会儿,陈迟整理好纸张,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神情,只是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去的波动。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老旧楼房,轻声说:“林墨晚点会过来一趟,送一些资料,也……看看你。他很不放心。”

      江屿“嗯”了一声。对于林墨,他的感情复杂。那是陈迟最好的朋友,也曾对他出言不逊,但现在,却是在为他的事情奔走。

      傍晚时分,林墨果然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号的文件袋,还有几盒看起来颇为精致的营养品。他一进门,先是大嗓门地嚷嚷了一句“这地方可真难找”,随即目光就锁定了靠在床头的江屿,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头皱起:“啧,怎么还是这副鬼样子?陈迟没给你饭吃吗?”

      话虽不客气,但语气里的关切却掩饰不住。

      陈迟在一旁无奈地笑了笑:“墨哥,你别吓着他。”

      “吓着?”林墨哼了一声,把文件袋和营养品放在桌上,拉过椅子大剌剌地坐下,看着江屿,眼神锐利,“江大设计师,你现在可是关键人物,身体必须给我撑住了。不然我们之前做的,不全白费了?”

      江屿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颔首:“我知道。谢谢。”

      林墨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地道谢,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他打开文件袋,抽出几份复印件,“说正事。王律师那边,我们的人盯了几天,有点发现。他最近私下和‘星辉’一个财务副总监见面很频繁,而且每次见面后,给你打电话催签字的语气就更急。我们怀疑,‘星辉’的资金链可能比想象的更紧张,他们需要尽快把你绑上船,用你的项目和资质去套取更多资金或者贷款。”

      他把一份通话记录摘要和几张模糊的偷拍照片推到江屿面前。

      “另外,你提到的那个可能保留原始规划图的负责人,”林墨压低了些声音,“我们接触上了。他很害怕,但更怕事情败露后自己背黑锅。他愿意提供原始图和部分邮件记录,但有两个条件:第一,绝对保密,不能透露他的身份;第二,他要一笔钱,足够他离开海城,安顿下来。”

      江屿的眉头蹙起。钱不是问题,他还有一些积蓄,陈迟和林墨也明确表示可以支持。但保密和后续的安全……

      “可信度有多少?”他问。

      “七成。”林墨很干脆,“我们查过他的背景,普通技术人员,家境一般,有个生病的母亲。他被卷入这件事也是被上面的人威逼利诱,现在后悔了,想脱身。他手里东西的真实性,我们初步判断可靠。但交易有风险,万一他后面反水,或者‘星辉’那边察觉……”

      房间里陷入沉思。夕阳的余晖渐渐被暮色取代,陈迟起身开了灯。暖黄的光线洒下来,将三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

      “交易要做,”江屿最终开口,声音冷静,“但必须万无一失。地点、方式、交接过程,都要精心设计,确保我们的人和他都安全。拿到东西后,立刻由林墨你找信得过的专业人士做鉴定和备份。至于钱……我出。”他看了一眼陈迟和林墨,“这是我的事,不能总让你们……”

      “打住。”林墨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不是分你我的时候。先把事情搞定再说。钱的事,我和陈迟有数。”他看向陈迟,陈迟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江屿看着他们,喉咙有些发紧。他向来独来独往,不习惯欠人人情,更不习惯将别人拖入自己的泥潭。但此刻,看着陈迟清澈执着的目光,和林墨虽然粗声粗气却满是义气的脸,那些拒绝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垂下眼帘,低声道:“……好。那下一步具体怎么操作?”

      三人围在桌边,就着灯光,开始仔细推敲每一个细节。陈迟拿来纸笔记录,林墨不时提出各种可能出现意外情况的假设,江屿则凭借对“星辉”和王律师行事风格的了解,补充关键要点。偶尔有分歧,也会低声争论几句,但目标一致。

      窗外的夜色彻底浓稠。这个狭小简陋的房间,仿佛成了一个与外界危机隔绝的、临时的战情指挥室。孤立无援的江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并非独自在对抗那庞大的阴影。他的身边,有了可以交付后背的同伴,有了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讨论告一段落,林墨伸了个懒腰,看向江屿:“行了,大体方案先这么定。具体执行细节我再琢磨。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把身体养好点,别到时候关键环节掉链子。”他又看了看陈迟,语气缓和了些,“你也一样,别把自己熬垮了。黑眼圈快掉地上了。”

      陈迟笑了笑,没说话。

      林墨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并肩站在桌边的两人。江屿依旧清瘦挺拔,面色苍白却目光沉静;陈迟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微微仰头看着他,眼神专注而柔和。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靠得很近。

      林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释然和隐约的祝福。他挥了挥手:“走了,有事电话。江屿,按时吃饭吃药!”

      门关上,房间里重新剩下两个人。

      陈迟转身去收拾桌上的纸张和杯子,动作安静。江屿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陈迟。”

      陈迟动作一顿,回过头,眼神带着询问。

      江屿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说道:“等这件事了了……我们……谈谈。”

      不是关于“星辉”,不是关于病情,不是关于任何迫在眉睫的危机。

      而是关于“我们”。关于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七年,关于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关于那些被珍藏的糖纸和剪下的照片,关于未来……或许可能存在的某种可能。

      陈迟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像是被点燃的星辰,骤然爆发出无比明亮的光彩。那光彩里,有惊讶,有不敢置信,有汹涌而来的巨大喜悦,甚至迅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他用力地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灿烂的笑意:

      “好。我等你。”

      窗外的城市灯火闪烁,如同倒悬的星河。屋内,暖黄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个伤痕累累却终于开始尝试向彼此靠近的灵魂。漫漫长夜尚未过去,前路依旧荆棘密布,但至少在此刻,他们约定了一个“之后”。

      一个可以期待“谈谈”的、或许能有不同光景的“之后”。

      (第五十五章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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