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平十三覃》流星塔

32、第 32 章

　　（六十三）牵一发而动全身
　　“卫甄外在为了守护你们一个个遛鸟斗狗的京师小少爷们，差点死了多少回了。他在京师呆了不过三年而已，你们却张口闭嘴卫氏父子十恶不赦，请问这三年间他和他爹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吗？”
　　肃岑在一旁清了一下嗓子，轻声说：“城主，你可得小心说话。毕竟卫氏倒台是皇上的意思，您可别一时上头，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话，让人拿了把柄去啊。”
　　小侯爷看了一眼肃岑，“这里又没有什么旁人，只有我们三人而已，无妨。”
　　“十三，卫氏父子结党营私，那卖馍馍的崔崔不就是通过出卖你才获得卫柏赏识，获得了无上的荣耀，甚至卫柏倒台，他至今还风光依旧...”
　　“既然屋里没有旁人，我便明说就是。卫柏提拔崔崔是想要培养他作为间谍套取邻国的内部情报，卫柏做的都是为了苍兰国，侯爷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傻瓜吧？”
　　这下，小侯爷露出有些震惊的模样，“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芸娘，之所以被迫成为卫柏小妾，并非她被强取豪夺，而是我之前因为给卫柏造谣被卫柏投入大牢之时，她去卫府请求卫柏放了我。没想到无意撞见卫柏和崔崔私下的谈话，听到了二人的间谍计划。崔崔原本想要杀掉芸娘灭口，卫柏见芸娘可怜，便收入房中保她性命。”
　　小侯爷瞪着我，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这群虚伪之人，你们一个个明明知道全部真相，却罔顾卫家这些年对你们的付出，污蔑卫氏父子作恶多端，以树自己威名。但是你有什么威名啊，你不过是一个吃白饭的小白脸罢了。”
　　小侯爷安静地看着我，看了很久。
　　半晌，他才苦笑着说：“十三，看得出，你真的对我没有半分情谊了。”
　　“说的好像你对我有什么多余的情谊一般。”我冷笑着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我一次次千里来到百花城求娶你，还不足以证明我的真心吗？”小侯爷上前一步说。
　　“第一次求娶我的时候，你被肃岑说了几句我家没兵权便变了心，我成亲那晚你那般难过不过是因为自己玩耍的小伙伴被人夺走心有不甘罢了；至于这一次，就更有趣了。现在的小侯爷当然要真心求娶我了，我可握有百花城的全部兵权。顾家的滔天权势，还需要我百花城帮您助长威势呢。”
　　小侯爷瞪着我，眼眶都变得鲜红了起来。
　　“商十三，我从前竟然没发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他颤抖着声音对我说。
　　我学着记忆力卫甄的样子，微微眯起双眼看着还在竭尽全力表演的小侯爷。
　　“侯爷，您可千万别说，走到这一步，您全部是靠着皇上对您的无上怜爱和您的命好啊。你顾家如今坐拥有娇妻美眷，子嗣绵延，还有完美的人设和远播的美名。你可还记得你如今的安稳与权势，是踩在卫家全家尸身血海之上？”
　　小侯爷目光瞪着一旁，不再继续看我。
　　我则继续说道：“坏人坏事都是卫家在做，卫氏父子机关算尽，不得好死。好人都是你顾家在充，怎么你顾家是比卫家进化的更全面是吗，要不然为什么卫家要为了你顾家如此付出啊？”
　　小侯爷终于收起了自己刚刚被辜负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说道：“自古以来，权力斗争都是成王败寇，卫家输给了顾家，这是事实。历史原本就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因为失败的人，压根没有资格活着，更没有资格提笔磨墨。十三，我知道你为卫甄抱不平，但事情既成事实，任谁都无力回天了。”
　　“卫家真的是输给了顾家吗？”我重复了一边小侯爷的话。
　　“什么意思？”
　　“卫家一心为了苍兰国的苍生安稳着想，而你顾家，明明被卫家所庇佑，却一心只想着为自己牟利，争夺那些虚名和权势。你们最初的目标就不一样，自然导出了不一样的结果。”

