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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   原本吵闹的众人瞬间静了下来,没人敢先开口,连呼吸都放轻了。

      季清寒闻声望去,是位飘然出尘的白衣仙人,他面如冠玉,低垂的眼睫在眸下投出浅灰阴翳,眼角是一抹暗红。

      “一枝着雨湿红妆,便觉群芳自尘俗。”

      季清寒脑海里冒出这句诗,明明是个男人,却美得晃眼。

      “闹这么大动静。”那白衣仙人漫不经心地寻了根还算干净的树枝,懒洋洋地往上一靠,“我还以为是哪家老祖驾鹤西去了呢。”

      话音刚落,他这才注意到对峙的二人,歪着头打量,嗤笑一声:“哟,这不是白颜道友么。怎么,你们宗门现在改行拐卖孩童了?”

      “不过。”仙人顿了顿,露出困惑的表情:“贵宗是已经沦落到,抓个毫无修为的稚童,都需要长老亲自出马的地步了?”

      白颜见来人插手,原本狰狞的面容反倒沉静下来。他双眼微眯,眼底划过一道暗芒:“祁道友说笑了。”

      手指指向季清寒:“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稚童,而是玄灵果所化的精怪。”

      他压低声音,语带警告:“家父闭关前特意嘱咐,务必要将此物带回。”

      “精怪惯会蛊惑人心,祁道友可要小心,莫要被精怪骗了。”

      仙人长剑轻挑,季清寒的衣角被剑尖灵巧地勾起,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般悬在二人之间晃荡。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两眼,突然眉梢一挑:“哦,还是个先天灵体,难怪这么大费周折。”

      剑锋一转,直指白颜鼻尖:“我可不如白道友这般老眼昏花,连先天灵体都能错认成精怪。”

      白颜脸色一变,强压下的面容又扭曲了些,正欲开口,便听到来人说:“这点小心思,还是收收吧。”

      仙人手腕一抖,将季清寒往身后一拨:“这小乞丐我就带走了,至于玄果,你还是和你爹如实交代吧。”

      说着突然露出玩味的笑容,“至于玄果嘛,白道友还是回去如实禀告令尊为好。”

      话音未落,仙人突然凑近白颜耳畔,压低声音:“折了这么多人手,连玄果的影子都没摸着。”

      他退后半步,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季清寒被拎在半空,隐约从那口型中辨出一个“蠢“字。

      他嘴角一抽,好一个美人,可惜长了张嘴。

      *

      季清寒被美人仙师挂在剑上,在一个村子里落了地。

      头一回飞,他腿都软了,踉跄了两下,腰间一稳,被美人仙师的剑鞘拖了起来。

      “祁鹤寻,我的名字。”

      闻言,季清寒双眼一亮,这不自己未来大师兄吗?

      他立即站直身子,学着书中的礼节拱手:“祁仙人,我叫季清寒。”

      季清寒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硬着头皮接受祁鹤寻的打量,忽然眼前一晃,一枚果子递到了他手中。

      他这才发觉肚子早就在咕咕叫,红着脸道了声谢,将果子塞进嘴里。

      “万年玄果配先天灵体。”祁鹤寻轻笑一声,“倒也不算辱没了。”

      懒洋洋地往树上一靠,他指尖把玩着另一颗晶莹剔透的灵果:“白颜那厮,为个千年玄果就急赤白脸的...”

      他撇了撇嘴,满脸嫌弃,“真是小家子气。”

      连吃两枚玄果,一股强大的暖流自丹田迸发,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呃,”他刚张开口,剧烈的疼痛便如潮水般淹没神智。眼前一黑,连半声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再睁眼,已是另一幅场景。

      他躺在温暖的被子里,经脉的痛楚散了,身上干干净净。

      腕上的那双手微凉,抬头望去,一张清俊的面容,眉间却有着常年蹙眉留下的细纹。

      见他醒了,那医师眉头松了不少,浅浅叹了口气。

      “醒了就老老实实躺着,别乱动。”未来大师兄正懒散地倚在墙上,把玩着剑穗,头也不抬,“阿林,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孩子没有大碍,既然醒了,剩下的灵气约摸也能自行疏通,针也不必再施了。”林芷给季清寒掖好被角,站起身子,眉目间多了几分羡意,“祁道友实在是好福缘,这孩子灵台澄澈,根骨天成。”

      “多谢。”未来师兄随口谢过对方,终于抬起了自己尊贵的头颅,朝他望了去。

      季清寒整个人裹在被褥里面,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无意间对上了祁鹤寻投来的目光,慌忙别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偷偷回望过去。

      只见祁鹤寻眉峰一挑,指尖在剑鞘上轻叩:“一天一夜,你这小孩还挺能睡。”

      见床上人没反应,又俯身凑近,凉飕飕补了句:“听到没,再睡你可就要被扎成刺猬了。”

      季清寒乖巧地点了点头,眨眨眼,声音带着刚苏醒的虚弱:“这是哪儿?”

