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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火焰山情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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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山的火，烧了五百年。
都说那是老君炉里掉的一块砖，可猴子知道，那火是从心里烧起来的。
和尚勒住白龙马，热风卷起和尚月白的袈裟，像菩萨脚边的云。
可他不是菩萨，他是个会脸红的凡人。
“悟空，前日……是师父执念了。”
和尚声音低得像呓语，指的是女儿国那一夜，他药性发作时拽猴子尾巴的事。
猴子咧嘴，露出獠牙笑：“师父说什么？风大，听不清。”
猪八戒在背后哼唧，九齿钉耙刮得地上火星四溅。
铁扇公主的芭蕉洞，阴凉得像口棺材。
她摇着团扇，眼角扫过我们四个。
“圣僧，”她笑，声音像淬了冰的蜜，“借扇可以，拿什么换？”
她目光黏在唐僧脸上，像蛇信子。
金箍棒嗡鸣，震得洞顶落灰。
牛魔王来时，洞府都在抖。
他红着眼瞪我：“五百年了，孙悟空！你偷我媳妇，如今连把扇子也不放过？”
猴子还没开口，唐僧突然上前一步，把猴子和老牛隔开。
“牛施主，”他合十，“贫僧愿以佛法化解这段恩怨。”
老牛狂笑，鼻环叮当乱响：“佛法？佛法能让我儿红孩儿回来吗？能让你这好徒弟还我个家吗？”
猴子看见和尚的睫毛颤了颤。
和尚总这样，把别人的孽债往自己身上背。
铁扇公主却用扇柄挑起和尚的下巴。
“金蝉子，”她吐气如兰，“你十世修行，就修得这般慈悲相？不如跟我修个欢喜禅……”
“嗖——”
猴子的金箍棒横在她喉前。
棒风削断她一缕鬓发。
“离我师父远点。”猴子牙缝里挤出的声音，自己都陌生。
猪八戒突然插进来，钉耙架住我的棒子：“大师兄！佛门戒嗔！”
沙僧默默挡在唐僧身前，禅杖插进青石砖三寸深。
师徒四人，像四只护崽的野兽，互相龇牙，却又对着同一个外人。
那一刻，洞府死寂。
牛魔王看看猴子，看看唐僧，突然仰天惨笑：“我懂了！孙悟空！你不是来借扇，是来炫耀的！炫耀你找到了肯替你挡灾的人！”
他指着我们，手指发抖：“你们这算什么？师徒？兄弟？还是……”
后面的话被热风吞了。
但我们都听见了。
那没说出口的词，像火焰山的火，烫得人心慌。
最终借到扇子的方式，很讽刺。
是和尚盘坐在火山口，诵了整部《金刚经》。
汗浸透他的袈裟，后背显出清瘦的脊梁骨。
猴子和八戒沙僧围着他，像三块礁石守着灯塔。
风吹乱经书，猴子替他按住。
指尖碰到和尚手腕，滚烫。
和尚抬眼望猴子，眼底是比火焰山更灼人的东西。
不是欲，是悲悯。
悲悯这石猴，竟也生出了软肋。
山火熄那刻，铁扇公主把扇子扔给猴子。
“拿去吧，”她背过身，“你们这种感情，比三昧真火还烫人。”
回望焦土，新芽已破灰而出。
像某种不该有的希望。
夜宿荒漠，和尚发烧了。攥着猴子的虎皮裙角不撒手。
八戒沙僧守在外圈，像两尊沉默的门神。
月光下，和尚的唇无声开合。
猴子俯身去听，听见和尚念：“…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猴子在心里接了下句：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可猴子的手，却擦掉了和尚额角的汗。
这经，到底是念给谁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