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效应》booklet

18、第 18 章

　　【一杯摇摇奶昔】我们明天早点走吧，不晒也不热。
　　【柯柯】复议
　　【网上邻居】@Xie @Liu @天天睡大觉早上出发可以吗？
　　谢旻下了自习，发现自己被拉进一个‘快乐一日游’的群，翻了几下，
　　【Xie】可以
　　【Liu】+1
　　【天天睡大觉】[OK]

　　早上六点，五个人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扫完共享单车，开始15公里的骑行。
　　清晨的白雾还未散完，清新微凉的空气将残留的困意一扫而空，他们规划好的路线树荫多，避开大路，穿行在植物茂盛的小道上，周围只有轮胎压过地面的声音，谢旻单手持把，松开另一只手，感受风在指尖穿行而过。
　　柳宸之在他前面，谢旻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发现柳宸之骑行总是与路沿平行，在没有拐弯的路段，保持一条直线向前，不左弯右拐。他也调整了骑行方式，和柳宸之一样，骑车变成了一项趣味小游戏。
　　不一会，柳宸之放慢了速度，谢旻提速追上他，与他同行。

　　“这片生态挺好的。”谢旻道，骑行一阵，他已经听到两三种平时在市区听不到的鸟叫。
　　“嗯，从这里走，西北方向两公里左右有一个湿地公园，这边离清泷山也很近。”
　　“你来过这边？”谢旻问。
　　“小时候经常来，那时候精力旺盛，拉着爸妈到处跑。”柳宸之道。
　　想象了下幼年时期富有探索精神的柳宸之，谢旻嘴角微扬，“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活泼。那我们要去的人工湖，你之前去过吗？”
　　柳宸之道：“没有，我也很久没有来过了。”
　　谢旻伸手碰了下柳宸之的肩膀，摊开手掌，手心躺着一片树叶，“刚刚掉到你肩上的，今天对你来说，也和这片树叶一样，是意外之喜。”
　　柳宸之看着那片树叶，道：“是啊。”

　　一行人骑得比较慢，不时停下拍照，七点左右停在一家早点铺前吃早饭。谢旻柳宸之贺森一桌，王沁柔赵柯刘亚楠一桌，谢旻起太早没什么食欲，柳宸之饮食清淡，贺森有点挑嘴，三个男生桌子上的吃的只有隔壁的一半，都抱着一杯豆浆吸着。
　　刘亚楠叼着个包子瞅了一眼，“你们吃这么点不饿啊，一会可要骑一个小时呢。”
　　贺森道：“放心，我们肯定不拖后腿。”
　　谢旻的位置正对刘亚楠那桌，他用筷子夹了块红薯，剥了皮啃着，无意间看到刘亚楠和赵柯同喝一碗粥，他面无表情收回目光，吃完手上的红薯，边刷手机边喝完剩下的豆浆。

　　大家利索地将早餐吃饭继续骑行，出发时谢旻看了眼天色，早上起，天就一直雾蒙蒙的，现在太阳躲在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中，只留圈淡淡的光晕。他问：“你们带伞了吗？”
　　一轮答下来，除了他和柳宸之，其他人都没带。“要不先去买伞？我看天气不好，以防万一。”谢旻道。
　　地处郊区，周边没什么便利店，加之今天本就计划一上午完成往返，赵柯她们都没带太大的包，犹豫一阵，赵柯提议，“我看天气预报显示多云，没有雨，要不我们加快速度，快点去。回来路上下雨的话，我们打车，怎么样？”
　　王沁柔和刘亚楠都支持，贺森看向谢旻和柳宸之，大家不想回头，谢旻也不勉强，他道：“行，那我们现在启程。”

　　一路无话，一行人破风疾行。气候喜怒无常，临走时还略有天光，骑了十几分钟，已是黑云压顶，云层中隐有雷鸣之声。这会肯定是赶不到目的地了，刘亚楠先停下，他今天穿了件雾霾蓝的短袖，雨滴上去非常明显。
　　他道：“看来是要下暴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
　　他们为了缩短路程选了横穿线路，路都大多是羊肠小道，目之所及都是大片树林灌木，人都没见几个，别说躲雨的地方了。

　　“先往前骑，这片林木茂盛，下起雨不安全，出了这片再看。”柳宸之骑到众人前面带路，几分钟后，他们骑到了一栋荒废的建筑前。雨已经开始下了，一滴滴砸在地上，像是下冰雹。
　　他们刚躲到屋檐下，雨势更为迅猛，像铡刀自天砍下。