      无人应答。

      他这才注意到,那位为自己诊过脉的医师仍坐在床边,眉宇间全是化不开的愁绪。

      季清寒心里一慌,众所周知,‘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自己难道是命不久矣?可对方明明才说过他无大碍啊……

      他咽了咽口水,悄悄攥紧被角,换做孩童般天真的语调,问道:“仙人,你是不开心吗?”

      季清寒感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落在自己头顶上揉了揉,抬头对上医师勉强挤出的笑容:“不必叫我仙人,唤我林芷便好。”

      “这里是白河村,我们暂时在此落脚。”

      见少年仍是懵懵懂懂,他又放慢语速补了句:“不用担心,你现在很安全,我们不是坏人。”

      季清寒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着的粗布棉被,豆大的油灯摇曳,把人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窗外隐约传来犬吠,这里确实不是什么仙门洞府。

      季清寒有些失望,正想开口,忽见林芷神色一凝,转头望向窗边抱着手臂的祁鹤寻。

      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祁鹤寻几不可见地点头。

      林芷收回目光,嗓音沉了下来:“又死人了。”

      一月前,林芷下山历练,行至白河村,本是借住,却发现这村子很是蹊跷。每至日暮时分,村子便紧锁门窗,别说外出,连灯都不敢点上一盏。

      他询问村民缘由,众人却各个讳莫如深,连提都不敢提,好不容易有人失口说了什么,那村民下一秒便“扑通”跪倒,将头在地上磕得“咚咚”作响,念叨着“山鬼大人莫怪,山鬼大人莫怪……”。

      见状,林芷不好再问,只能暗中探查。没过两天,村里便出了事。

      死者是个猎户,那天运气好猎到了些好东西,一时兴起多饮了几碗酒,等到日暮时分,家家户户落锁后,家里人才发现猎户没能及时归家。

      翌日一早,村民们便上山找人,却发现猎户蜷缩在一棵枯树下,已然成了一具尸体。

      猎户面上呈现出枯萎灰败的死气,双眼瞪得极大,瞳孔里满是恐惧,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尽是暗红色的纹路,螭蟠虬结。脖颈上两个极深的窟窿正冒着黑气,散发着甜腥味,却不见一滴血流出。

      有胆小的已失声尖叫,猎户的家人更是瘫软在地。

      “山鬼大人…收…收人了!”

      随着村长一声凄厉的嚎叫,本就恐惧的村民们炸开了窝。

      尖叫声、哭喊声混作一团,众人连滚带爬,朝着山下村子的方向逃窜。不消片刻,山上便只剩下了林芷和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林芷不信什么山鬼,他在暗红的纹路上感知到了极淡的鬼气,恐怕是有鬼修在白河村里作祟。只是这鬼气太淡,他一时间察觉不出对方的深浅,而这纹路似乎是某种封印。

      他到底是个医修,不敢托大,第一时间便向宗门汇报了此事,当天便有人前来相助,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鬼修,竟然惊动了祁鹤寻。

      身为青云宗元虚长老的开门弟子,祁鹤寻可所谓是当代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对付一个只敢在小村子害人的鬼修绰绰有余。

      翌日,鬼修斩于祁鹤寻的剑下,祁鹤寻将鬼修的尸体带进了村子,村民们这才得知从来没有山鬼,有的只是一个修为不高的鬼修,只敢在夜里偷偷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祁鹤寻没急着离开,在村子上多住了几日,捡到了一个小泥巴人。

      *

      “又有人死了。”祁鹤寻重复了林芷的话,沉下了脸。

      鬼修是他亲自动的手,他早已探查过,这附近除了这鬼修,再无妖魔鬼怪的痕迹,结果又出了事,这说出去,恐怕大家都要怀疑这年轻一辈第一人其实是个草包了。

      “去看看。”他站直了身子,走到门口停下,转过身子指了指季清寒,“把他带上,别看丢了。”

      季清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不要用剑挂我,我可以自己走。”

      “算了,你先看着他。”祁鹤寻顿住脚步,撇眉扫了眼榻上恹恹的人,话锋一转,“让他把饭吃了再带过来。”

      说罢拂袖而去,衣袂带起一阵微凉的药香。

      季清寒跟在林芷身后匆匆赶到时,白布已经覆盖住了那具躯体,只在地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

      “还是和之前一样?”

