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囚笙》柠兰峪

3、军训

　　大一新生开始了军训。
　　军训第三天，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乌云如墨般翻涌，压得人喘不过气。
　　操场上，教官刚喊出“齐步走”的口令，豆大的雨点便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打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起初还有人迟疑，直到雨势渐猛，整个方阵终于爆发出一阵压抑已久的欢呼。
　　“下雨啦！终于不用站军姿了！”
　　“快跑啊——回宿舍！”
　　人群瞬间作鸟兽散，五颜六色的伞如花朵般在雨中绽开。
　　许贺笙站在原地，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任由雨水打湿额前的碎发，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
　　他喜欢雨，喜欢这种被自然包裹的自由感，仿佛连心跳都变得轻盈。
　　“许贺笙。”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被雨水浸润过的玉石，清冷却温润。
　　他回头，看见秦洄时正站在雨中，一身迷彩服贴在身上，发梢微湿，眼神却依旧淡漠如初。他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却并未完全遮住自己，反而朝许贺笙的方向微微倾斜。
　　“你不走？”许贺笙当然地伸手接过伞柄，顺势往他身边靠了靠，“还等我请你吃饭？”
　　秦洄时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脚步却很自然地与他并肩而行。
　　雨点敲打伞面，发出细密的声响，像一首无人谱写的歌。
　　两人沉默地走着，却并不尴尬。许贺笙侧头看他，发现秦洄时的睫毛上沾了细小的水珠，在灰暗的天光下，竟泛着微光。
　　“你怎么不说话。”许贺笙忽然说。
　　秦洄时脚步微顿，目光直视前方，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不善表达。”
　　“高冷哥。”许贺笙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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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城市的霓虹在街角次第亮起，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闪烁而凌乱。小吃摊的油锅滋滋作响，烟火气混着孜然与辣椒面的香气，在晚风里飘荡。
　　秦洄时到的时候，许贺笙已经占好了位置，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笑得没心没肺。
　　“你迟到了三分钟。”他头也不抬，语气却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秦洄时在他对面坐下，黑色风衣下摆沾了点雨后的湿气，他没在意，只淡淡“嗯”了一声，将手机反扣在桌上，像是在用沉默宣告：我已经来了，别废话。
　　许贺笙抬眼瞥他一眼，嘴角勾起：“哟，大忙人终于肯赏脸了？我还以为你又被哪个甲方叫回去改第八稿PPT了。”
　　“没有。”秦洄时伸手拿过菜单，声音低沉，“点了吗？”
　　“点了，两份烤冷面，一份炸串，还有一瓶冰啤酒——你的，我喝可乐。”
　　许贺笙把可乐罐推过去，眼睛亮亮的，“吃完我们去商场，听说新开了家密室逃脱，恐怖主题，敢不敢？”
　　秦洄时抬眸看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确定不是想看我吓到抱你？”
　　“哈？”许贺笙一愣，随即笑出声，引得旁边几桌人侧目。
　　“秦洄时，你居然会开玩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秦洄时没接话，只是低头吃东西。他吃得很慢，动作克制，像是连咀嚼都经过精密计算。
　　许贺笙却像只闲不住的雀鸟，一边啃鸡翅一边絮絮叨叨：“你知道吗，今天我路过那家奶茶店，那个总爱偷看你的店员又在问你来不来。我说你啊，冷得像块冰，怎么桃花运还挺旺？”
　　“别瞎说。”秦洄时终于抬眼，目光沉静，“吃完去商场。”
　　许贺笙挑眉，知道他是转移话题，也不拆穿，只是耸耸肩，把最后一口烤冷面塞进嘴里。
　　含糊道：“行，走呗，本大爷陪你疯一晚。”
　　商场在步行街尽头，灯火通明，像一座浮在夜色里的水晶宫殿。他们乘扶梯而上，人群熙攘，笑声与音乐交织。
　　许贺笙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他：“快点啊，磨蹭什么，你走路跟扫地机器人似的，慢悠悠还自动避障。”
　　秦洄时跟在后面，看着他蹦跳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喧嚣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那个穿着亮黄色卫衣的身影，在光影中格外鲜明。
　　“您好，请问几个人？”店员小姐姐看到秦洄时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亮。
　　“两个 ”秦洄时说。
　　“好的好的，205元。”
　　“嗯”秦洄时轻轻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