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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孤注一掷 ...

  •   任凭六宫粉黛在背后如何嚼碎舌根。

      姜月头顶的虚拟光幕上,依旧是刷爆满屏的“为月乘服99”。

      出得长春宫,尚未行至轿辇前,江允乘便面露不耐,如扔东西般,把姜月从怀中“扔”下。

      他
      江允乘垂眸,扫过她犹带懵懂的神色,随即略显嫌恶地整理起自己被她又扯又拽而略微微乱的衣襟。

      他语带讥诮:

      “若非朕及时救场,你这颗脑袋……怕是早被皇姐砍下当蹴鞠踢了。”

      他整理袍袖的动作未停,又冷冷补充:“不过你也无需自作多情,一切皆是朕计划中的一环。朕需要你配合演戏时,你不拖了朕的后腿,便是万幸。”

      方才还如雨过天晴,天空浮现蔚蓝之色的江允乘,霎时又乌云密布,闷雷滚滚般,阴沉着面色。

      当真是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连个预告都没有!

      不愧是姐弟二人,愤怒时的神态与江淮嫣如出一辙。

      李承福在一旁瞧着脸色忽红忽白的姜月,心下甚是不忍。

      他们这些近身伺候陛下的,早已习惯了天子的阴晴不定。

      可姜美人不同,她初来乍到,如何经受得住江允乘的反复无常?

      见江允乘已登上龙舆,李承福便自作主张,用眼神示意姜月一同随驾返回龙延殿。

      没成想,江允乘仿佛早有预判,倏地掀开车帘,珠玉璎珞碰撞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上车,让她走回龙延殿!”

      李承福冷汗涔涔,小心提醒:“陛下,从长春宫至龙延殿,约有一万三千余步……姜美人身子娇弱,只怕……”

      “只怕什么?”江允乘冷声打断,“你既如此怜香惜玉,也不必随驾了,就陪她一道走回去!”

      语毕,他愤然甩下珠帘,噼啪之声乱想,没有丝毫的章法于节奏。

      车驾缓缓启动,行未数步。

      姜月温柔却铿锵有力地喝止声传来。

      她望向珠帘后那缓缓闭目养神的帝王,声音清晰:

      “陛下,长公主与六宫妃嫔尚在长春宫内议事。臣妾虽体弱,但步行回宫,亦无不可,只是若叫她们散场后瞧见此景,难免怀疑陛下与臣妾合演这‘假孕’的戏码,届时被长公主发现,又该如何解释?”

      龙舆在江允乘抬手示意下稳稳停住。

      车内静默片刻,方传出他不耐的嗓音:“上车。”

      江允乘缓缓睁眼,盯着猫着身子,小心万分拨开珠帘,又小心落座在离他一丈远的位置,随后还要小心地去整理缠绕在一块的珠链。

      真是烦人!

      方才抱她的时候,体内便无端窜起一股燥热,尤其是耳根处,又烫又痒,恨不能立时执刀割去才得痛快。

      他根本无意上演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不过是讨厌极了西域王书信里那自视甚高的狂妄愚蠢姿态。

      既然不能动武,他只好妥协一二,想个巧妙折中的法子,既能回绝西域王,又可不动声色的给他点颜色看看。

      恰好姜美人“怀孕”,给了他解决此事的灵感。

      无论西域王如何觊觎姜皎月,也该明白,怀有大祁皇嗣的女子,绝无可能下嫁。

      他既做了九州的帝王 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护住九州的万民,他们口中身份低贱,出身平乐坊的亡国舞姬,又何尝不是他万里江山图中的一位普通百姓?

      只是这姜月,随机应变的能力太差。

      只是被误解怀孕,又不是被误会要刺杀君王,怎么就吓得魂不守舍,呆若木鸡。

      还是心理素质太差了,若换作他,根本不会任凭羽林卫与御医当作案板上的鱼肉拿捏。

      他会为了自保,装疯卖傻,寻死觅活。

      况且……她不是向来最有骨气的么?他攻破金都那日,她可是视死如归,一心要殉国去寻她那战死沙场的白月光将军陈显御。

      那时的她可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今是怎么了?仿若灵魂被窃,说话的声音格外的温柔,眼神也没之前那么聪明伶俐了,有反而透着几分呆怯。

      唯有在他刻意撩拨,蓄意惹恼她时,她才敢壮着胆子反唇相讥一二。

      莫非,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先示弱服软,再从长计议?

      是了,她那般在意那个被他一剑削去脑袋,又“一片冰心在玉壶”的陈显御。

      既是死而复生,又入得他的后宫,岂会安心享受锦衣玉食,忘却昔日的亡国之恨?

      她当然是会想方设法的布局,引他坠入陷阱,最后再来个一剑封喉,替她心爱的陈显御将军畅快复仇。

      呵……她越是这般隐忍坚韧,他越是不能遂了她的意,他要让她知道,他才是九州唯一的王,她除了臣服别无他选

      既如此,不妨将计就计,布下一局碟中谍,待到她自投罗网,无路可逃之时,她定然会崩溃心碎到极点吧?

      马车载着心思迥异但又始终保持沉默的二十行驶于龙延殿所处的方向。

      姜月长长吐出一口气,像刚从惊险万分的过山车上走下。

      她的意识自动沉入了系统为她展开的虚拟安全区。

      系统:【一切进行顺利,任务二即将按时发布】

      姜月面如死灰:接下来就是刺杀暴君,对吧?不用发布了,我休息片刻就行动,保证马车在抵达龙延殿前,江允乘便一命呜呼!