      祁鹤寻的剑鞘轻轻挑起白布一角,还没露出什么便又放下:“手法与封印纹路相似,但这次……”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凑在一旁偷听的季清寒见对方望了自己一眼,随后便再听不见,像是屏障隔开了一般。

      他只看见林芷温和的面容骤然变色,上面满是憎恶与厌恨,正说着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还在这附近。”祁鹤寻的声音忽然穿透那层无形的屏障,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会回来再动手吗?”季清寒忍不住追问。

      祁鹤寻抬手揉了揉眉心:“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这些吓人的事。”

      他手腕一翻,地面无声地凹陷出一个规整的土坑:“他家人不敢为他收尸,把他埋了吧。”

      地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土堆,里面躺着一位无名的人。

      林芷的叹息被风吹散,眉间的纹路又深了几分。见祁鹤寻已独自往前走出十余步,他犹豫再三,放下季清寒,却又迟疑地回头望了一眼,这才快步追去。

      或许是那颗灵果的功效,季清寒的五感变得格外敏锐。隔着数丈距离,他清晰地看见林芷频频回首,最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怀疑这孩子有问题?”

      “不过是个有些天赋的孩童。”祁鹤寻摇头,声音平淡,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枚铜钱,正漫不经心地在指间翻转。

      “护好他。“铜钱叮当一声落入掌心,祁鹤寻的目光越过林芷肩头,遥遥落在季清寒身上,“别让他出事。”

      “过来。”

      季清寒看到对方朝自己勾了勾手指,眼前一亮,立马小跑着凑上去,仰着脸应道:“仙人!”

      “跟紧,可别丢了。”祁鹤寻垂眸看着他,嘴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声音轻飘飘的,“若是走丢了,这荒山野岭的,指不定有什么东西,专挑落单的小孩下手。”

      季清寒咽了咽唾沫,手指悄悄拽住祁鹤寻的袖角:“那、那我能一直跟着仙人吗?”

      他既怕死,又压不住对未知世界的好奇,眼前这位可是他们三中武力最强的人,“我保证听话,绝对不乱碰东西!”

      林芷闻言一怔,刚要开口劝阻,祁鹤寻向来独来独往,从不带拖油瓶。

      却听那人轻笑一声:“随你。不过,”

      他忽然俯身,在季清寒耳边压低嗓音,“跟在我身边,夜里做噩梦可别哭鼻子。“

      祁鹤寻打了个响指,空中浮现一缕一缕的烟雾,从土坑里,一路朝着林子深处延展,直指后山深处。

      “仙人!仙人留步——!”

      山道传来急促的呼喊。三人回头,只见老村长踉跄着奔来,粗布麻衣上沾满草屑,枯瘦的手掌撑住膝盖大口喘息,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仙人!”他佝偻着脊背拦住去路,浑浊的眼珠里盛满惊惧,“您几位可是要往后山去?”

      又急切道:“去不得,真的去不得啊!那地方会吃人啊!”

      “老人家,为何这么说?”林芷扶住颤颤巍巍的村长,温和问道。

      “后山有山鬼啊……”

      又是山鬼,林芷与祁鹤寻对视了一眼。

      “老人家,山鬼已经死了。”

      “山鬼没死,那不是山鬼,我听到山鬼的声音了,他还活着……”

      从村长颠三倒四的话里,季清寒勉强听懂了些。

      早在一年前,白河村还没有山鬼这一说。

      直到村里开始有人失踪,先是几家进山打猎的猎户,接着是两个采药的妇人,他们进了后山,就再也没出来过。

      村长不准人再去后山,自己则带上了十来个青壮年去寻他们。

      那天本是烈阳天,进了山后,却冷得出奇,寒气直往骨头里钻。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找见了一处深坑,坑里白骨森森,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骨头上还挂着一缕一缕的布料。

      山风骤紧,一阵笑声飘了过来。

      村长只觉得后背一凉,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们是没找着人,自己走了回来,连同他一道的那十来个人也这么说,没有一个人,记得那座白骨坑。

      自那以后,村长便时不时能听到白骨坑的笑声,每次笑声一过,村里便会少一人。

      鬼修死后,村长终于安了心,可谁知就在今天,那笑声又响了起来,而那几位仙人,走上了去后山的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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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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