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戏剧谋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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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嗓子好像把远处扭作一团的骷髅按下暂停键，齐唰唰地把头转过来。
她赶紧把剩下的惊呼咽下肚子，稍微冷静下来后才发现眼前这具骷髅有些不寻常。
先不说它骨骼健全，最重要的是它好像真的死透了，不声不响，眼里也没有鬼火，只是身上发着莹莹绿光。
止语仙尊把她从怀里推起，轻声问，“惊不惊喜？”
她站起身绕道他身后，同样小声道：“你怎么不早说，又故意吓我！”
“这么大个线索送给你，不感恩倒罢了，还反过来怪我，算喽，我还是坐下来看戏吧。”
说罢，他便靠着石头闭目养神，不再理她，那姿势神态和旁边的骷髅简直一模一样。
她站到离骷髅一米远仔细观察，得出结论：“他死的时候很自然，这个姿势，”她看了一眼止语仙尊，他舒展四肢的样子好像只慵懒的大猫。
对比一番后她接着说道，“就像小憩一样。”
这具不过十几岁骨龄的骷髅旁有许多青羽，其中右肩胛骨上更是盖着厚厚一层，几乎看不到下面的骨头。
她扒拉开上面的羽毛，白骨上面赫然留着三道极深的爪印。
她想起晚宴上卷王向众人炫耀自己儿子身上的“功勋”，同样的位置，一样的抓痕。
她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卷王他们有危险，小妖根本不是什么少宗主，真正的少宗主在这儿。那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得不到回应，抬头看到止语仙尊正眯眼看着不远处。
她回头望去，那群骷髅已不再抱团，改为人形骷髅和鸟形骨架一组，两两相对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好像是在自相残杀？
她用力眨眨眼，眼前的骷髅突然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和妖，虽然还有咯吱咯吱的骨头摩擦声，但有血有肉总比白骨要顺眼。
它们在重复上演着一场戏：诉说着卷宗和杜鹃一族长达百年的恩怨纠葛，所有不光彩的历史随着天才的陨落而深埋谷底。
这里是绝情谷。
想传有绝世秘籍深埋谷中，非有缘之人不可取。
为巩固杜鹃族和卷宗结为友好同盟的坚固友谊，两族每三年都会从本族选出天才参加绝情谷试炼。
由一人一妖共闯圣地。
然而人妖同盟多流于表面，私下里的敌对关系秘而不宣。
被选中的天才到了谷底，往往因为二心而不得破局法门，惨死谷中。
可绝世秘籍的诱惑实在太大，无论是杜鹃一族还是卷宗都想独占。因此不论死伤多少同胞，来绝情谷问道的人仍趋之若鹜。
有人提议选出真正心意相通的人族弟子和妖族弟子签订契约，说不定就能成功。
天才者不乏少数，却都不是天命之人。
他们到谷底后一开始还能相互理解，彼此在没有灵气没有生机的绝境团结协作。
只是随着他们找到的尸体越来越多，疑心也越来越重。
数年前的骷髅几乎都是尸首分离的，那时两宗选下的弟子彼此间是竞争关系，一到谷底反目成仇直至互搏而亡也可以理解。
只是越往里尸体越新鲜，有的烂到一半已分不清五脏六腑，唯独插在它后心的宝剑闪着寒光，显然是他杀。
此时一人一妖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早就犯起嘀咕：明明已经心意相通，为何还会容不下彼此？
峡谷无尽，惨事不绝。
有的杜鹃鸟被大卸八块，羽毛飘得四处都是，地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和风干的内脏，唯独妖丹不见踪影。
而与它结伴的人族弟子独自一人跪在万丈悬崖之下，仰望苍天，森森白骨倔强支撑，在他的胯骨处稳稳托着枚莹润妖丹。
这种场景足以让初来乍到的人类和妖兽道心崩溃。
更何况不止一处。
一戏一曲终有尽，绵绵遗恨久长鸣。
他们在一开始许下的生死誓言多半是真的，只是挨不住谷底生灵绝迹的清冷，无一不违背初衷。
杜鹃鸟跳上它的人类搭档的肩头，毛茸茸的头轻蹭着身旁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它仰天无声长叫，唯有现实的枯骨相撞声声入耳。
这个谷底的人和妖终究在死后达成永恒的情谊，放下成见、相依相守。
那些骷髅不复肉身相，又变成一具具白骨，任叶清雅如何眨眼也不见方才景象。
她问止语仙尊：“刚刚是幻术？”
止语仙尊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不，你只是中毒看到幻象而已。”
多亏这幻象，她现在看这些骷髅都不觉得可怕了。
“照它们所言，人和妖只有两两组合才能进入谷底，那、”
她看向面前的枯骨，周围除了羽毛并无其他鸟妖骨骸。
“我猜外面那个假的少宗主，就是本来跟真的少宗主一路的鸟妖，因为它身上的羽毛和这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皱眉沉思，“这儿只有一具不会动的骷髅，难道因为它的搭档不在所以不会动？”