　　王沁柔被雨势惊到，“还好找到这里，要不然得多狼狈。”头上虽有遮蔽，一路赶来，地上的雨不断飞溅，他们衣服都半干不湿的，被风一吹，冷得人一激灵。赵柯抱紧了王沁柔，又往里缩了几步。
　　众人等了几分钟，眼见着大雨不收甚至还有更大的趋势，他们躲避的屋檐下已经被雨占领，柳宸之道：“在这边站着一会也会被淋透，我们要不进屋内，要不换地方。”
　　他示意众人跟上他围着屋檐绕了一面，来到废屋的正门，他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明明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门内的场景却好像更让人心下一凉。
　　谢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一圈，屋内大多设施已经被搬走，剩下一面风格华美的电视背景墙，一套木制沙发和头顶的吊灯，正对他们的玻璃门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射出他们一行人模糊的身影。
　　王沁柔打了个喷嚏，小声说：“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赵柯和她双手紧握，“我也不想进去，我们在屋外找找别的地方吧。”
　　贺森进不进去无所谓，他后背已经淋湿了，还是往门内靠了靠。
　　见众人不想进屋内躲雨，柳宸之环视一圈屋外，打着伞冲进雨幕里，谢旻没来得及拉住他，连伞也没顾上打，就跟着他跑进雨中。

　　柳宸之没想到谢旻会跟上，分了一大半的伞罩住谢旻，才发现他已经全身湿透。雨疯狂地敲打伞面，柳宸之在伞外的半身也被淋透，衣服贴着皮肤。谢旻沉默地从包里拿出伞，将伞面推回柳宸之身上，动作间他的手覆住柳宸之的，发现他的手很冷。
　　谢旻没说什么，撑开自己的伞，跟在柳宸之身侧。

　　他们往附近唯一一处模糊的建筑走，雨幕遮挡只能看个大概，两人走近后才看清是个小平房，外面有一块用来遮阳的棚顶，上面的塑料布经过风吹日晒已经非常残破，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幸好还能勉强避雨，下面的空地是干燥的。
　　谢旻和柳宸之一起查看完，见他还没走的意思，站在一旁等他。他低头，发间的雨滴顺着发尾滑下来，滴到地上，余光里，柳宸之的鞋尖偏转了一个角度，谢旻收回视线，独自走到棚前，撑开伞。
　　伞面积蓄的雨珠向四周爆开，一滴溅在谢旻胳膊上，下一刻这块皮肤被人握住。
　　柳宸之轻轻握着谢旻的手腕把人拉回来，接过他手中的伞，放在地上。

　　“抱歉，我刚才出来应该和你们说一声。”他看大家都淋得半湿，不想同样有伞的谢旻跟着他再跑一趟，打算先斩后奏，没想到谢旻竟冒着雨跟上来，水湿滑，柳宸之扣住谢旻的腕骨，手掌向下几乎要握住谢旻的手。
　　谢旻跑出来时没有想太多，只是不想柳宸之一个人去。追上他后，柳宸之为了给自己撑伞，反而淋湿自己，谢旻忽然觉得自己冲动的很没必要，直到被柳宸之拉住前，他一直被这种情绪笼罩着。

　　“你不必道歉，是我自己跟上来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没必要说的话，谢旻不自然地错开视线，喉结上下动了动。
　　“以后发生类似的情况，我会和你讲。”
　　两人交握的手缓缓收紧，谢旻没说话，用另一只手按住柳宸之的手背，问：“你的手好冰，冷吗？”
　　柳宸之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方干燥的手帕，抬手擦去停在谢旻颈间的雨珠。
　　谢旻稍微侧开脖子，手帕还是在颈侧停留了几秒。
　　他轻咳了声，“我们回去吧。”

　　两人往回走，留在原地的四人像在屋檐下躲雨的雏鸟，缩成一排，站在门口。
　　见他们回来，赵柯先开口问：“怎么样？”
　　赵柯身上披着刘亚楠的外套，整个人缩在里面，“那边可以避雨。”谢旻道。
　　几人合计一番，两把伞一次可以撑四个人过去。柳宸之道：“那边空地面积有限，六个人过去避雨效果和这边差不多。”
　　谢旻接道：“我和柳宸之留在这边，你们撑伞过去，也不用一个人再跑回来送伞。”
　　贺森道：“那我也留在这边，两边平均分开。”
　　赵柯和王沁柔同意，刘亚楠挠头，“你们都没意见，我都行。”

