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脸咖啡馆老板娘被迫营业非人类》沉墨青

4、第四章 老板娘的冷脸营业日二

　　清晨六点半，闹钟还没响，窗外的猫头鹰已经准点打卡，沉闷的“咕——咕——”像是物业巡逻的例行通报。苏不予翻了个身，冷冷地盯着天花板。
　　表面：波澜不惊，像习惯了。
　　内心：
　　——“谢谢您，不愧是“夜班路灯”本人，天天监督我是不是还活着。”
　　——“有本事给我交电费啊！”
　　楼下传来猫碗轻轻碰撞的声音。豆沙正端坐在镜子前，认真抚平自己的胡须，顺带用尾巴拨弄小黑猫，让它保持正确姿势。小黑猫学得一本正经，爪子一下一下地抹到鼻梁，最后却打了个喷嚏。
　　苏不予拖着步子下楼，扫了他们一眼，声音平平：“姿势要标准，别糊弄。”
　　内心吐槽：
　　——“很好，猫科审美课已经进入二阶段：镜前动作矫正。”
　　——“等哪天小黑猫学会自拍发朋友圈，我就宣布世界正式倒闭。”
　　她换上围裙，先开热水壶，再开机器，磨豆的声音像心跳一样安定。卷帘门拉起一半，风铃叮咚响了一声。豆沙跳上吧台趴好，小黑猫蹲在门垫边，窗外的猫头鹰转过脑袋，像一盏目光聚焦的探照灯。
　　苏不予把“营业中”牌子挂好，深吸一口气：今天，先照常营业。别管昨晚狸猫的“早啊”闹剧，能拖一天算一天。
　　第一位进门的，还是永远戴着风衣的李叔。他进门必定要感叹一句：“人生就像无糖拿铁——”
　　“老样子。”苏不予冷冷接话，动作干脆，把熟悉的那杯递过去。
　　内心吐槽：
　　——“对，人生就像无糖拿铁，喝到最后就是一口寡淡。”
　　——“李叔要是改天换成“人生就像卡布奇诺”，我都要给他报个诗词朗诵会。”
　　李叔接过咖啡，满意地点点头，像被理解的灵魂诗人，叹息着走到窗边的位置。
　　紧接着，快递哥探头进来，喊了一句：“姐，冰美式一杯！我要最冰的！”
　　苏不予冷着脸：“好。”
　　内心抓狂：
　　——“最冰的？要不要顺便给你加几颗铁钉，保证凉到骨头？”
　　——“你这是来提神还是来作死？”
　　她利落地倒冰，咖啡液冲下去，冰块噼里啪啦碎裂声震耳。快递哥接过就走，嘴里嚷嚷：“哎呀，这味道，爽！”
　　苏不予看着他冲出门，默默在心里写了一行字：今日第一个短命预备役。
　　上午九点多，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衣着干净利落，气质沉稳，像随时能开会的人。
　　苏不予冷冷问：“喝什么。”
　　男人微笑：“随便来一杯特调。”
　　她眼皮一抬：“偏酸、偏苦、还是偏香。”
　　男人笑得更从容：“偏贵。”
　　空气顿了两秒。
　　苏不予声音依旧冷淡：“行。”
　　内心吐槽：
　　——“好极了，这年头连喝咖啡都要秀优越感？”
　　——“要不我直接把房贷摊给你算一杯？”
　　——“冷静，冷静……顾客就是上帝，哪怕上帝有点二。”
　　她稳稳地加柠檬皮和桂皮，浓度调得略重，最后推过去：“今天的特调，名字叫‘别催’。”
　　男人抿了一口，笑容一僵，眼里闪过一丝古怪。但很快他又恢复镇定，把杯子放下，手指轻轻一弹——桌上赫然出现一枚光滑的金属片。
　　“可以用这个付吗？”
　　苏不予盯了一眼，声音冷冷：“不收。扫码或者现金。”
　　内心疯狂尖叫：
　　——“好嘛，我的咖啡店原来还能解锁“古董回收业务”？ ”
　　——“你这玩意儿是奥运会奖牌掉漆版，还是外星货币实验版？”
　　——“冷静，冷静。至少支付宝还没罢工。”
　　男人最后还是扫码付款，手机提示音响起，清脆明亮。
　　“味道不错。”他说，转身离开，“下次再来。”
　　风铃叮咚，门口的光线恢复平常。
　　苏不予冷冷：“慢走。”
　　内心吐槽：