止语仙尊托腮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或一只妖才能出去，两人之中必有一死，所以那些骷髅才会无止境的刀剑相向。”
她被他认真的语气吓唬到，下意识摸向腰间灵竹。
止语仙尊比她动作更快，眨眼间就从身上储物囊中抽出一把灵剑，寒光一闪，利刃出鞘。
她匆忙起身，双手紧握灵竹正对着他，默默咽了下口水。
刚成形的灵竹自是比不上千锤百炼的灵剑，她现在的样子和手无寸铁的凡人没什么两样。
他轻笑一声道：“我在你心里就这几分重量吗。”
说罢他挽了个剑花，头也不回地说：“看好了，只教你一遍。”
他整个人速度快到只剩一点残影，掠过她身边时吹乱了三千青丝。
“第一式，岁月静好。”
一招一式温和谦逊，如一谦谦君子进退有度。
他挥剑向巨石轻轻一斩，石头便如蛋壳般裂成四瓣，露出早已化为齑粉的内里，簌簌从石缝里流泻而出。
“第二式，居高自远。”
他像山谷的精灵，腾跃在光滑的峭壁之上，一度逼近悬崖顶端，又如飞鸟般从容降落，沉稳有力的剑气横扫山谷，带着宝剑的嗡鸣声传向远方。
他一边展示招式，一边向她解释其中深意。
“嘹亮蝉鸣不因风止而息，其名扬也，皆因志存高远，身居高位而守正自持。”
“第三式，急流勇退。”
他把剑耍出残影，在周身形成一道滴水不漏的保护墙。
一片落叶飘落其上，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收剑而立，缓步走到她面前。
“这第三式你姑且用来自保，它背后的深意你还远远体会不到，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也学不会这一招。”
她在看完止语仙尊这一套精妙剑法之前，一度以为他是一个花架子，徒有其名并无真才实学。
或者说单纯不想教她。
他把灵剑抛给她，问道：“学会多少，使出来给我看看。”
她勉强接住灵剑，实在是因为这具身体没有一点肌肉的缘故，她差点连剑都举不起来。
她凭着印象提剑横挑竖砍，在外人看来如小孩子互殴一般毫无章法，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演不下去了。
她一路拖着剑尖走到他面前，哭丧着脸说：“没看清，仙尊剑技精湛，我眼拙，真的没看清。”
“知道你呆，给。”
他递给她一个玻璃珠，里面变换着不同形状的雾气，闪着五彩光芒。
“这是留影珠，没指望你看一遍就学会，自己留着好好参悟。”
“可现在当务之急是不是先出去？你刚才飞那么高，能不能，咻得一下，也带我飞上去呗。”
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被他轻声打断。
“听我说。这里虽然灵气稀薄，但在此处修炼一日胜过十日。你要凭着自己的实力上去。
你不是还要去逞英雄吗，别等到最后他们死光了你再上去那就太迟了。”
“一直修炼，直到你能爬上山顶。
我，你不用管。
等出去之后，拿着那帮老家伙给你的传音玉牌，随便叫一个过来接我就行。去吧。”
说完，他扔给她一袋锦囊，正是他之前从她身上没收的那一袋。
当时还嫌弃自己师兄师姐的传音玉牌，现在不还是点名要用。
她稳稳接住，却见他脚下不稳，踉跄着就要摔倒，她连忙上前搀扶，抱着他慢慢躺下。
他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面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真真已经到极限了。
“喂，你还好吗，别死啊。”
她紧握着他的手想要唤醒他，另一只手用衣袖不断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此时他倒是有了活人的体温，但温度高得吓人，还浑身打着颤儿。
她把他抱在怀里，却又被他推开，她气呼呼地道：“怎么总是推开我，就这么不待见我吗。那你又为什么教我？”
他似乎是烧糊涂了，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
她凑近去听才听清：“去...练剑，快出去...”
她一咬牙，留下是死，搏一把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脱下外衣，只留下贴身里衣，剩下全给止语仙尊盖在身上，还用地上的青羽堆在他的脑袋底下做了个绵软的小枕头。
料理妥当后她深呼口气，走到数十米开外能看见止语仙尊的地方，打开留影珠，开始一招一式刻苦训练起来。
纵深的峡谷望不到外面的日月流转，叶清雅只知道修炼，不停地修炼，决心要把她一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在这几天吃完。
每照着留影珠练完一套剑法，她都跑到止语仙尊身边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直到那一次。
她摸不到他的呼吸，瞬间就慌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