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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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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沈无虞留在屋内,嘱咐过院中洒扫的仆从不要进屋后,闻赋光一大早就出了门,打算去租屋。
她昨夜把他悄悄偷了出来,何长翊和苏阚估计纳闷一晚上了,她行事还算谨慎,速度也够快,虽然这事不至于查到她头上,但还是小心为妙,明面上他们二人没有任何联系是最好的。
在现代她四处打工,与出租屋没少打交道,经年跟中介斗智斗勇下来算是颇有心得了。
租房嘛,从古至今不就那点事,到了古代也是换汤不换药。况且这会的民房多是用木头和泥土造的,不会有化学成分污染,她又刚发了笔横财,手头宽裕,挑起房屋来顾虑并不算太多。
至于租房的渠道,有不少在京中无房,家底也不够厚的小官之家会选择租官屋。
官屋属于官府所有,有时候有多余的屋子也会租给平民百姓。闻赋光现在大小也是个官身,是有资格租赁官屋的,可她不能这么干。
简而言之,租赁官屋是要走流程的,什么文书手续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她要藏的这个人,咳,说起来沈无虞现在算是逃伎,身份相当见不得光。
因此,闻赋光打算找古代的房屋中介——牙人,私底下租个小院子把人给一藏。
没想到她刚出坊门,就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中年男子的身影正立在显眼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周媒公一早就在城西闻府所在的双丰坊外等着,那是闻赋光与他约定好的接头地点,也是闻赋光出门的必经之路。此事先不宜让姨母知道,因此闻赋光和媒公已经说好了,若是有了消息就在这个地方等候,闻赋光只要出门就必然能碰见。她也没想到,媒公那里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果然,媒公叫住她,说明了来意:“恭喜娘子,阿叔我亲自出马,这人呐已经给娘子寻着了!”
这会还是大清早,附近没什么人,两人寻了个僻静的角落细说。
“这么快就找到了,当初我也是听人说起,说阿叔你在这一行那是顶顶大名,这才特此上门去寻你帮忙,我就知道找你准备没错!”
她一番战术性吹捧,周媒公得意得眼角纹路都出来了,相当受用,念及闻赋光许诺他的好处,手里拿了块帕子,捂着嘴笑,脸上扑簌簌地掉粉。
闻赋光话锋一转又道:“阿叔与我细说说,这位小郎他人如何?”
“这个小郎他家原是南边来的,当年他母亲进京后,一家人在京中住了十来年,后来他母亲过世了,就留下两个男儿。这家也没有其他长辈,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这个小郎操持,靠着一手绣花的功夫还把弟弟拉扯大了,相当能干!”
干这一行的嘴皮子都很溜,媒公眉飞色舞地跟她介绍,又列数了将这小郎嫁予她后的种种好处,把个男郎夸得天上地下的,可谓是舌灿莲花。
她没被这一幅好口才迷昏头,为了防止货不对板,闻赋光欲问个明白,以免将来有什么纰漏:“不知道他母亲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不在了?”
“这小郎的母亲当年在老家时,也是有几亩薄田的,算是耕读之家。她中举之后卖了田地,带着两个男儿到了京城,打算一心攻读功名。
谁料还没等中榜就遭了难,生了场急病,留下两个小郎就去了。
从此,这两个小郎就靠她留下的一点薄资过日子,虽然自己也能贴补些,但生活到底清贫。若能嫁予娘子,那这两兄弟可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阿叔我也提前告诉娘子一声,娘子别介意——恐怕这个小郎家里出不起什么嫁妆的。”
闻赋光点点头,浑不在意:“我知道,我只要他身家清白即可。他有一个举人母亲,那想必也是明事理的了?”
“好着呢!这小郎君能识文断字的,又会打理家事,我还趁他出门悄悄看过,人也标致,娘子只管放心的!”媒公呵呵笑着,满口保证他人不错。
“那他多大了?”
“虽说年龄是大了些,正是二十有一。也是因为前些年他娘走了,他要守孝,这是人之常情,也说明他是个孝男!娘子你是做官的,应该比我老头子懂得多。
那之后也没个人给他张罗,这才拖到今天。他那弟弟已经大了,如今仿佛有十三四岁,不要人照顾,还能帮着家里做些事,等再过几年将他找个人嫁了,便没什么的。”
闻赋光大致想了想,这条件与她所说的八九不离十了,除了有个弟弟以外确实没什么亲戚,人只要不是太蠢,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过这情况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她试探性地问道:“阿叔,你说的这位小郎姓什么?”
未婚男子的名字,作为一个陌生女子她不好随意打听,但姓氏还是能问的。毕竟这里是封建社会,人家要结亲都讲究个好兆头,若是姓氏有冲突,是祖上曾经结下过大仇的两家人,有时候还真的会影响一桩婚事。
媒公并未在意她多问一嘴,按照行规,事情还没说定,他不好透露太多,但姓氏并非禁忌,便爽快地告诉了她:“是姓肖的人家。娘子在这点了头,回头我就去说去,保管他能答应!”