　　——“慢走？最好别回头。再回来我就要贴告示：“现金优先，灵异货币谢绝”。 ”
　　午后阳光一点点挪进来，在木地板上铺开一块金色长条。小黑猫被晒得眯起眼睛，先是舒舒服服地趴着，最后一个喷嚏把自己吓得直往柜台脚边缩。豆沙则专业得多，换了个角度继续对着镜子整理毛发，好像在做模特课的进阶动作。
　　苏不予正擦拭吧台，余光注意到柜子上的时钟指向一点半。通常这个点，生意会慢下来。她心里盘算着，下午大概只会有零星客人，可以趁机做点库存清理。结果话音未落，风铃“叮”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女孩小心翼翼走进来，声音软软的：“请问，可以……买一点咖啡渣吗？”
　　苏不予手上的动作没停，平淡地说：“可以，等我装袋。”
　　她把咖啡渣装进牛皮纸袋，打好麻绳结递过去。女孩接过时，指尖冰凉得像冰块。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冷冷一句：“慢走。”
　　——“什么情况，这温度能直接拿去制冰镇啤酒！”
　　——“你该不会是冰箱里偷偷跑出来的吧？”
　　——“冷静，冷静，保持脸面，不然我才像疯子。”
　　风铃再次响起，女孩走了。豆沙眯起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小黑猫尾巴一甩，像在赶走空气里的冷气。苏不予则把账单收好，默默在心里记下：今日异常记录，已增至三条。
　　店里重新安静下来，咖啡机嗡嗡地响了一会儿，糖浆瓶里有气泡冒上来。苏不予把擦干净的杯子排好，动作为自己打了个节奏点。豆沙看不下去，伸出尾巴在吧台上轻轻一敲。
　　她面无表情，声音冷冷：“……你很闲？”
　　——“对，你是我的私人节拍器。下一步是不是要帮我报拍子，三四拍都齐全？”
　　——“再这样下去，我得请你去兼职教钢琴。”
　　豆沙果然很有自觉，把尾巴收回去，装作没事发生。小黑猫趁机叼来一截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麻绳，得意洋洋地放到她脚边。
　　她冷冷地弯腰，顺手把麻绳绕成一个圈，挂在吧台边：“不许越界。”
　　——“对，至少在我还能支撑的世界观里，猫不能随便越界。”
　　——“万一哪天你们真的能把麻绳当跳绳用，我大概会先报警说自己疯了。”
　　时间一点点推到傍晚，河对面的店家在收衣杆。最后几位客人陆续结账走人，店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咖啡机散发的余温和木头桌椅的气息。苏不予关掉磨豆机，翻上“打烊”牌，深呼吸一口气。
　　窗外的猫头鹰立刻发出一声短促的“咕——”，像是点名。
　　她抬头，表情冷淡：“知道了，别催。”
　　——“对，我知道你还在。谢谢你坚持上夜班。”
　　——“要不干脆打个卡钟，让你自己按指纹签到？”
　　她把最后一只杯子擦干净，收进柜子。掌心微微发热，像是有一股细小的电流顺着血管流过。她没低头，只是把毛巾叠整齐，冷冷一句：“今天很正常。”
　　——“正常个鬼啊！早上猫模特班，上午奥运奖牌付钱男，下午制冰女孩，晚上还有猫头鹰值夜班……”
　　——“我的人生已经被改写成《妖怪咖啡店日记》，还非得让我演冷面担当？”
　　楼上灯亮起，楼下只留一盏小黄灯，像给夜里的自己留一只眼睛。豆沙跳下吧台，跟在她脚边；小黑猫还在叼着麻绳，非要把它拖上楼。她走到一半，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店，桌椅整齐，像一支排好队的乐队。
　　她平静开口：“辛苦了。”
　　然后在心里补上一句：再来一个成精的，我就要收会员费了。