      系统:【知道你完成任务心切,但任务二和刺杀暴君没有直接关联】

      姜月不放弃:不,我现在就想杀了他!别的任务我不感兴趣!

      系统:【请保持冷静!你如今获得的打赏已累积到了三百万,那二十五亿……】

      “我不要了!” 姜月毫不留情地打断系统,胸口剧烈起伏,“那二十五亿的影子还没见到,我就先被这对可怕的恶魔姐弟,给活活折磨死了!”

      她猛地仰起头,对着虚空,发出悲愤的呐喊:“why?baby!tell me why?我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把江允乘和江淮嫣设定得如此强悍逼人毫无破绽啊!”

      喂!哪有原作穿书,反被书中角色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道理?

      她明明才该是那个执掌乾坤、君临天下的造物主!

      那狗暴君江允乘,合该跪伏于她的脚边,行三拜九叩的大礼才对!

      系统:【觉察宿主情绪波动,系统暂时退下,开启限时无敌防御模式两分半,此模式为vip模式,付费包月后可无限使用】

      这系统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搞半天是来推销新产品,觊觎上她那三百万的打赏金了。

      前世她就是被这些app的花式自动包月扣费坑惨了!

      想让她充钱包月享鸡肋特权?

      绝!对!不!可!能!

      系统甫一退下,耳根还未清净片刻,那位小祖宗江允乘便又按捺不住,再度“兴风作浪”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少了几分刻意捉弄的戏谑,倒像是真的想探究姜月是否生气。

      “方才江淮嫣那样对你,”他忽然开口,声音在辘辘车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你竟一点也不生气?”

      他说话时,不自觉地环抱起双臂,慵懒地向后靠去,将头枕在雕花窗楞上,侧过脸,斜睨着对面正襟危坐、浑身紧绷的姜月。

      “对!我一点也不生气!”

      姜月猛地抬起眼帘,平日里总是显得平静而柔和的桃花美目,此刻竟被点燃般,骤然烧起两簇灼灼怒焰,毫不避讳地烧向江允乘。

      江允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弄得一怔,反应灵敏的他,随即迅速接话:“方才不气,现下倒是生气了?朕还以为你性子柔和得像一滩静水,从来都不会动怒呢。”

      他竟失声低笑起来。

      看着她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他觉得她这模样,简直像只被惹急眼的小兽,竖起全身的毛,看似凶狠,实则毫无威慑之力,反倒……可爱得让人……想伸手去抚平那份“炸毛”。

      “江允乘!”姜月紧紧盯着眼前虚拟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倒计时——还剩六十秒,她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你是不是觉得,欺负我特别好玩?”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质问。

      江允乘闻言,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意渐渐收敛,眸光微凝,变得深沉起来。

      “你阿姐没教训过你的话,今日我必须告诉你!”姜月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字句清晰, “是!你确实因为在幼年时经历了非人的遭遇,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但这,不是你如今可以肆意欺压弱小的理由!人与人相处,贵在相互尊重。何况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会痛会怒,不是你收藏在宝库里,可以随意把玩、轻贱的稀罕物件!”

      “幼年”、“非人遭遇”……这些尖锐的字眼,如同淬了毒的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江允乘内心最深处、最敏感的禁区。

      刹那间,坚固的心防,被狠狠击碎,血腥而恐怖的记忆碎片咆哮着奔涌而出。

      那个午后,刺眼的阳光混杂着血腥气。

      他最亲爱的姐姐,被死死捆绑在一个巨大的木质转盘上,如同献祭的羔羊,成了敌国将军们取乐的活靶。

      对面看台上,敌国国君每吹响一次刺耳的口哨,排列整齐的将军们便冷笑着搭弓放箭。

      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狠狠扎穿了姐姐纤细的脚踝!

      姐姐惨叫着流下惊恐的泪水……

      年幼的他被士兵死死按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求饶,额头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磕得皮开肉绽。

      鲜血模糊了视线……那些高高在上的恶魔,依旧沉浸在虐杀的快感中,发出阵阵狂笑。

      转盘上的箭矢越来越密集,姐姐的脑袋最终无力地垂落下去,连那微弱的呜咽也彻底消失。

      他瞳孔骤缩,眼前陷入一片绝望的死寂与猩红……

      车厢内的空气仿若骤然凝固。

      江允乘脸色煞白,那些被他强行封印的过往,此刻如同逃窜出地狱的恶鬼,又将他拖回了那个绝望恐怖的午后。

      他放在膝上我尽的手,因过度用力,指节泛出青白色,且微微颤抖。

      刹那间,江允乘眼中的玩味与戏谑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极端的冰寒——是零下一百摄氏度的极寒。

      那目光裹挟着杀人不眨眼的冷意与一丝难以理解的震怒砍向姜月。

      下一刻,江允乘似解除封印的洪水猛兽,倾身而来,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骇人气势,如猛虎扑食般将瘦弱的姜月压制向车厢墙壁。

      姜月的头重重磕碰在坚硬的车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随行的李承福纳闷地往珠帘后看去。

      江允乘双目赤红,眼底翻涌着狂暴的戾气与深不见底的痛楚,甚至隐隐泛起了破碎的水光。

      他青筋暴起的双手,死命地掐住姜美人纤细易折的脖颈。

      他盯着身下因缺氧而面色痛苦的姜月,从齿缝间挤出嘶哑的声音: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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