　　三人撑伞离开，谢旻打开手机刷新了天气预报，显示雨停还要一小时后。柳宸之抬腿踏进屋内，尝试着摁下开关，灯没亮。
　　贺森跟着走进来，伸了个懒腰，“亮了就成恐怖故事了。”对面三人顺利到达，在群里发了消息，谢旻看完后也走进去。
　　屋内空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回声，柳宸之看着比较好奇，用手电筒照亮四处观察。屋子看起来废弃多年，漂浮的灰尘在灯光下跃动，不知搬离原因是何，谢旻停在门口，不想留下太多痕迹。
　　三人在门口小范围看一圈，没更近一步，贺森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东西，从脚下蹦出去，在大理石地板上滚动，用手电筒照也搜寻不到。
　　贺森站着有些累了，抹了一把门框，倚上去，“这屋子应该不会很好住，地处偏远，外面植被茂盛，蚊虫不少，一下雨屋内就这么潮，看着也没做什么排水，雨再大点怕不是会漫进来。”
　　谢旻道：“但这家人应该在这边住了很久，你看墙那边画着身高度量，这户人家有一个孩子，从一米三长到一米六的过程都有标注，还有这个门，锁芯周围有很多磨损痕迹，明显使用多年留下的。”
　　柳宸之道：“这套房是自建房，客厅和厨房装修不同，客厅装修精细，厨房只是简单地贴了墙纸，和整体装修风格差异大不说，褪色严重，边缘翘起，质量一般。住在这里的人搬家时，桌椅，家电都没有留下，客厅的实木沙发和吊灯却都还在。我猜房主房屋建成后，因为某些原因停止了正在进行的装修，又不想将房子空着，就这么租出去了。厨房做饭油烟重，为了退租便利，租客自己贴了隔绝油污的纸，而离开时，又只能带走自己的东西，所以形成这种差异。”
　　贺森道：“这家人为什么会离开呢？”
　　谢旻摇头，给出自己的一个猜想，“会不会是小孩上学？”
　　柳宸之道：“有可能，这附近有一所小学，初高中都集中在市区，但初中已经可以寄宿，不一定要举家搬迁。”
　　贺森直起身，“话说你们看到过一中操场后面那排楼吗？”
　　柳宸之道：“看到过。”
　　“一中原本打算扩建，和那片楼的居民已经签了合同，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民说一中答应给他们的小孩免试入学，一中否认了，不同意那批小孩入学，家长来学校闹了好久，扩建的事情就搁置了，合同已经签了，居民也搬不回去，楼就这么空着。”
　　“这是我们入学前的事情吗？”贺森的话勾起谢旻的记忆，初中时谢振接他回家，路过一中，见门外围了一圈人，谢振对此事略有耳闻，和他提了几句。
　　“是。”贺森回。
　　三人一时无话，门外传来脚步声，谢旻回头，赵柯刘亚楠和王沁柔回来了。

　　“雨快停了，”刘亚楠在外面喊，他们三个走出去，天还是阴沉，雨稀稀疏疏地下着，已不影响出行，“你们胆子真大啊，还进去了。”刘亚楠惊讶道。
　　贺森邀请他，“要不要也进去看看？”
　　刘亚楠摆手，“不不不，我们继续走吧。”
　　吸取前面的教训，他们擦干座椅往主干道拐，这次顺利不少，他们骑着骑着，雨彻底停了，所有人松了口气，在十点抵达公园入口。

　　“终于——”赵柯叉着腰抬头看路牌，王沁柔拨了拨吹开叉的刘海，如释重负地深呼一口气。
　　一行人停好车，走进去。公园内设施很少，门口有一座莲花石雕，后面就是一片空地，两旁的树倒是被修剪成各种形态，路的尽头就是湖。
　　刚下过雨，湖有些涨水，湖上停了一排小船，刘亚楠指向旁边的售票亭，“想划船吗？”
　　王沁柔道：“水面这么高，先问问能不能划吧。”
　　刘亚楠跑过去问售票员，转头向他们示意可以。
　　贺森问：“你们想去吗？”
　　赵柯道：“来都来了，难道就这么站一会就回去？我去。”王沁柔拉着赵柯，“我也去。”

　　柳宸之摇头。
　　谢旻对泛舟湖上兴趣不大，现在只想找个亭子坐一阵，道：“我想歇会，你们去的话注意安全。”
　　贺森对谢旻柳宸之道：“那我和她们一起去了，你们也别跑太远，一会电话联系。”
　　“好。”谢旻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