　　（六十四）牵一发而动全身
　　“好好好。”门外，忽然响起了几声拍巴掌的声音，一个身形挺阔的华服男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下一刻，小侯爷和肃岑纷纷跪下了，“臣叩见皇上。”
　　我仔细观察那个人的面庞，这才意识到，那人竟然是我出嫁之前那个命我给皇上和小侯爷澄清绯闻之人。
　　原来鹤壁城的竹林后的府邸里的人，居然真的是皇上。
　　我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几步，也跟着跪在地上，“臣商十三，叩见皇上。”
　　皇上笑着看着我，“都起来吧，朕这次微服出巡，不用那么多规矩。”
　　我起身后，急忙让开自己的主坐给皇上坐。
　　“十三啊，你可还记得朕吗？”皇上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他一坐下就对我笑着说。
　　我抬头看着皇上，“当然记得，竹林后的府邸里，您命我给您澄清谣言，我给您出主意让小侯爷离开鹤壁城便可让谣言停止传播。”
　　皇上听到后笑得更开心了。
　　“朕上次见你，你还是个活泼可爱的长不大的小孩似的假小子。这一眨眼的功夫，都成为百花城城主了。”
　　皇上说着有些感慨了起来。
　　“朕知道，你替你夫君卫甄感觉委屈，他一心为国，却落得如此下场，你心有不平朕都明白。”
　　我沉默着聆听皇上的话。
　　“朕有自己的为难之处，朕要平衡各方势力，维持苍兰国江山稳定，朕也没有很多选择。卫氏一家独大，朝中权臣们纷纷选择站队卫氏，朕这个皇帝还要不要继续当下去了？”
　　皇上轻抚着木椅的扶手说，“卫氏无心过多参与干涉朕的天下，但是别人可不会这般考虑。况且，朕也知道卫甄相比较于朝堂之上的权力斗争，其实他更愿意征战沙场。他早已厌倦了朝中尔虞我诈的氛围了，朕心里明白他的想法。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其实朕的心里和他一样难受，但是朕也很难不担心他会因为愤怒而做出一些于国不利之事。”
　　“皇上的意思是，您之所以不准许卫甄带兵出征，是担心卫甄会叛国是吗？”我接话说。
　　皇上看着我，点点头。
　　“朕是一国之君，朕要对所有臣民负责。卫甄是朕的孩子，你也是朕的孩子，全天下都是朕的孩子。朕不能因为偏爱卫甄而让天下苍生面临生灵涂炭之苦。”
　　皇上见我不说话，继续说：“就算是有一丝一毫的概率，朕都不会允许它的存在。何况卫甄之父卫柏仓促离世后，谁知道卫大夫人竟然自缢了。这真的太出乎朕的意料了。事到如今，卫甄即使憎恨朕，朕也无话可说。”
　　见我不接话，皇上继续说道：“朕从来没有忘记过卫家对朕的种种付出。卫甄从十六岁开始便替朕南征北战。朕还记得他生日是在二月初七，儿时他和朕的幼子时常一起玩乐。少时的卫甄便显现出来极高的战斗智商，演练指挥操纵两军交战游戏无人能赢得了他；朕也记得他十七岁生日在钓鱼城被一只弓箭近距离从后背穿透身体，休息了半年才稍见好转；还有，卫甄儿时最喜欢吃冰酥酪，可以一口气吃几碗；甚至在他七岁那年和朕的小十二打架，卫甄打伤了小十二，至今朕的十二子右眼还有些不便。朕一直以来是真心拿卫甄当自己的孩子对待的啊。”
　　皇上说着便流下了眼泪。
　　“人都说天家无父子，朕这么多孩子里，卫甄算是最争气的一个了，朕是真的以这个孩子为傲的。”
　　皇上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可惜，时也命也。万万没想到命运居然让我们俩父子走上了敌对的路线，朕是真的感到万分心痛的。”
　　皇上说道动情之处，肃岑也跟着呜咽着哭了起来。
　　肃岑一哭，让原本有些伤感的我竟然一时间有些想笑。
　　我又看了一眼小侯爷。
　　彼时，他也在专注地盯着肃岑，只见他哭地比皇上还伤心。
　　此情此景，我不得不承认，作为皇上此番谈话的背景音乐，渲染悲伤气氛的肃岑的哭泣声还是很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