闻赋光若有所思,心中的猜测又被证实了几分,想起记忆中那人的形貌,还算尚可,应该是个合适的人选,并未纠结便同意了。
若换做旁人,她还得想办法见上一面,总归那人选面上得有些样子,到时候不管她编什么理由去姨母面前说,也有底气,要是不成样子的,还得推拒一番重新找。
不过既然是那个人,正好她和他们两兄弟打过照面,看着还行,糊弄糊弄姨母当个工具人已经足够了。
虽然对肖从晗并没有什么情意,但她身心健康,且并无不良嗜好,将来分出去单过后,那小日子想想都很安逸。
有她在一天,这两兄弟大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这是一桩对双方都有利的婚事,她想不出要拒绝的理由。
媒公今日过来就是告诉闻赋光一声,再要一份她的八字,拿去与肖小郎的八字一合,若是结果好,这事也就算是成了。
闻赋光头一次去找了媒公之后,就刻意寻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出来,这回直接口头告诉了他。
这自然是原身的生辰八字,现代人不讲究这个,况且她自己出生时并不受人期待,没人会刻意记下并告诉她,直到现在,她也并不清楚自己的生辰八字。芯子都换了,闻赋光暗忖也不知道这对她是否适用呢。
这件人生大事算是有了些眉目,闻赋光并未忘记自己今日早早出门的目的,眼看媒公就要告辞,她突然想起找牙人的事——解法可不就在眼前吗。
他们这些人做的无非都是替人牵线的行当,互相之间总会流通消息的,找媒公打听,只要他还想做她这笔生意,总是比街上随便寻一个牙人来得靠谱的。
“对了,阿叔,有个事我还得跟你打听打听,你可认识靠谱的牙人?”媒公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娘子要问这个做什么?”闻赋光随口胡诌道:“我有个远亲近日刚来京城,还没有合适的住处,因此想租个合适的房子。”
媒公想了想,也没多问。做他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眼明心亮,多做少说,既然客人不想多说,那他们自然不会寻根究底,闻言便说了个人名和地点,若要租赁房子,他恰好认识这么一个牙人,她干这一行几十年了,手上有不少房屋,有需要可以去找她试试试看。
闻赋光谢过媒公,直接就找去了牙人那里。牙人看着还算靠谱,声若洪钟,一张脸上挂着讨喜的笑意,闻赋光找到她表明来意,说自己是周媒公介绍来的。
那牙人很热情:“娘子要租什么样的屋子?尽管说来。小人陈四,愿为娘子效劳。”
既然沈无虞会易容,从今往后,她打算让沈无虞换张容貌生活,这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全。另外他还有个妹妹,被何长翊带走后不知所踪,二人商议后决定还是要找回来。那么起码要租个有两间房的小院子。
“要租个带两间房的院子,不用很大,干净整洁些就行了,还要有灶台和水井,另外我这位要租房的亲戚喜欢安静,周围不能太吵闹。”
牙人连连点头,“这些都不难,娘子可要带桌椅床榻的屋子,亦或是自行添置?”
“要一应俱全的吧,一定要人少清净些,我这位亲戚十分不喜喧嚣。”
“小人明白,明白。我手上这正好有这么一个小院,前头是租给了一位学子,是她租来读书的地方,那是相当僻静,前阵她回乡了,这会刚好空着,小人带娘子看看去?”与陈四的沟通效率很高,她这番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大大赢得了闻赋光的好感。
前世她一个人跑东跑西,最怕的就是折腾换房租房。因为通常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中介仿佛不通人性,他们可以毫不在乎客户的需求,只顾着输出一些事先预备的车轱辘话,令人摸不着头脑。
而在网上看到的图片,等到了实地再对比又简直是两模两样,一连看多少天都挑不到满意的房子。相比之下,陈四这个古人的工作效率简直高得可怕。
闻赋光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十来分钟后,两人坐车来到了陈四说的这个小院。
租房的事很顺利,闻赋光对于价格心里有数。陈四也并没有坑她,价格还算是公道。以她目前手上的钱财,租个几年都不成问题。闻赋光在院子里屋里各转了两圈,觉得不错,当场就押一付三,定了下来。
送走了牙人,闻赋光拿着钥匙回了闻府。
当天夜里,趁着夜色昏沉,京城又下着雨,外头几乎没什么人影。闻赋光如法炮制,像那天将沈无虞带回闻府一般,又将他偷偷带进了租来的院子里。这里的生活用品她已经吩咐牙人都准备好了,因此沈无虞过来直接就能住。
他们约定,沈无虞平日里还是低调些生活,装作自己是一个年轻的寡夫,妻主死后自己受到妻家的磋磨,实在过不下去了,因此前来投奔京城的亲戚,这是对外说法;
但闻赋光又准备了第二套说辞,万一东窗事发,他的身份就是闻赋光养的外室。
毕竟做戏要做全套,若有朝一日她租了个小院,小院里还住着沈无虞的事情被人发现,她也可以推脱是少年娘子们的风流韵事。
年轻人喜欢玩些新奇的很正常,大媱对于女子总是会更包容,到时候旁人不过是笑话她几句,应该不会联想到其它的事情。
闻赋光这事儿策划得很周全,这段时间他们也没闲着,沈无虞的小妹沈无瑕还没有着落。闻赋光又暗中跟了何长翊几天,却并没有打探出什么,只知道沈无瑕应当是被卖到了什么地方。
她自己这些天也装作自己家里要买仆从的样子,去一些人牙子那里打探过,却并没有在那些年龄相仿的小女孩中找到沈无瑕,一时之间有些不得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